翌日清晨,陽光明媚,一陣嘈雜之聲把徐皓月吵醒了,睜開眼睛一陣疼痛襲上腦門,口中一陣乾澀,徐皓月努力晃了晃腦袋,喃喃說道:“真是要命,今後要少喝酒了。”也不記得昨夜是誰把自己擡回船艙的,連衣裳也沒有脫下。
徐皓月站起身走出船艙,只見數十騎鐵甲騎兵圍在碼頭上,這些騎兵身上都是柳葉形的鐵甲,個個人高馬大,殺氣騰騰的,手中都是極長的長槍。
當先一名大將全身貫甲,身上的鐵甲宛似魚鱗一般,在陽光下閃閃耀眼,外面黑色戰袍迎風獵獵作響,這將軍面色冷峻,一股殺氣罩在臉上,讓人看了不寒而慄,他手中一把四尺多長的巨劍猛的一揮,厲聲喝道:“船上的人都出來!”
這時候各船的人都醒了過來,徐皓月先一步踏上碼頭,朱凌峰和陸崑崙也跟着出來,徐皓月朗聲說道:“這位將軍,不知有何見教?”
那將軍斜睨了徐皓月一眼,冷然說道:“你是何人?”
徐皓月抱拳說道:“我等乃是商人,船上都是夥計。”
那將軍跳下馬來,緩緩行來,長劍在地上拖行着,一陣刺耳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走到徐皓月身前,那將軍目光冷冷的看着徐皓月說道:“讓你的夥計都出來,本將軍要搜查要犯!”
徐皓月目光毫不退縮,和那將軍凌厲的目光直視,口中緩緩說道:“將軍我們船上都是商人夥計,沒有你說的什麼要犯!”
那將軍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森森白牙,獰笑道:“你不照辦,本將軍就要你的命!”說完巨劍猛然上撩,快如閃電,巨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印痕,聲勢駭人。
徐皓月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將軍說殺就殺,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見長劍上撩而來,他想也不想,擡腳猛的踩向那將軍握劍的手腕,本來此處乃是這將軍揮劍發力之中,力道的薄弱之處,本想着一踩之下那巨劍來勢定會減緩,想不到踩上去之後,徐皓月只覺得腳底一股巨力涌來,電光火石之間徐皓月明白這將軍膂力奇大,一力降十會,自己是壓制不住的,當下想也不想,跟着這股力道一個後空翻,向後翻去,巨劍擦着徐皓月的後背劃過。
徐皓月站定身子,只覺得背上涼颼颼的,寒涼的劍鋒把徐皓月的後背衣裳劃破條口子,那將軍輕輕咦了一聲,獰笑道:“身手不錯啊,再接我一劍!”
朱凌峰和陸崑崙一起上前,站到徐皓月身邊一起說道:“姑爺,我們和你一起禦敵!”
徐皓月尚未答話,只聽崔翰一聲斷喝:“住手!”只見崔翰和米信快步從另一艘船艙走出,朝着碼頭快步走來。
崔翰走近那將軍身前,抱拳一揖,跟着掏出一塊銅牌說道:“將軍手下留情,自家人。”
那將軍冷眼一看那銅牌,哼了一聲道:“殿前虎捷軍?我鐵騎軍與你們沒什麼瓜葛,讓開!”
崔翰和米信均是大怒,崔翰踏上一步怒道:“我乃虎捷軍左廂第一軍步軍都頭崔翰,將軍若要執意而爲,虎捷軍也不是好欺負的,可敢報上姓名?”
那將軍冷笑道:“本將鐵騎軍右廂第二軍都校王彥升,本將有軍令在身,你敢攔我?!”
米信也上前一步冷道:“我乃控鶴軍左廂第二軍步軍都頭米信,王將軍軍令何在?若是真有軍令,我二人定不會攔阻!”
王彥升怪眼一翻,森然道:“此軍令乃淮南道行營李大將軍口諭,並無文書!”
崔翰冷笑道:“若真是李大將軍的口諭,米都頭可往府衙一趟求證,我和將軍在此等候如何?”
王彥升瞳孔一陣收縮,哈哈大笑道:“此等小事何須煩擾李大將軍?”跟着轉身飛身上馬,騎在馬上轉身向數十騎鐵甲騎兵喝道:“那要犯不在此處,定是往南逃去,沿潁水入淮,衆軍隨我來!”說罷巨劍一揮,插入背上的劍鞘,一催胯下戰馬,飛馳而去,衆鐵甲騎兵紛紛呼喝,催促戰馬復行,河畔小路之上揚起一片煙塵,雖然只有數十騎,但聲勢狀如龍馬奔騰,動人心魄!
