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起來收拾好了之後,傅介子去叫潘幼雲,潘幼雲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大姑娘出嫁一般,葛妮亞難得見潘幼雲忸怩一回,一個人笑得花枝亂顫的。
潘幼雲道:“我還是跟師傅在一起吧,你們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傅介子笑道:“這是不是見外嗎,可別說偏愛葛妮亞冷落你啊。”
潘幼雲哼了一聲,道:“本來就是。”葛妮亞笑道:“姐姐你可別誤會,昨天晚上他還說要找你來着,可是不知姐姐到哪兒去了。”
傅介子一臉尷尬,忙咳一聲,道:“就你多嘴,以你潘家姐姐的智慧,老早就猜出來了。所以故意躲了。”
潘幼雲微微低了低頭,道:“葛妮亞,你們起吧,我還是和師傅一路。哼,想左擁右抱的,美死你了。”
衆人收拾好行裝,摩柯再讓弟子們準備了馬車,由潘幼雲和葛妮亞左右護着蘇巧兒,傅介子在外騎着馬,摩柯大師帶了二十名身毒人,十名佛教徒,十名軍士帶了錢糧和馬匹、駱駝與衆人隨行。
兀難長老和阿里西斯兩個人來爲傅介子一行送行,特別是阿里西斯,一直祈禱到船行不見爲止,看了不論是傅介子還是葛妮亞、潘幼雲都沒說一句話,這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兀難長老顯得很慈祥,並沒有太多的傷感,而阿里西斯待船見不到了時就哇得一聲哭了。
“哎,阿里西斯,你忘了給蘇小姐許願了嗎?”
阿里西斯道:“沒有,長老。我祝蘇小姐可以永遠快快樂樂,永遠也不受委屈。”
兀難長老笑道:“這就是了。人的一生會有很多次分離和聚會,你要學會捨棄和擁有。這樣纔會長大。”
“還會再聚麼?”阿里西斯眼中放着異彩。
“會的,只要你肯去爭取。總會有機會的,別忘了,你還只有十多歲,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兀難長老呵呵笑道。
“長老,你還會去長安麼?”
“也許吧,你如果想去也可以自己去啊,小夥子要長大才行。下回長老怕是不能帶你去了。”兀難長老顯得有些蕭索。
“長老,那我什麼時候能再去長安?”
“你自己決定。路在你的腳下,該往哪裡走,你自己決定。”
“好,等回到安息我就稟告父親,我要再去長安。”
“你想見蘇小姐?”
“嗯。”
“等你再見的時候,只怕蘇小姐都已經成母親了。”
阿里西斯不失望,反笑道:“那我要做叔兒。”
兀難長老訝了一下,道:“你不失望?”
阿里西斯沉默大會兒,道:“蘇小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要做叔叔,她一定肯的。”說着聲音有些苦澀,一個人跑開了。
“哎,小傢伙也長大了。”
兀難長老嘆息一聲,捊了捊鬍子,大步流星得去了。
而河岸不遠處,北聖女俏立在風中,望着大船遠去,久久不動一下。
上了船傅介子就安靜,他是北方人,少坐會兒船還沒事,但是一想到要做三日,整個人頭皮都發麻,潘幼雲的感覺和他大抵相似,她還是會水的,卻也照樣暈船。
這一對難兄難弟湊到一塊兒,說話的機會反倒是多了起來,你一個苦瓜臉我一張枯樹皮,兩人的滋味都不怎麼好受。
葛妮亞服侍這兩人都來不及,只好把蘇巧兒交給了元通和蘇維來照顧,摩柯大師到底是老僧入定,坐在船上跟鐵鑄的一般。
行了半日,傅介子看潘幼雲相視一眼,正要誇老和尚厲害,摩柯大師便很不爭氣得哇得吐了出來。
這一下引得兩人大不舒服,三個人都靠在船舷上面跟噴管子似的。
葛妮亞忙拿來水與兩人漱口,她這半天來怎麼看怎麼像保姆,忙得一會兒就沒歇着。
元通一會兒過來拿出銀針給傅介子後頸紮了一下,道:“我不是教了你一些清神醒腦的針法嗎,紮上幾針就會管上半天沒事。”
給傅介子扎完之後向潘幼雲笑了笑,道:“潘娘娘要不要也試試?”
