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兒醒過來之後船上就熱鬧了許多,傅介子開玩笑道:“巧兒,睡了這麼久,想不想你阿爹?”
蘇巧兒點了點頭,道:“阿爹的事情我也知道。可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什麼事?”傅介子隨口問道。
蘇巧兒道:“那一天被從棺材裡面取出來……”
傅介子皺眉道:“什麼棺材,是水晶盒。”
蘇巧兒似犯了錯得一笑,道:“哦,那天從裡面取出來之後,我腦袋裡面全是殷茵姐姐,一連好幾天都是,奇怪,連你們之間你沒有說過的事情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傅介子一怔,道:“你知道什麼?”
蘇巧兒道:“從你第一次聽到殷茵姐開始,一直到後來離開北地郡上戰場,我都知道。”
傅介子聽了倒抽一口涼氣,摸了摸蘇巧兒的額頭,道:“你沒燒壞吧?”
蘇巧兒道:“我真的知道。不信我說了你聽。”
傅介子不信,道:“你說來聽聽。”
蘇巧兒開始從殷九重講起自己的女兒開始,一直慢慢講,講到娶殷殷進門,故事很長,傅介子聽了越發好奇,但是心裡面卻是信了不少,見旁邊船倉門板處露出一截繡裙,笑道:“葛妮亞出來一起聽吧,瞧你想聽又不過來的。”
船倉裡面葛妮亞紅着臉出來,她身爲傅介子的妻子,自然是想知道傅介子以前的風流史,聽到蘇巧兒要說又不好意思過來,所以就躲在了船倉後面。
蘇巧兒一路講講到新婚之夜,傅介子被趕到外面睡板牀,衆人都偷笑起來,傅介子一下子糗大了,忙讓蘇巧兒不用講了,他信了。
蘇巧兒爲什麼會知道這一些,自己從來都沒有和她說,而且就算是說過,那麼細細的細節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至少這種糗事傅介子敢發毒誓,自己絕對沒有對她講過。
他雖然信了,但是葛妮亞還是繼續要求蘇巧兒講下去,還給她倒了一杯水過來,讓她一口氣講完。
傅介子大感八卦,知道後面的糗事還不少,所以就讓她倆回船倉裡面講去。元通還好,蘇維卻一哂,道:“做了醜事怕人知道,很稀罕聽麼?”
元通道:“小傅啊,巧兒好像有些怪,這到底怎麼回事?”
傅介子雙手一攤,他知道的不比元通多。
過得兩日下了船,衆人在小身毒部置了些駱駝、馬匹,這些都花了不少銀錢,傅介子再去市上花重金買了兩匹上好的綢子,讓蘇維幫巧兒做件合身的衣裳。
蘇維雖然不願看這針線活,但是因爲是巧兒要穿,他也不好拒絕,只得答應,心裡面卻把傅介子罵了一通,本大聖女是你保姆不成?
大宛離身毒有三千里之遙,而且路途難行,還時常可能迷路,走得至少一個多月,這是一個長途而又勞累的過程。潘幼雲一直守在摩柯大師身邊,傅介子幾次去找她她都沒有過來,傅介子心裡面很鬱悶,你到底是嫁給了我還是嫁給了和尚?
這一路上傅介子發現了許多怪事,首先是蘇巧兒能和這些身毒人流利得說話,說的是焚語!
其次是到了土著地區,蘇巧兒能用土語和當地人流利說話。
再到月氏,蘇巧兒能用最標準的月氏語來問路。
……
好像走到哪兒,蘇巧兒都能說上話,傅介子一行都驚得合不攏嘴,蘇巧兒簡直就成了一個活地圖,傅介子數了一下,蘇巧兒會的雖然有十多種西域的語言,雖然這些語言大多相通,但是傅介子卻是一句也聽不懂,但是蘇巧兒全能一字不落得聽下去。
問起來,蘇巧兒也茫然不知,這似乎是天生就有的本事,可是以前她也知道自己和阿里西斯說話都只能用最簡單的幾句話。
傅介子想來想去,睢一的可能就是火妃的餘靈。葛妮亞和蘇維也都這麼說,除此之後,沒有其它的可能。
有蘇巧兒如此一個活地圖,衆人倒是少走了不少彎路,遇山爬山,遇水渡河,這裡很多地方都是高原,路是出奇的難走,駝隊一路過來,死了五匹馬兩匹駱駝。
晚上傅介子可以光明正大得和葛妮亞一起暖被窩了,本來蘇巧兒也行的,可是這個姑娘實在面嫩,說什麼也不肯,弄得葛妮亞也不好意思太主動,總要傅介子三請四求才肯答應。
蘇巧兒從來沒有經過這個陣仗,說什麼也不肯,一定要等到明媒正娶之後,傅介子尊重她的意思,也不會強迫她。蘇巧兒心裡面滋味很複雜,偏生說不出來。
好說歹說,蘇巧兒同意讓傅介子親個嘴兒。傅介子笑着答應,正想親的時候,蘇巧兒又說得讓她想好,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才許他親。
越鬧越有意思,傅介子也不是個急色之人,笑着讓她選地方。