崔翰見王彥升走遠回頭向徐皓月抱拳說道:“此人乃是鐵騎軍的都校,我也聽過他的名號,綽號王劍兒,端的殘忍好殺,膽大妄爲,在下護衛不周,先生受驚了。”
徐皓月回了一禮說道:“崔大哥客氣,我謝你還來不及呢,這人真的膽大妄爲,李大將軍的軍令也敢假冒。”
米信恨恨的說道:“若是他真有軍令,早就將我兩人拿下,根本不會說那麼多話,王劍兒的大膽可是出了名的。要真讓他們搜船,只怕船上昨日辛苦賺來的錢財都保不住,這夥鐵騎軍搶掠慣了。”
徐皓月心頭一驚,他起初阻止王彥升搜船就是怕船上的錢財見光,怕他們見了之後起歹意,想不到還真如自己所想,當下嗯了一聲,說道:“多謝兩位解圍,給趙大哥的兩成利錢,稍後奉上,請崔大哥和米大哥帶我轉交。”
崔翰、米信應了,正說話間,英吉拿了張籤紙急匆匆的走來,大聲說道:“姑爺,小姐和秀依姐、凝雅姐先回英山去了,這是她們留下的書信。”
徐皓月大吃一驚,接過籤紙一看,只見上面字跡娟秀正是英若蘭的筆跡,她只寫了幾句話,意思就是她和英秀依、英凝雅先回英山,讓徐皓月和商隊一起返回。這是怎麼回事?徐皓月有些摸不着頭腦,奇道:“英吉,你家小姐怎麼了?怎麼留書自己先回去了?昨天都還好好的,她要先回去也該和我說一聲啊。”
英吉苦着臉搖搖頭說道:“姑爺,小的不知道,不過昨夜姑爺唱了首曲子之後,小姐臉色就很古怪,就先回船艙歇息了,再也沒出來。”
徐皓月瞪大了眼睛:“我唱曲子?我唱了什麼曲子?”
崔翰輕咳一聲說道:“先生昨夜喝醉了,唱了首哀怨纏綿的曲子,我記得好像有句,用一生一世來供養什麼的。”
徐皓月愣了一愣,愛的供養?自己唱這首曲子沒什麼吧,怎麼就惹到英若蘭了?沉思片刻後急忙向身邊的朱凌峰、陸崑崙說道:“朱大哥、陸大哥,快讓各船準備,我們馬上回英山!”朱、陸二人應了急忙去了。
徐皓月向崔翰、米信抱拳說道:“崔大哥、米大哥,我要趕回英山去,剛纔那王彥升也是往南追去,要是和若蘭撞上就不好了,而且此間事已了,不宜久留。”
崔翰和米信一起抱拳回了一禮,崔翰說道:“先生保重,我和米信也要就此別過,趙二爺要我們在潁上城等候虎捷軍和控鶴軍到來,我們就不隨先生回淮南了。”
徐皓月心中一沉,虎捷軍、鐵騎軍、控鶴軍都出現在潁上城,城內又在大肆擴建,濃濃的戰爭氣氛籠罩潁上城,看來淮南大戰在即,不可避免了,原本賺到了錢財的歡喜一下子都不見了蹤影。
米信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書信遞上去說道:“大爺和先生是結拜兄弟,自然是一家人,大爺信得過先生,有些事不願欺瞞,大周和唐國必有一戰,先生身處淮南,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這裡大爺有封書信給先生,先生拆而閱之。”
徐皓月怔怔的接過書信,也不知道里面寫了什麼,不過最有可能的就是勸自己在周軍南下之時投向周軍。收下書信之後,徐皓月命賬房先生點算好兩成利錢交予崔翰、米信二人,匆匆話別之後,各船已經準備好,徐皓月踏上船去,揮手和二人告別。
此時回去是順水而下,很快崔翰和米信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徐皓月心中一陣感慨,也不知道再次見到二人是什麼時候,再見之時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在船艙內打開趙匡胤的書信一看,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樣,趙匡胤希望自己能勸說英若蘭帶着英家投靠大周,到時候也不會失去豪門地位。雖然徐皓月知道歷史走向,也知道淮南將來定是被後周佔據,但英家就這樣投靠後周,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到底是什麼不妥呢?徐皓月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跟着徐皓月又想起英若蘭來,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愛的供養這歌有什麼不妥嗎?難道唱錯了對象?按理說喝醉了,要是自己唱給別的女子聽,英若蘭生氣也不奇怪,可問題是商隊就英若蘭、英秀依、英凝雅三個女的,自己不可能唱給英秀依和英凝雅聽吧。想到這裡,徐皓月猛然一驚,還有個童銀姑,怎麼把她忘了?童銀姑?好像自己在桃花村的時候和他說過什麼的,想到這裡徐皓月有些明白過來,急忙轉身出艙,就想去找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