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整整四隻奇怪的生物向着水月貞她們二人飄來,他們的眼睛則緊盯着不放,而白弟更是運用天人合一的神識察看着它們。
怎麼回事?白弟眼中一絲訝然閃過,因爲他的神識感覺到,面前的四隻怪獸就如空氣一般,根本沒有實體!但是……
眼睛卻又分明實實在在的看着存在!
水月貞注意到了他的異狀,她悄聲問道:“怎麼了?”
白弟一邊注意着四隻怪獸將他們二人包圍,一邊說着:“我先前運用神識察看,卻發現神識意然毫不受阻的穿過它們的身體。”
水月貞已經明白過來。
“人類,你們倆爲何來到我們這個世界?”
這時,四隻怪獸中的某個竟然口出人言來,二人更是愈發驚愕。
白弟短暫驚愕過後便又恢復過來,“我們來此是爲了天道修煉法訣的,並非有意闖入你們世界的。”
“天道法訣?是不是這些啊?”那怪獸說完,它的身子忽然變了!
白弟、水月貞二人怔怔的看着,似已癡傻。
卻看見,那怪獸身子慢慢變大、分離,閃爍着的光芒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一隻只跳躍着的字符!正是六道輪迴中的天道訣!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們二人看完之時,那些字符竟然忽然聚集一塊,光芒四射間,先前消失了的怪獸又再次現出身來。
“哼哼,是不是這些啊?”怪獸看着二人邪邪的問道。
白弟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緩,“是的。”
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說話的時候,從他的身上,竟然飄出一絲極其細小清淡的東西來,最後竟然融入到某個怪獸身體裡。
誰也沒有注意到,包括水月貞在內!
“不知道四位可否賜予?在下感激不盡!”
白弟看着它們四個沉聲道。
“賜予?哈哈,當然可以!”
怪獸陰惻惻的道,白弟聞言大喜,他當要說話,那怪獸又說話了。
“不過…”
“不過什麼?”
怪獸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虛幻飄渺,“不過,卻要你們付出一樣東西來。”
白弟心裡忽然掠過絲不好預感,他試探着問道:“什麼東西?”
“就、是、你、的、命!”
怪獸一字一頓的道。
白弟臉色一沉,悄悄地靠近了水月貞,準備着應付一切突發情況。
“哈哈…總是和那四個傢伙打鬥,現在終於來了兩個新人,就是不知道你們和他們相比,究竟是誰要厲害一些呢?”
某怪獸說完,便化作一縷清煙,飄向二人。
“哈哈哈哈,我們上啊!”
四個怪獸相繼涌向二人。
“鏘!”
一道閃電撕裂虛無,向着最先的那怪獸斬去。
長劍輕易的穿過怪獸身子,水月貞秀眉微蹙,身軀暴閃,一怪獸出現在她先前立身之地。
“哈哈哈哈,沒用的,在這裡,沒有人能夠傷得了我們。”
卻看見,那被水月貞劈作兩半的怪獸竟然慢慢地又合二爲一,融合在一起,毫髮無損!
水月貞清叱一聲,繼續躲閃進攻着,而白弟則是一人迎上了剩餘的那些怪獸,綠竹竿劃過虛無,形成一片綠色的光幕!
“哈哈哈…沒用的,我說過,在這裡沒有人能夠贏得了我們,你們準備受死吧!”
一怪獸陰陰的怪叫着,卻看見,它的身子整個的撲向了水月貞,與先前的那隻一左一右的撲將而去!
“哼,孽畜受死!”
水月貞一聲清喝,而後身子驟然飛起,虛空連踏七步,她的雙手猶如十隻靈活的小蛇一般滑動,一隻只繁多的手勢在其指尖幻化而出,最後呈蘭花指狀,她的兩眼大睜,閃現着咄咄寒光,輕聲吟道:“去吧,萬劍破空!”
便看見,在其頭頂漂浮的那隻長劍一陣輕顫,而後一隻只劍影便分化而出,密密麻麻的排在水月貞的頭頂上空。
“咻!”
