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前面的村落裡面出來二十多個人,一個個手拿着木叉、榔頭,頭上面戴着偏巾,幾乎有半數的人都是一臉的大鬍子。其中還有一個抱孩子的女人,穿着筒裙,看樣子是這裡的土著。
其中一個小孩子撒着腳丫子就跑到了大象的邊上,蹦達一下就爬到了象牙上面坐着。那大象一點兒也不生氣,而是用鼻子捲了卷孩子,偏了偏頭將孩子在上面蕩了蕩。
那羣人見了傅介子等四人,手裡面的武器還是沒有鬆手,爲首的一個看樣子同村裡面的老者,在一邊喊話,傅介子聽他們說的是月氏,可是土音極重,就是一個字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傅介子問星聖女道:“你能聽懂嗎?”星聖女聽得十分吃力,道:“能懂一些。”兀難長老也只能懂一些,正在爲難之際,北聖女卻和他們回起話來。
說了幾句,那些人武器就放下了,繞着水灣向這邊來了。
傅介子奇道:“你能聽懂?”北聖女得意得哼了一聲,他是大夏人,大夏與此口音相近,所以能聽懂個八九分,道:“他們懷疑我們是來盜象牙的,所以拿了武器來。”
傅介子哦了一聲,道:“他們是看我們不像壞人,所以就友好起來了?”
北聖女哼道:“你就是壞人。”說完甩了甩頭髮,徑直迎了過去,濺了傅介子一臉的水。
傅介子向星聖女望了一下,見她臉上有些幸災樂禍,不由有些不自在,道:“我去把馬牽來。”兀難長老走在前面和北聖女過去了,星聖女道:“馬太多,一起去吧。”
傅介子見星聖女有饒過自己的意思,心裡面暗喜,道:“葛妮亞,我從馬上拿幾件衣服,你換了吧,不然會着涼的。”星聖女沒有說話,剛纔傅介子奮不顧身得救自己,還親了一下,她心裡面強自按耐下的感情又一下升了起來,聽傅介子這麼說,點了點頭。
傅介子難得見她聽話一回,當下跑過去取下馬背上的行李,從裡面挑了一件,道:“我記得那日在高原上,你穿着這件衣服特別漂亮。”
星聖女睕了他一眼,道:“難道我今天穿着就不漂亮了?”
傅介子見她有和好的意思,心裡面一陣感慨,輕輕摟住星聖女的腰肢,道:“今天也漂亮。”星聖女揚起頭輕輕笑了笑,檀口微張,傅介子撫摸着她的臉蛋,垂下頭去封住了她的小嘴兒,星聖女沒有反對,而是緊緊得抱住傅介子,吻着吻着竟然哭了起來!
傅介子知她的心思,便也停了下來,只是緊緊得摟着她,輕聲道:“你終於肯原諒我了。葛妮亞,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星聖女哽咽了一下,將頭在他懷裡面攢了攢,道:“我不知道。”
這時,那邊北聖女在喊道:“姐姐,姐姐……”聽聲音是過來了。
星聖女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擦了擦眼淚,眼淚還沒有擦乾北聖女就過來了,她見兩個狹促的的樣子,疑惑道:“你們怎麼了?咦,壞人,你又欺負了姐姐是不是?”
星聖女嗔道:“胡說什麼呢,我們過來牽馬……”星聖女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就不可聞,果然這個理由騙不了北聖女,北聖女道:“牽馬要這麼大一會兒嗎?”
傅介子見星聖女面嫩,怕窘着她再使性子,道:“我們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幫忙牽馬。”
北聖女氣得小胸脯又是一挺,忿忿道:“你、你這個流氓!”說完一摔手得先去了。
“她爲什麼總是稱你爲流氓?”星聖女終於問了起來,一則是女子八卦的天性,二則流氓這個詞自己可以罵,別人卻決計不行。
傅介子不由有些頭大,含糊道:“呃,那日她口出不遜,我教訓了她一下而已,沒什麼。我們過去吧,呃,還換衣服不?”