這麼一說,親嘴兒的事情也泡了湯,讓這個姑娘選地方,她怎麼好意思說,喂,地方選好了,可以親了。
走了二十多天,已經到達了月氏,傅介子很關心小女王的安危,但是又不敢向月氏的部落靠近,如果被這些人發現,一來耽誤行程,二來會有很大危險。
這一天晚,衆人來到一處很小的月氏部落,這個部落只是個遊牧黃羊的百人小部,在月氏根本就排不上號,所以天養地收,沒有人理會,但是一問之下才得知他是屬於蘇麗部所管,每半年就會有有蘇麗部的武士來提走一半的黃羊。
傅介子讓蘇巧兒問了一下月氏的情況,才知道黑池部和蘇麗部在嬀水以東八百里的地方鬥得正酣,蘇麗部勢弱,一路向東逃去了。聽這個部落的老女人說起,對蘇麗部敗逃很高興,因爲今年沒有人再來平白無故得搶走一半的黃羊了。
回到帳裡,葛妮亞見傅介子有些失神,道:“相公,你是不是想往東走,興許可以見到那個千嬌百媚的小女王呢。”蘇巧兒聽了吃吃得笑,這三人之中,數她的醋意最小。
傅介子呵呵笑道:“她能打勝仗我自然是很高興,要是月氏統一,那麼還可以繼續攻打匈奴。”
葛妮亞一臉的不信,這眼神像在說,你就編吧,繼續編吧。
蘇巧兒也道:“傅大哥,我還沒有見過那個小女王呢,比兩位姐姐還好看麼?”葛妮亞哼了一聲,道:“就她那點兒姿色,一身的娃娃氣,哼哼。”說完見蘇巧兒不說話,道:“巧兒,我可不是在說你。巧兒現在越長越成熟,我這個當姐姐的都羨慕。你沒見過那個小女王,模樣很一般,要胸沒胸要臀沒臀,一點兒姿色全是靠金啊銀的堆出來的,而且脾氣極壞,沒事大呼小叫的,整個兒跟一蚱蜢似的。”
葛妮亞本來不怎麼吃醋,但她跟小女王是情敵也是政敵,而且還被她關過,臨走時和小女王說了一通話,她也覺得自己氣勢上不足對方,所以心裡面的醋意都釀成陳年的了。
蘇巧兒聽了咯咯直笑,見傅介子氣得鼻子都歪了,道:“姐姐,你莫要損人了。聽姐姐這麼說,她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王。”
傅介子大有同感得點了點頭,故意激得葛妮亞胸脯劇烈起伏。
葛妮亞來掐傅介子,傅介子突然一把抱住葛妮亞,道:“你這麼說,今天晚上要動家法。”說完手就不老實了,蘇巧兒忙“唔”了一聲,慌忙轉過身去捂住眼睛。
又走得幾日,過了嬀水向西北方向行,月氏北部的地方已經全屬貴霜,這貴霜翕侯最好也別見,所以傅介子們一行再一次折道向東,再向北而行,晃晃十日,再問當地的百姓,此地已經是大宛境內。
大宛算是西域的一個大國,在匈奴西南,在漢朝正西面,離漢朝足有一萬里。當地的風俗是定居一處,耕種田地,種稻子和麥子,並且出產葡萄酒。
它的北邊是康居,西南邊是大月氏、大夏,東北兩千裡是烏孫,東邊是扜罙、于寘。于寘的西邊,河水都西流,注入西海。于寘東邊的河水都向東流,注入樓蘭附近的鹽澤(今羅布泊)。
到了這裡傅介子感覺到像是回到了北地郡一般,這裡與北地郡的情況差不了多少,也都是耕地、麥子,而且多馬。
在這裡歇了一個晚上,向當地的人打聽了一下漢朝人的情況,一開始並無結果,正當衆人準備放棄的時候卻突然有人主動來見他們,說見過一支五十多人的軍隊去了貳師城。
傅介子再仔細問了一下,不是商隊,而是標標準準的漢人軍隊。傅介子喜道:“五十多人,正好是趙雄的軍隊。”
元通也點了點頭,從袖子裡面取出一錠銀子,遞給那人,道:“不知這位朋友是在何處何時見過他們?”
二十年前漢朝貳師將軍李廣利六萬大軍攻打貳師,此人對漢人印象極深,道:“約是三個月前見過。”他本來是想來碰碰運氣,想想三個月了,多半不對,沒想到還正是傅介子要找的。
傅介子謝過那人,又拿了點兒銀錢給他,那人一臉奸詐得喝花酒去了。
元通道:“小傅啊,看來趙雄他們已經到了。我們儘早趕到貳師城,也許可以與他們會面。”
傅介子蹙眉道:“我懷疑這個是個神棍。我們從南方來,到達這裡,按理說趙雄等人不該到此,莫不是那廝詐錢?”
蘇巧兒道:“傅大哥,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到貳師城吧,我阿爹也在那裡呢。”
葛妮亞道:“不錯,反正我們也是要到貳師城去。儘早趕到爲好。”
傅介子應下,找來潘幼雲和摩柯大師商量,把病馬劣馬賣賣了買幾匹好馬,以便加快腳程,如果快的話,三天就可以到達貳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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