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不由又是一陣語塞,似乎除了把這一切歸咎爲世事無常外,別的解釋都不那麼好聽。
殷茵看着傅介子吃鱉的樣子,頓了好一會兒,道:“除了這個姑娘我可以勉強以外,別的狐狸精我可不願意。”說完見傅介子臉色爲難,道:“她們有我好麼?她們一定比我要漂亮是不是?”
傅介子聽了只是搖搖頭,沒有解釋。
殷茵大爲意外,道:“喂,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說中了是不是?”說完挽着傅介子的胳膊,道:“我知道你爲難。但是我就是不願意。”傅介子道:“茵茵,你是擔心嗎?”
殷茵哼了一聲,道:“你很稀罕麼?我只是不願意讓別人佔了去。”
傅介子不待她說完,便拉着她的手道:“茵茵,你跟我過來。”
殷茵一臉狐疑得跟着過來,道:“到底什麼事?”傅介子拉她到一邊的湖邊上去,道:“茵茵,那天山國將軍要我們許下誓言,我們沒有答應,如今你恢復了記憶,就像我們新婚之時一樣,對着這個怪柳許下誓言,此生不論生死貧苦,我們再也不分開了。”說完見殷茵蹙眉不語,道:“茵茵,你不願意?”
殷茵突然安靜下來,頓了好一會兒道:“我願意。喂,你過來呀。”殷茵說完臉上微紅,一個人快步走到了怪柳面前。
傅介子笑着跟上,和殷茵並排站到了湖邊的怪柳下面,怪柳的模樣依舊是猙獰可怖,但是此時落在兩人眼裡面卻是可愛許多,傅介子拉着殷茵到怪柳的面前,道:“茵茵,你還記得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殷茵一怔,道:“什麼呀?”
傅介子道:“如詩經裡面說的,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茵茵,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殷茵聽了垂首頓了一會兒,既然又輕聲哼了一下,道:“拾人牙慧,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我可不相信。你現在身邊這姑娘那小姐的,指不定哪天你就不要我啦。”
傅介子睕了她一眼,道:“頭頂三尺有神靈,可不許說沒良心的話,我會不要你麼?”殷茵含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傅介子道:“茵茵,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突然就想得起來啦?”
傅介子剛把這話頭一提到,殷茵又時揪着小嘴,道:“我哪兒知道,你打我那麼重,我只是覺得這場景很熟悉,不知不覺的,就想了起來。”傅介子聽了有些晃然不知是真的還是夢境,嘆道:“看來老天對我不薄。這幾天吃的苦頭也值了。”
殷茵道:“你吃啥苦頭了?哦,一定是那幾個狐狸精纏你纏得太厲害了。”
提到這事,傅介子就乖乖得住口了,和女人爭辯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傅介子深知這一點。殷茵說了一會兒,見他沒精打采的像個菜蔫子,也就不擠兌他了,頓了一會兒,瞧見過來一人,眼神微微變了下,抱拳倚在這怪柳上面,道:“喂,她來了。”
傅介子回過頭一看,見是蘇巧兒站在身後約十丈的地方,看樣子想過來又沒有過來,道:“巧兒,你來了。”蘇巧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了,看了看傅介子,又看了看殷茵,只是默然不語。
傅介子猜得出來她想說什麼,但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幾天的事情讓他應接不暇,倉皇臨陣,有些不知所措。蘇巧兒捻着衣角好一會兒,只是怔怔得道:“殷茵姐姐,你果然和傅、傅將軍形容的一模一樣,傅將軍心裡面一直放着你,任何人也奪不走。巧兒在這裡祝你們能長長久久,白頭到老。”
傅介子見蘇巧兒的神情有些苦楚,道:“巧兒,以後你和你殷茵姐姐就是好姐妹了,說話不必要這麼見外的。我們就快是一家人了。”蘇巧兒聽了低頭不語,似乎有什麼想說的可是又沒有能說出來,頓了好大一會兒,道:“傅大哥,昨天大長老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在西邊有一種鳥,每一次只孵一隻蛋,多了就會因爲翅膀不夠寬大,一隻也孵不出來。巧兒在想,會不會有某一隻鳥特殊一些呢,大長老說也是有的,只是都很難存活下來,要麼凍死,要麼餓死。”