星聖女微微嘟了嘟嘴,道:“不換了,免得讓她笑話。”說完想到本來是來換衣服的,結果卻是親熱一番,不由有些臉上發燙。
牽過了馬,傅介子與北聖女和兀難長老前去見那些身毒土著人,原來一過水灣就是他們的聚居之地,果然如兀難長老所言,這些土著人是圍在佛塔四周聚居,只是民居多是下面空上面透氣的木屋,這種木屋在北方定然一吹就倒,但在南方卻是隔暑透氣除潮,住着舒爽。
爲首的那個老者將他帶到家中,拿一個青年將四人的馬拴到馬廄裡,看樣子是他的子侄輩。
這裡北聖女儼然成了四人之主,用頗爲流利的語言和那個老者交流起來,老者安排他們到木屋裡坐下,見四人身上弄髒了,又命女人去準備些溫水讓他們洗洗。
四人正有此意不知該如何開口,特別是星聖女和北聖女兩個女子,聽了歡喜之色溢於言表,兀難長老也是一身狼狽,當下去清洗。傅介子向老者告了罪,奈何語言上實在難得交流,只得也先去洗洗。
此處只有一間,兩個聖女都以兀難長老爲尊,讓他先洗,兀難長老也不推辭,先洗了就去和那個老者談話,之後纔是星聖女,北聖女現在的地位比星聖女要高,但是她出道不久,對星聖女有着前輩一樣的尊崇心理,所以讓星聖女先請,在火教之中以地位身份論貴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星聖女並不覺得不妥,她也不會與傅介子客氣,當下就進去了。
傅介子和北聖女在外面,單獨相處之時,北聖女總會有事沒事得找傅介子的薦,雖然每次都輸,但卻是屢敗屢戰,現在也不例外,看傅介子橫豎都不順眼,想到星聖女在此洗澡,這廝肯定沒往好處想,當下讓他滾遠些。
傅介子好沒心情,他和星聖女什麼沒做過,偷看洗澡這麼沒營養且小兒科的事情他怎麼會做,但是拗不過北聖女只得走遠一些,心裡面暗想,一會兒趁你洗澡時再收拾你。
一會兒星聖女就出來了,咦道:“你跑那麼遠幹什麼?”說完一看北聖女的表情就明白了,輕笑道:“他這個人啊,是得防着點兒。”北聖女一副大有同感的樣子,氣得傅介子不行,心想,丫頭,等着。
星聖女準備先走,傅介子道:“你們語言相通,你和長老仔細問問,身毒離這兒還有多遠,有沒有近路,還有,身毒與南方國家的關係如何,會不會臨時起戰事……”星聖女見他雞婆起來,抿嘴笑道:“這些個我都知道。教主早吩咐過了。”
說完就先過去了。傅介子看着北聖女,嘿嘿笑了一下,丫頭,有你苦日子過了。
北聖女見他又在冒不良念頭,當下一個閃身進去了。
這裡不過是一些木柵欄圍起來的院子,人家夫妻居住的地方,又都是老夫老妻的了,早就沒防着這些事情,所以這些木柵欄只不過是個擺設,一點兒也不嚴實,傅介子在外面不經意得一掃就將北聖女看了個光,居然看不見下身,但是胸部的迤邐風景卻是看了個十成,傅介子還沒有猥瑣到看她私處的地步,而胸部都已經看了一、二、三次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的,但是北聖女還是防着在,向傅介子這邊探頭探腦得看了一下,又背過身去。
傅介子在外面故意小聲道:“胸前沒洗乾淨……怎麼洗的,大腿上還有泥巴……”
北聖女聽了氣得胸脯又是一陣劇烈運動,可巧的是,一看大腿上面,還真有幾點濺的泥巴,差點兒沒把她暈過去,大嘆遇人不淑。
傅介子本來是信口胡拈,北聖女卻不信了,一怒之下一盆水就潑了出來。
隔着柵欄,傅介子一個不防被澆了一身,不由怒道:“臭婆姨,這什麼髒水!”北聖女頓時羞怯不已,這水洗什麼的她當然知道,只是不方面說,怒道:“你這個人怎麼就那麼討人厭呢!”