某隻長劍率先射出,緊接着一隻只的劍影遍佈半片虛空,將那怪獸的逃跑路線均都攔了去。
“咻咻咻咻!!!…”
兩隻怪獸還沒有做好準備,便被漫天的劍影攪得支離破碎,最後換做縷縷青煙,消散在半空。
這邊戰鬥結束,而白弟那面也已進入尾聲,最後在他的綠竹竿重重影子下,亦煙消雲散。
二人靠近,水月貞看着還是虛無一片的空間,微蹙着眉頭:“本來已經有了一絲線索,但是現在卻被你我剿滅,現在可如何是好?”
白弟沉吟一會兒,緩緩的道:“先前我們已經向着四周尋試過了,只是下方並沒有查看,不如我們下去看看!”
水月貞輕輕點頭,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費心,一切隨他。
白弟有意沒意的飛在最前方,綠竹竿也時刻不離他的雙手,水月貞在其身後不遠,看着前方的他,嘴角透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未知的前方,許是危險重重,有他在前方,若是有什麼突發情況,先遇見的是他…
只是,雖然是這樣向着,但是事實又豈能遂願呢?
白弟雖然在前放慢慢的飛着,但是他的心裡卻總是在想着什麼,是毫無目的的遐想,在其心底,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安,細想之下,卻又什麼也想不出。
水月貞雖然在後面,但是她也沒有看見,在其身後不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四隻陰影,竟是先前已經消失了的怪獸!
它們躡手躡腳的悄悄靠近,在這時,白弟心頭的不安愈發明顯,於是他轉過了頭。
“水師姐,快閃開!”
一聲慌亂的、驚懼的以及一些說不出因素的喊叫聲傳出,白弟的身子忽然消失在原地!
忽然,水月貞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自她的後背傳來,緊接着,便看見白弟已經來到自己的身邊,並且將自己攬在懷裡!
“孽畜受死!”
一聲怒喝,白弟將綠竹竿射出,一團漆黑色的煙霧陡然間瀰漫而開,黑色的巨龍顯出身來,迅速的形成一隻漆黑色的吞噬之洞!
危險地氣息自黑洞涌出,四隻怪獸見狀毫不戀戰,迅速的逃離而去,只剩下黑龍不甘的怒吼數聲,最後化作一道黑影迴歸到綠竹竿上的伏魔珠裡面。
白弟似乎對與外面的一切均不知曉,他的眼裡只剩下面前臉色蒼白的玉靨,以及他胸前的點點豔紅的梅花!
在其後背,一隻血洞模糊一片,汩汩的鮮血仍舊往外冒着,白弟的手間,紅光涌動,治療着她的創傷。雖然鮮血已經止歇,但是體內的生機卻是漸漸衰弱。
“怎麼會這樣?不…不會的…不會這樣的…”白弟又如何能夠相信,在短短一刻鐘前,水月貞還與自己一塊對抗那四隻怪獸,但是在一刻鐘之後,她卻要……
“咳…”水月貞輕咳一聲,連帶着還有縷縷鮮紅被她咳了出來,她看着白弟笑笑,“我沒有想到,我最後竟會是這樣…”
白弟攬着水月貞,他的眼睛沁出了淚水,是痛苦?是悔恨?還是…
“水師姐,對…”話未說完,便被一隻手捂住,水月貞笑笑“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你知道的,我不想要你這句話…”
白弟深吸一口氣,緊緊的閉上眼睛,兩滴淚水迅速的從他腮邊滑落,滴在了水月貞的臉上,竟有些許流到了他的嘴角。
“咳…白師弟,原來你的淚水不光是滾燙的,而且…而且還是鹹的…”
白弟不語,但是他的身子在顫抖,是害怕的抖動,還是氣憤極至的抖動?感受着懷中佳人體內生機迅速的流逝,白弟的心也漸漸地墜入深谷。
那裡漆黑一片,連一絲希望的光明也無,籠罩在他的眼前,壓抑着他的身心,甚至於壓迫的他幾欲喘不過氣來!
“不--!!!”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喝從白弟胸腔傳來,無盡的虛無似乎都在顫抖,一絲絲看得見的淡色縷縷,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飄向了遠方。
那是什麼?
