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可不願意吃這個燙手的山芋,把馬官叫過來爲玉吉兒換衣服,自己去到一邊生火,因爲漢軍之中的那個王虎生也打溼了,傅介子把他叫過來換了衣服,也圍到火邊上烤起來。
一會兒馬官把玉吉兒的衣服換好了之後,傅介子便接了過來,來給他以銀針治病,因爲只是凍得不行了,此時稍一暖和就醒發過來。
玉吉兒見傅介子在自己跟前,再一看身上的衣服也換了,頓時大怒,好在馬官及時過來纔沒有使她發飈。
傅介子見玉吉兒醒了也就不加理會了,他沒有心思和玉吉兒玩這種曖昧,此時他心裡面惟一所想的就是天馬!天馬!
傅介子眼睛裡面閃着一絲絲的狂熱,不是他不相信陸明,還是對這天馬太過敬畏,他不相信以陸明之能可以把天馬捉住,道:“虎生,你和馬官在此休息,照顧好玉吉兒。”說完登上馬呼嘯着追了上去。
前面的馬蹄聲已經聽不見了,但是還隱隱可以聽見陸明等人呼嘯的聲音,傅介子打馬追上去,約半個時辰,就已經追上了陸明一行。
哈斯奇跟傻了一般得道:“使者大人,那是天馬!是天馬!”
陸明也道:“頭兒,你看我們追的幾匹馬。”
傅介子一喜,道:“捉到天馬了?”
陸明有些垂頭喪氣,道:“我一直都沒有看到天馬,追的這一羣上等良馬,也只捉到了三匹。老大你來看。”
傅介子不由有些失望,他的意圖是在天馬,而非這一般的汗血馬。但是要是在平時的時候,這三匹汗血馬已經是千金難求之寶,傅介子只怕會高興得跳起來,但是此時他卻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陸明帶傅介子到一邊去,這三匹野馬都沒有上過轡頭,此時被連腳連頸綁在樹上。三匹馬對生人十分不友好,又是踢又是掙扎的。
傅介子看了一下這三匹馬,都是萬里挑一的良馬,比起自己在貳師城裡的幾匹馬不知要好出多少倍,傅介子突然覺得自己在貳師城裡面買的幾匹黑市馬那是大虧特虧了。
陸明道:“從這裡要穿過一片冰原,我們不敢貿然進去,所以就停了下來,老大,要不要繼續追?”
傅介子看向哈斯奇,哈斯奇道:“冰原地段常有碎冰雪崩,而且其下有淤泥潭,貿然進入會有危險。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也要進去!”
傅介子也堅定得點了點頭,道:“不錯,見到天馬的機會不多,我們再危險也要進去。”陸明道:“老大,這裡面可不簡單,我們得先準備一下。”
傅介子道:“只限一個時辰。務必要快。”陸明接令,帶着衆漢軍去找些樹枝、繩索,還有防滑的腳底布。
因爲哈斯奇有冰原探測的經驗,陸明也是這方面的老行家,傅介子便留他們在此,自己帶着兩人返回去找馬官父女。
此時馬官父女和王虎生還在烤火,玉吉兒見到傅介子,依舊敵意濃濃,傅介子不和她一個姑娘家見識,跟馬官說了一下,道:“如果你們肯進冰原,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就進去。如果不肯就的話,就此回去便是。”
“誰說不進去了!”玉吉兒身子還有些虛弱,站起道:“使者不要小看了人。沒有我爹,你們在這山裡沒有那麼順利的。”
傅介子道:“玉吉兒姑娘說的是,只是進冰原危險得很,我不勉強你們,所以請你們自己拿主意。”
玉吉兒道:“爹,我要進冰原去找山哥。不找到山哥我絕不回去。”
馬官嘆息一聲,道:“這冰原我曾來了三回,我進去過兩次,那裡是天馬常走之地,你的兩個兄弟便是葬身在裡面。玉吉兒,你真的要進去嗎?”
玉吉兒很堅定得點了點頭,馬官慘淡笑了一下,道:“好吧,咱們父女兩一起進去,如果是死,就一起死在裡面。”
玉吉兒道:“不會的,爹。我們一定會找到山哥,然後一起回馬場的,有這麼多大人在此,爹定然可以不用再去受牢獄之災。”
馬官看着傅介子,傅介子道:“這點事情上,我和駿馬監大人都可以作證。既然你們肯進冰原,那就趕緊準備一下,我們立時便走。”
傅介子說完想到玉吉兒的傷勢,道:“你的腳還能走路麼?”
玉吉兒的腳一紅,又狠狠得瞪了她一眼,在大宛國,女子的腳要比別處隱晦,提起女子的腳就相當於提起漢朝女子的胸和腰一樣,那是帶有輕薄性質的。
傅介子雖然知道這裡女子的腳金貴,但也沒有想到到了這種程度,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問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吧。
傅介子看向馬官,道:“請馬官大人原諒我的唐突,令愛的腳有水腫和血泡,如果不加治理,進得了這冰天雪地,卻出不了冰原。必須得治!”
馬官苦笑道:“這個,請使者出個主意。”
傅介子道:“還是隻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脫了鞋讓我治,另一個就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要進這冰原了。”
玉吉兒怒道:“你又嚇唬人!我不信。”馬官道:“玉吉兒,使者大人既然說了,定然有他的道理。你看是不是讓大人治治?”