傅介子被她澆了一身也沒有了心情,真想把這丫頭揪出來按在地上開一硬弓,但他最終還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忿忿道:“不跟你這個‘潑婦’一般見識。”北聖女帶着哀求的聲音道:“那你走遠點兒,不許偷看。”
傅介子哼哼道:“你放心,我對發育不全的小丫頭不感興趣。”
“你說什麼!”又是一盆水潑出。
傅介子逗樂了,道:“我對胸部跟青果一樣的女人沒興趣。”
“你、你……”北聖女氣得不知該如何罵了,哼道:“如果我是,那麼葛妮亞也是個青果。哼。”女子彼此之間都拿自己的胸部和別的女人比較過,北聖女也不例外。
這句話還真把傅介子給噎住了,他對星聖女從來不開這種玩笑,就算是有時候說些帶葷的笑話,也都是調情用的溫柔手段,只有這個小女人一樣的丫頭片子他才調戲一番,激得她上蹦下跳的。現在北聖女堵氣一般說出這句話,傅介子便覺得不能再開玩笑了,當下啞了口。
北聖女說完就後悔了,這句太過騷人,自己是聖女,怎麼能這麼說話呢!都是那廝害的!
北聖女氣得一跺腳,在心裡面將傅介子生撕了好幾回。聽見傅介子不回話了,她心裡面一下子高興起來,和這個人交鋒那麼多回,她是第一次佔到上風。
莫得意,莫得意。這是大祭司教給她的教條,她現在卻忘了,一時有些得意忘形。
“啊!”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腿上一痛,忍不住大叫起來,既而感覺到整條腿都麻木了,低頭一看,一條大拇指粗細的黑色小蛇正在地上盤旋,而自己小腿上面已經了有一個小洞在汪汪流血,見了蛇她當下就嚇得倒退兩步摔倒在地上。
傅介子在外面聽得不對勁,但又怕她使什麼詭計,道:“喂,怎麼了?”
北聖女只顧着尖叫,這才大聲道:“有蛇!”
傅介子聽了當下一腳將柵欄踢開,見北聖女一絲不掛得摔在地上,旁邊一條小蛇還在蠕動。當下手一探便將那條小蛇捏住,手腕一抖便將小蛇的骨節震斷,扔在地上,道:“感覺怎麼樣?”
北聖女茫然搖了搖頭,像被嚇傻了一般。
一般蛇越小毒越大,傅介子見這蛇很小,只怕毒很霸道,吸毒只怕自己也會有危險,但見北聖女一臉蒼白,當下先從懷裡面取出銀針,幫他封住穴位,再用嘴將蛇毒吸出來。
北聖女癡傻一般任由傅介子吸着蛇毒,心裡面一陣迤邐。
一個男子抱着自己的小腿吻吸,她雖然覺得不妥,但是卻有些迷戀,心裡面很矛盾,卻又盼着一直這麼矛盾下去。
那邊的人聽得北聖女的尖叫,都趕了過來。
星聖女跑在最前面,見他們這個樣子,只道是傅介子在非禮她,急道:“你幹什麼!”她一推開傅介子見到北聖女的傷口就明白了,急道:“妹妹,怎麼了?”
傅介子道:“你先讓開,吸毒要緊。”
星聖女已經習慣了和他一起救人,忙到一邊拿起衣服幫北聖女遮住私處。北聖女一直都清醒着,甚至可以感覺到小腿上的疼痛和傅介子的動作,見星聖女幫她穿衣服,她也回過神來,羞怯得將衣服披上。
這時那個老者過來看了一下情況,從地上拾起那條小蛇,道:“不必驚慌,這蛇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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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毒?”傅介子這才反應過來,看北聖女的傷口,血是紅的,小腿未腫,果然沒有毒。星聖女一臉狐疑得看着傅介子。
傅介子不由一陣撞天屈,道:“我真不知道。”星聖女給了一個姑且信他的表情。
老者道:“居士不必驚慌,這地方蛇多,老頭兒這裡有一些專治蛇傷的藥,扶這個小娘子過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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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介子沒聽懂,星聖女譯了一下,道:“你抱她過去吧。”
傅介子見星聖女言不由衷,訕笑道:“這不太方便吧?”星聖女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分明就是知道這是一個假先生,赤裸裸的都看了,摸了摸了親也親了,還裝正假!
這無行浪子!