可惜現在的白弟,除了眼前還有什麼?往事浮現,一幕幕光陰,迅速的在白弟眼前掠過。從最開始的山頂偶遇,再到論道大會,而後去往通天峰歷練,再後來……
到許多年以後,她隻身一人去往六道輪迴中尋找自己,一幕幕的往事,猶如一把把的飛劍,將白弟的心房刺得支離破碎…想起不久前的那個風花雪月,憶着這段時日的相依相隨,她的柔情似水,白弟的眼前再次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白師弟…你不用難過,我…我不曾後…後悔過,我…我現在這樣,也許對我來說,未…未嘗不是…一個解脫?”
白弟聞後怔住,水月貞虛弱的笑笑,繼續道:“這…都是註定好了的,你…你我之間…是是不…不可能有結…果的……”
這次,白弟已經明白過來。他早已不是正道五行宗中的人了,而水月貞身爲正統門派,又豈能與自己一邪魔歪道之人有結果?若是繼續下去,勢必要雙雙忍受一系列的坎坷煎熬…
“現在我…我也算是解脫了…”水月貞笑笑又道:“白…師弟,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能答應我件事麼?”
“說…師姐你說!莫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都答應你!”
“這天下…在不久肯定要大亂,我…感覺,這次對於…我們正…道來說,許是個災害…你,你能不能幫幫他…他們,其實,師姐知道,你…你的心,一直都在森…森木峰的…你,你能答應我麼?”
水月貞此次找尋白弟,有一部分便是爲此而來,只是任她如何都沒想到,最後竟是以這種情況下向他請求的。
白弟沉默了,他當然知道,這次浩劫的背後是誰,難道他要與他爲敵麼?想到他,他又想起了一個女孩。那個天真爛漫的安琪兒,總是喊自己“白弟哥哥”的小丫頭,那是自己的妻子。她最後的遺言是什麼,他記得一清二楚。
他該怎麼辦?
水月貞沒有再說什麼,她努力的使自己的兩眼睜着,因爲她忽然感覺到,她的眼皮變得好沉重,她要在她最後的時間裡,多看一下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我只能答應你,我不會幫他攻打五行宗的,要是五行宗有難,我會出手的。”
聞言,水月貞欣慰的笑了,她點點頭“就知道你…你會這樣,因…因爲你的…骨子裡…一…一直都是這樣的…”
而後,卻看見,她的眼皮一陣抖動,似乎隨時便要不支。
“不!水師姐,你醒醒!”白弟大喝一聲,雙手間紅芒猛然間又暴閃一個臺階,涌進了她的身體,涌進那個幾欲無生命跡象的身體。她悠悠醒來,又一次的看見了他,於是她笑笑“呵呵…我怎麼…睡着了呢?對…對了,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水月貞蒼白的臉頰忽然閃現過一絲紅暈來,她看着白弟,輕聲道:“你…你喜歡我…麼?”雖然她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她畢竟未曾聽他親口說過,這就像大多戀愛中的男女們,雖然知道對方的心意,但總是會一遍又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尋問對方,只爲了想親耳聽訴。水月貞現在就是這樣。白弟一怔,雖然他的內心也是這樣,但是他的性子畢竟是內向木訥型的,又如何能夠會說得出口?
只是…
眼看着她漸漸不支,難道在她臨走前這一小事都不能告訴她麼?
這般想着,白弟雙眼看着水月貞,他點點頭,道:“水師姐,我喜歡你。”
而後,便看見水月貞笑了,笑靨如殘花一般定格在這一瞬間。
“轟!”
一聲巨響在白弟心頭炸響,他的眼睛呆了、傻了,他只是看着她定格的臉頰動也不動,繼而,他感覺到,在這一刻間,他的心彷彿是碎了?還是變作一粒粒的灰塵,是飄蕩在空中,還是沉陷到深底?
總之,他的眼前一片死亡籠罩的漆黑!
“不--!!!”
歇斯底里的一聲長嘯久久迴盪,白弟的氣息在這一瞬間攀爬到一個最高峰,黑色的濃霧將他包圍,只剩下兩隻血紅色的眼睛在濃霧裡閃現着嗜血的光芒,猶如魔神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