玉吉兒道:“爹,這怎麼行。山哥知道了非罵我不可。”在她的思維中,這就跟女子出了牆一樣。
傅介子心裡面暗罵這狗孃養的怪習俗,女子可以開放到放肆的地步,但對自己一雙臭腳卻當寶貝護着,誤了多少事!
“我們漢朝有句話叫作‘疾不避醫’,意思是說,有了病就得治,事急可以從權。你這麼推三陰四,難道要讓自己的一雙腳廢了不成?”
“那也是我的事!”玉吉兒越說越怒。
傅介子道:“不。你如果在冰原裡出事了,會拖累大家的。對自己負責就是對大家負責。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玉吉兒道:“那你得先對着長生天起誓,心裡面不許想無恥的事情。也不可將這事說出去。”
傅介子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再起誓了。你要治的話,就趕快。”傅介子說到這裡輕嘆了一聲,這輩子他起的最大誓言就是對殷茵的承諾。
可是他沒有做到,自此,他不再起誓。
“你……”玉吉兒對這個人沒有辦法,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這個人,一個人忿忿得坐下來,吃力得脫下靴子,有些不好意思得挪出雙腳來。
傅介子讓馬官把火舉旺些,王虎生被傅介子趕到了一邊去。傅介子看了一下玉吉兒腳上的傷勢,腳上起了許多水泡,而且水腫得厲害,與傅介子猜的傷勢大同小異。
說得色情一些,傅介子看這兩隻腳,還真沒有葛妮亞那愛踢人的秀腳好看和滑嫩,真不知道這個姑娘爲什麼那麼護寶一樣護着。
傅介子早就帶着了藥,這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必帶的藥,很尋常,但很實用。
一向罵罵咧咧的玉吉兒一句話沒有說,等傅介子給他上好藥,急急忙忙得穿上靴子,慌亂得站起來,道:“可以走了。”
傅介子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塗上的藥一下子被她破壞得差不多,嘆息一聲也不好再讓她脫下來擦藥,那樣她非把自己當無行浪子看待。
馬官牽過馬來,道:“爲了防滑,馬蹄子上面已經綁過布了,我們這就走吧。”
傅介子早就等着趕時間,聽了立時上面,在上面呼啦啦得去了。從這裡過冰原要經過一處凍土,傅介子讓所有的人帶足乾糧和草,還有尖刀,馬腳裹布,就此進入冰原。
冰原在衆人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恐懼,幾乎一路上所有的人都不怎麼說話,就傅介子和哈斯奇還有馬官三人說話,一邊對着蹄印、馬糞、齒印、蹄寬來判斷馬羣的大小和動向。
但是冰原似乎沒有衆人想象的那麼恐怖,就連傅介子也放鬆了警惕,但是馬官卻顯得越來越緊張。
傅介子知道他是來過這裡好幾次的,越來越緊張說明越來越危險,表面上的安全把危險隱藏,那更是危險之至。
這時哈斯奇道:“大人你看!”
哈斯奇幾乎是摔下馬去的,他指着地面上的幾處凌亂的蹄印道:“這裡的蹄印,大人你看,這一隻蹄印居然有別的蹄寬的兩倍有餘,而且蹄印清晰,沒有錯痕。”
這話落在別人的耳朵裡面都沒有什麼,但是傅介子聽了卻是十分激動,按這個蹄印來識馬的話,這蹄印定然是天馬的!
世上除了傳說中的天馬,一般的馬沒有辦法拿到這個跨度,傅介子讓陸明的劣馬試了一下,劣馬飛越過去用了兩步還差一點!
“天馬就在這條道上,看來我們追對了地方。大家加快腳步。”
傅介子急令衆人趕路,這時,馬官跑過來道:“大人,前面便是接連一百里的雪崩之地,這麼進去罵是有危險。”
傅介子沉吟一下,道:“有危險也要進,爲了避免雪崩,所有的馬都戴上嚼子,一論人馬,不許出半點兒聲音,馬蹄上的布再檢查一遍,有沒有脫落的。進了雪山之後,大家依令而行。”宣佈之後,傅介子又再問了玉吉兒一遍,玉吉兒以爲傅介子藉機找話,怒道:“聽到了。我在前面探路。”
傅介子攔下她,派了兩名漢軍和馬官在前面探路,大隊開始進發,進入冰原雪山之中。一百里的冰簾障,步步都是死亡之地,而這批汗血馬卻出入無礙,傅介子猜前面並不太危險,但是出於將軍的謹慎,他還是吩咐衆人緩行慎行。
一定要追上汗血馬!傅介子暗地裡告誡自己。不知不覺間,腳下又快了許多。
走得約大半天的時間,衆人中道休息一下,這裡到和都是凍土和雪山,四周冰冷異常,傅介子安排了一下衆人剛坐下,就見不遠處陸明急匆匆得跑過來。
“怎麼了?”傅介子好奇問道。
“老大你看,那個山樑上。”陸明的聲音有些激動。傅介子順着陸明的眼光看去,雪與凍山交織的山樑上面,一馬隱隱可見,並且似乎是看在自己這邊。
“快追!”傅介子當下中止了休息,下定前進!天馬再一次變得在咫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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