潘幼雲哼了一聲,道:“你別滑腔滑調的,注意身份。”
元通一臉的尷尬,現在潘幼雲成了傅介子的媳婦兒,這事讓他彆扭了老半天,自己做了半生的風流神仙,到頭來卻落了個亂倫的帽子。
這事傅介子一直沒有想過,偶爾想起也覺得很彆扭,所以誰都不提這事,現在提到三人都很尷尬。
蘇維哼哼得叫元通叫過去,道:“潘姑娘現在是小傅的妻子,你讓小傅來就行了。老鬼又不老實。”蘇維對潘幼雲的印象不怎麼好,好歹這個女子睡過她的丈夫,不過話說回來,元通睡潘幼雲的時候,蘇維還沒有到西域來呢。
潘幼雲悶悶不樂,一個人抱着行李壓在腹部發呆,傅介子見她似乎是生氣了,取過銀針來,道:“我來給你看下吧。”
潘幼雲一手推開,道:“不用。”
“生氣了?”傅介子此時神色稍微好了一些,見潘幼雲不高興便問了起來。
潘幼雲頓了好一會兒,道:“我以前的事情你不在乎?”
傅介子苦笑道:“前塵舊事,提他做什!我不會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潘幼雲聽了這個結果反而不滿意,道:“你要是在乎就跟我說,說了我心裡面好受些。”
看來情人與妻子真的是不一樣。
潘幼雲以前在傅介子面前高傲得很,做什麼事情都壓他一頭,但是現在卻做不到了,她爲人妻子,但是自覺前事齷齪,而且最不應該的就是和元通這個賊胚子有一腿。
他是自己丈夫的師叔!
傅介子心裡面也一陣彆扭,道:“別提這事了,以後誰提我就動家法。”葛妮亞聽得家法一說,不由笑出了聲來,道:“潘姐姐,他的家法很厲害的。嗯,真厲害!”
潘幼雲不知什麼家法,但是一看兩人的神情就明白了過來,淡淡笑了一下,道:“你們守好這個蘇小姑娘,我去找師傅。”
說完悻悻然去了。
傅介子看着葛妮亞,一臉的無奈。
Www▪ ttκǎ n▪ ¢○
船上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傅介子也趁着此時舒服早早得睡去。葛妮亞收拾了一下被兩人弄得狼藉不堪的東西,卻從行李裡面翻出了昨天夜裡用過的那個尷尬東西,她想就這麼扔到江裡面去,可是想了又想,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捨不得,猶豫一下見蘇維過來了,忙又收到行李裡面。
蘇維笑道:“別藏了,我都看到了,這小傅也真是不學好。”
葛妮亞大爲尷尬,道:“姐姐。”蘇維笑道:“別什麼,瞧把你騷的!夫妻之間有點這什麼沒事。你安心放着吧。”說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說果然是師徒倆,壞水使到一塊兒去了。
姐妹兩人想到這一回平安離開,以前想的種種都是自己在嚇自己,不能有些喟然。
一天無事,晚上船到了一處小港停迫,傅介子總算是感覺好了點兒,但是五臟廟已經被折騰得不行,飯也不想吃,只想睡覺,正當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葛妮亞突然過來興奮得道:“快起來快起來,巧兒她醒了!”
傅介子本來昏昏沉沉的,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蹦了起來,道:“在哪兒?”
葛妮亞道:“還能在哪兒,就在船上唄,瞧你興奮的。”傅介子笑道:“你不是也這麼興奮嗎?”葛妮亞哼道:“我可以,你卻不行。”
“好好,別吃醋了。”傅介子笑着親了葛妮亞一下,道:“巧兒醒了我們都應該高興纔是。”葛妮亞嗯了一聲,道:“不過很傷心哦,她醒了要見的第一個人卻不是你。”
“呃?”傅介子道:“是蘇老爹吧,巧兒沒長大,可以理解。”
葛妮亞搖頭道:“還是沒猜到。”
傅介子道:“那是誰?”
