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間,已經接到敦煌的三次加急文書,特別是,文書中提到,樓蘭有暗中調兵的跡象,如果猜測不錯的話,似乎是有配合匈奴攻打敦煌的跡象。
傅介子聽了心裡面焦急,幾次前往大將軍府,因爲政局複雜,現在這個時候別說是調兵,就是進行一個人事更替都是難上加難,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特殊時候,往往都是一個國家最亂的時候,安內尚不可以,更別說攘外了。
傅介子在家裡面一日又一日得等着消息,過得半月,突然得到了常惠將軍回朝的消息!
消息是殷茵一臉不願的樣子告訴傅介子的,聽殷茵不酸不甜的語氣說,隊伍裡面據傳有一個花兒一樣的姑娘,十之八九是傅介子的相好。傅介子喜極,當下就打馬出府,趕過去的時候常惠已經去了大將軍府,傅介子問了一下路人,急忙趕往大將軍府,經過拜會之後進去,在大將軍的議事廳見到了常惠,此時的常惠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樣子憔悴之極,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而常惠邊上花兒一樣的姑娘卻是弟史!同來的還有弟史的兄弟萬年,這是解憂公主向漢朝提出的請求,讓兩個孩子到漢朝來學習的。
弟史和萬年見到傅介子都熱情得過來打招呼,他們對這個大將軍似乎並不怎麼害怕,傅介子且喜且憂,不知自己的部下的兩個妻子現在怎麼樣了。弟史嘴快,道:“傅將軍,你放心,兩位嫂嫂都很好呢,只是總是不開心,嘻嘻,要等傅將軍去接她們呢。”
傅介子苦笑一下,沒有多問,他心裡面也清楚陸明的爲人,他機靈謹慎,想必是因爲烏孫國的局勢緊張,他們一時走不開,而解憂公主一下子派了自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到漢朝來,用意是再明白不過,否則,以如今匈奴大軍攔路的情況,解憂公主是決計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想到這裡,傅介子忍不住問了一下敦煌的形勢。
常惠一邊是向傅介子回答,同時也是在向大將軍彙報情況,道:“近日匈奴調集了二十萬大軍屯集車師,要求烏孫國交出解憂公主,烏孫國內意見不一,小公子(霍儀)他尚在烏孫國內援助解憂公主,因爲情況緊急,所以急派我回朝來請求援助。”
傅介子猜測葛妮亞和潘幼雲她們都還在烏孫國等着,現在也不方便多問,只得聽常惠先說完。霍光聽了神情凝重,不知是在擔心兒子,還是在擔心敦煌和西域的形勢,常惠已經聽到了關於長安的情況,此時也自知不能再提什麼要求,但是不提又不放心,所以試探着道:“這一次回來,因爲敦煌周圍有二十萬匈奴兵屯集,我便折道走的西域南道,發現有很多逃難到且末、精絕的難民,其中有許多竟然是敦煌人!”
說到這裡,常惠頓了一下,道:“還有一事,這一回走西域南道,發現精絕國幾乎要滅絕了,領土大部被于闐佔領,西域的形勢,也在急劇的變化。”
傅介子聽了不由愕然,想不到強橫一時的精絕國,竟然在短短的一年之間沒落至此。
霍光讓傅介子一行先回去,這種朝廷大事得容他和衆大臣們商議再作決定。
本來弟史和萬年是由司禮官安排到特定的館棧休息的,但是傅介子與他們都熟,所以就將衆人請到了傅府,一來是盡地主之誼,二來也是想更好得了解一下西域的情況。
殷茵在家裡百無聊奈得等着傅介子帶相好回來,傅母也讓人把府裡面好好收拾了一下。傅介子帶着常惠和弟史、萬年回到傅府時,殷茵一見到弟史便樂了,傅母也呵呵得笑了起來,可是當殷茵說明了情況之後,傅母略微有些失望,但也還是很高興,讓傅介子好生招待他們。
閒下來,常惠再好好得把烏孫的情況說了一下,弟史和殷茵說話,時不時得也插一下嘴,大致情況傅介子也明白了,因爲解憂公主在西域的影響對匈奴越來越不利,特別是這一次匈奴使隊被殺之後,匈奴人再也忍受不了,再提出交涉之後又派出重兵,大昆莫爲了表示自己的意願,所以派弟史和萬年到漢朝來,一是爲了給匈奴一個警示,二是向匈奴表明態度,同時,這也是弟史和萬年自己的心願,作爲半個漢人,他們心儀漢朝的文學曲藝,正好趁此機會前來。
傅介子思之再三,還是問了一下葛妮亞他們的情況,常惠道:“傅將軍且放心,只要有漢公主在,他們就是安全的,換句話說,只要漢朝的援助得力,兩位夫人和部下都是安全的。”
這句話說得傅介子頗爲驚心,現在漢朝這個情況,要想對西域實施強有力的援助,似乎是一句空話。
傅介子再問了一下鄭吉的事情,據常惠所知,鄭吉尚在渠犁按兵未動,可能是現在剛開始春耗,加上週圍的兵員不齊,一時無力對車師實施打擊。
殷茵聽了沉默了許久,道:“相公,那現在這情況,你說能怎麼辦?”
傅介子聽了這麼個大難題,一時也陷入了無奈之中,於公於私,都是得對匈奴實施打擊才能使挽救西域的局勢,可是現在看來,鄭吉的屯田兵是靠不住了,漢朝的援助也決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除了這兩者之外,似乎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窘境難除,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辦法,衆人都馬希望寄託在早日找到皇帝,安定國內迅速出兵。
常惠、弟史他們都是貴客,當晚,傅母在傅府安排了戲班子,弟史對此最爲樂道,她本來就是來學曲藝的,這一次到漢朝來之前,還特意從母親那裡學了一支漢人舞蹈《荊柯刺秦》,這是漢朝很紅的大戲,一般也都是在正式場合纔有戲子敢演,解憂公主本身是一個性情豪邁的女子,對這種男兒氣十足的戲曲很中意,現在也都教給了弟史。
這個曲目是在戲子的戲單裡面的,弟史眼尖,一下子就點中了這個戲目,並且強自將一個戲子換了下來,自己上臺。
殷茵對弟史有些羨慕,感嘆自己能蹦能跳,就是演不出來,常惠也拍手稱好,而此時的傅介子卻眉頭深鎖,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裡面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