北聖女現在回過神來也不好意思讓傅介子抱,急道:“姐姐,你扶我過去就是了。”
星聖女應下,一干人趕去那邊的小屋,老者從裡屋取出一個破了皮的匣子,上面的扣蓋都脫了鏽,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老者打開匣子,裡面居然有五十多個小幹木筒子,還有一個小瓷瓶。老者取了一個筒子,取出一些藥粉,讓北聖女把小腿伸直,撒了一些在上面,一看這動作,傅介子就知他不長此道,看來是民間流傳的土方法。
老者又讓人取出布巾來,老者的女人從的面取出一截泛黃的布巾,老者搖了搖頭,道:“要精布。”女人不願意,老者便自己進去拿,一會兒出來,手裡面拿着很小的一塊絲綢來,看樣子是新剪的。傅介子知道老者手藝不怎麼樣,當下接過布條,幫北聖女紮好,心裡面卻突然升起了一個疑惑。
老者嘆息一聲,道:“真是對不住,家裡養的蛇,傷了貴客。”
傅介子由北聖女一譯,奇道:“養的蛇?老者養蛇何用?”
於是,老者告訴了他們其中的道理,在這裡,養大象是極爲常見的事情,如果漢朝養耕牛一樣,但是別看大象這麼大個頭,但是卻怕一種很小的動物——老鼠。
因爲大象的耳朵大,睡覺時總是時不時得有老鼠鑽進去,這對大象是一件很惱火的事情,所以一般的人家都會養蛇來避鼠患,爲了避免蛇傷人,但是這些蛇都是沒有毒的。
傅介子本來想這些大象應該是無所畏懼的,沒想到卻怕耗子這種最常見的動物,不由有些失望,如果大象出征的話,這是一個軟肋。
老者又提醒他們,雖然大部分都是沒有毒的,但是這個村莊裡面卻是家家戶戶都養毒蛇,所以沒事不要亂跑。
四人有些奇怪,沒事養毒蛇幹什麼?
到底是傅介子有些見識,道:“莫不是煉藥材?”
老者道:“也可以這麼說。是的了取蛇的毒液。”傅介子聽他的意思,是爲了取毒,卻不是煉藥,道:“那是作何用處?”他剛纔從老者的藥匣子面見到五十多人印了字的筒子,以爲他們是專門煉藥的。
老者和周圍的人都有些不願意說,傅介子也看出他們的爲難,示意北聖女不要問了。
老者卻道:“不瞞貴客。是用來化牛皮的。”說到這裡有些尷尬。
傅介子見其中似乎有所不便,也就不問了,蛇毒有腐化的作用,可以用來化牛皮製革,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這是光明正大的一件事情,爲什麼這些人會不願意說?
知道越多危險越大,所以傅介子很及時得扯開了話題,道:“方纔我觀老者藥匣內,有一瓷瓶,不知老者從何處得來?”
老者臉色立時有些變了,道:“這是傳家的寶貝,是上幾代人傳下來的,不能捨棄。”傅介子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怕自己貪圖這瓶子,心裡面不由好笑,這種瓶子在漢朝十幾文錢就可買一個,大不能做夜壺,小不得做茶器,還不太好用,自己怎麼可能圖這個。
他好奇的是,這種瓷器分明是漢朝之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同樣的,還有老者剛纔剪的絲綢,據傅介子所知,絲綢之路根本就沒有開到過身毒。
當傅介子言明自己不圖他這個,只想問個來源的時候,老者就大方了,告訴他們,這是他們祖上從外地帶回來的,一直當寶貝藏着,而那絲綢則是前年酋長送的,一直捨不得用。
傅介子看了一下那絲綢的質地和色澤,應該是蜀錦。
想到這兒傅介子突然想起了博望候張騫曾上書漢武帝,他在大夏看到從身毒國販運來的邛竹杖和蜀布,看來此言非虛,如此說來,從身毒一定有路可以通蜀地,到了蜀地再過少數民族聚居之地豈不是可以回到漢朝?
如果打通了從蜀地到身毒的道路,就可以避開西域地區的匈奴威脅。關鍵是,如果這條道好走的話,應該比自己來身毒的路要近,如果自己有心帶匹大象回去,定然可以省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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