傅介子聽心了心頭微微一怔,偷眼看向殷茵,殷茵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和他對眼。
蘇巧兒道:“傅大哥,你那麼愛殷茵姐姐,巧兒是最清楚的。一個人的愛也是有限的,傅大哥,殷茵姐姐再世爲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纔是。巧兒,巧兒什麼也不求,只希望傅大哥和殷茵姐姐能夠幸福。”說完頓了頓,既而再不理會兩人,默然回營。
傅介子和殷茵自然也看出來了蘇巧兒的言不由衷,兩人相視一會,殷茵悶不作聲,傅介子看了看殷茵,還是追了過去。
“傅將軍,你又惹蘇姐姐生氣啦?”弟史攔在營帳外面的大營處,不放傅介子進去。傅介子見周圍有自己的士兵,微微有些尷尬,道:“一點誤會,弟史,我進去和她說會兒話。”
弟史道:“傅將軍,馮嬸嬸在請你過去呢,說是樓蘭有有探馬來了。”傅介子聽了一怔,道:“什麼時候的事?”弟史嘟着小嘴,道:“馮嬸嬸又沒跟我說,好像很急的樣子。”
傅介子聽了當下道:“弟史,你帶我去。”
弟史臉上一紅,道:“我有事咧,傅將軍你自己過去,從這往前走過三個帳蓬轉個彎兒就是。”弟史說完身子傾了傾,像是在找着什麼。
傅介子有些奇怪,道:“弟史,你在等人麼?”正說着,傅介子看到絳賓王子從不遠處過來,弟史的臉色立時泛起幾果笑靨。傅介子立時明瞭,趁着絳賓王子還沒有過來,笑道:“喲,弟史長成大姑娘了。嗯,這個絳賓王子文質彬彬的,是個不錯的人哦。”
弟史看了傅介子一下,眼裡面閃出一絲的慌亂,既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珠子從傅介子的身上飄過來飄過去,就是不落一下。傅介子呵呵笑了一下,揚長而去。
來到馮嫴的營帳,馮嫽正在等着他,剛一見到便起身過來,道:“傅將軍,樓蘭有探子回報,情況不太妙。”
傅介子心裡面暗自打了個突,道:“到底有什麼事?”
馮嫽道:“據探子回報,樓蘭城國王已經歸了天,在匈奴的質子安歸被立爲新的國王,大赫天下,已經放出了老國王關押的漢朝商隊和安息使者。”傅介子聽了不由一怔,安歸這個國王之位無疑是自封的,車護將軍已經起兵反他,現在安歸王子當了國王,那車護將軍豈不是……
想到這裡,傅介子心頭有此發涼,急聲問道:“那麼輔國侯呢?”
馮嫽道:“暫時就打探到這麼多消息,樓蘭城全城戒嚴,我們的探子根本就進不了城,只是從放出來的漢人商隊那裡打聽得到一些消息。”傅介子心裡面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車護將軍起兵從那日的情形來看是成功了的,難道是因爲車師人的到來?
傅介子現在也不知道車師人到底進了樓蘭城沒有,但是從探子的回報來看,樓蘭的局勢一定很不利。
馮嫽道:“傅將軍,現在鄭吉將軍還沒有找到,匈奴的使者也到了車師,樓蘭的局勢又亂,情況對我們很不利,我們現想辦法纔是。”傅介子頓了一會兒,道:“現在車師不可以急攻,匈奴的使者要到烏孫,勢必從龜茲經過,我們且先到龜茲去守着,現在車師大軍隊了,我想鄭吉的大軍應該能平安得出來,留下山國的部人在此繼續尋找,馮夫人名震西域,帶人以烏孫使者的名義去樓蘭看看。”
馮嫽道:“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傅將軍也是這個意思,那麼我們即刻便出發,我自帶人趕往樓蘭,傅將軍你帶龜茲兵回龜茲。”
傅介子很想去樓蘭看個究竟,但是此時也只能這樣安排,只馮嫽說完,道:“我們這便起程。馮夫人,到了樓蘭,能否幫傅某留意一下三個人。”
傅介子提到樓蘭,心裡面總是有着一種莫名的傷感,自己和這個地方也可以說是結緣頗深了。
馮嫽道:“是輔國侯嗎?”
傅介子道:“輔國侯車護於公於私,都是對傅某極重要的人,如果他有危險,還請馮夫人保他周全,另外的兩個人,一個是個叫蘇富貴的商人,他極有可能是這一批被關在樓蘭的漢人之中,最後一個人是一個身毒僧人,他也極有可能與蘇富貴在一起。”
傅介子再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馮嫽一一記下,道:“咦,我不是讓弟史同時也去找絳賓王子了,絳賓王子爲何還沒有來?”
傅介子聽馮嫽這麼一說才知道弟史也去請了絳賓王子,看來是這個妮子藉着馮嫽安排她去找人的機會和絳賓王子套近乎。想到這裡,傅介子不由有些好笑,看來弟史這妮子真的是動春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