葛妮亞道:“那個小男孩兒。”
傅介子聽了臉色頓然一沉,道:“阿里西斯?”
葛妮亞得意得點了點頭,道:“怎麼,不高興了?生個氣來看看?”傅介子轉而笑道:“走去看看。”
來到前倉,蘇巧兒此時果然是醒了,此時她並沒有顯得很茫然,而是看着傅介子有些臉色,道:“傅大哥。”
傅介子預想了好幾種蘇巧兒醒來時的神情,卻就是沒有想到會像現在這樣平靜,道:“巧兒,你終於是醒了。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蘇巧兒揚頭笑道:“我一直都知道的,這裡是身毒國,我們現在在船上,是今天早上上的船。”
傅介子奇道:“師叔,你都跟她說了?”
元通一臉苦笑,道:“這孩子嚇我一大跳,她剛一醒葛妮亞就來找你了,我們哪說。”說着道:“巧兒,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剛纔才醒嗎?”
蘇巧兒很痛苦得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師叔。我一直都醒着,從在冰山裡面挖出來就一直醒着,可是就是隻能聽到感覺到,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想哭都不行。我以爲自己再也動不了了,可是後來聽到那個教主和師孃的話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所以就放心了。一個人悶得不行,還好有師孃一路片刻不離得陪着。”
傅介子聽了釋然,但又很心痛,道:“巧兒,讓你受苦了,早知道你有意識,我就多陪陪你了。”
蘇巧兒微微低頭,道:“傅大哥,我知道你這幾天都在陪我。還是你把我從雨地裡抱回來,換的衣服。”蘇巧兒本來就紅潤,此時一說臉色更紅了。
傅介子聽了頓時大爲尷尬,心想還好那天沒做什麼錯事,看來還真是不欲則剛,要是自己舍不住做了什麼錯事,這個巧兒只怕是要看扁自己了。
元通哈哈笑道:“巧兒,你既然都知道了,你怎麼還叫他傅大哥,該改口了。”
蘇巧兒看了一下傅介子,臉上頓時從兩頰一直紅到耳根子,拼命得搖頭。
傅介子道:“巧兒,你不願意?”
蘇巧兒又拼命得搖頭,傅介子道:“那是願意?”蘇巧兒還是拼命得搖頭。葛妮亞笑道:“巧兒早就願意了,只是不好意思,你又何必逼她。是吧,巧兒?”
蘇巧兒紅着臉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傅介子呵呵得笑了起來,既而神情很失落,道:“可惜與阿里一句話也沒有說上。”
阿里西斯以爲蘇巧兒聽不見,所以說了一些很衷情的話,雖然他是個小孩子沒有說什麼情話,但是從小時候玩蛐蛐開始一直講到來西域,聽得蘇巧兒心裡面也噠吧噠吧得哭了起來。
她和阿里西斯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只是兩個孩子都不懂,而且因爲太近了誰都分不出是什麼感情。阿里西斯走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她一字不落得聽在了心裡面,只恨自己沒法子開口,阿里西斯一走就差不多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不能開口道個別什麼的,對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殘酷了些。
傅介子聽蘇巧兒說了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裡面也就平靜了,道:“巧兒,阿里說不定以後還會再來,你們仍有見面的機會。”蘇巧兒微微一笑。
葛妮亞突然想起一事,弱弱問道:“巧兒,你真的一直都醒着,沒有睡覺?”蘇巧兒慢慢得坐榻上坐起,顯得很慵懶,道:“是啊,以前睡得久了,現在一點兒也不困。這幾天一會兒都沒有睡。”
葛妮亞心頭七上八下,道:“那麼,昨天晚上……”
蘇巧兒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聽到的聲音和感覺到的事情,臉上更紅了,慌忙擺手道:“你們那樣我沒聽見,我、我睡着了!”
欲蓋彌彰,蘇巧兒這一說分明就是聽見了昨天晚上自己和傅介子兩人顛鸞倒鳳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第一回用情趣!
想到這兒,葛妮亞再也待不住,羞得大叫一聲,雙手掩面而去。
【新卷第一節,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