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似乎永遠都是極爲短暫的,海棠剛剛與生母相認,此刻卻又是讓她感受到了離別之痛,對此,長安深有體會!因此並不多言,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是爲了救出烈,可在這個時候,謝長安能說出什麼呢?好在海棠的傷心只是維持了一會兒而已,在他的心中,星海城的事情纔是第一位的,水無月固然是自己的生母,但自己對她並不瞭解,更不用說是感情了,幼年之時,歸星海就告誡自己,不可將情緒外泄,因爲那樣的話,就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局面中!
但即便如此,水無月終究不是旁人,雖然海棠對他並沒有感情,可是自己是她的女兒,這一點是不會變的,要不是因爲自己的緣故,以她的修爲如何會死呢?罷了,就爲她守夜一天好了,無望山其他的弟子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早就是各自逃走了,大家平日裡都是畏懼水無月之威勢,此刻自然是樹倒猢猻散!想想倒也真是有些淒涼了。
入夜,無望山自然是一片的清冷,甚至是死寂,海棠就這麼一直坐着,一點情緒都沒有,她看着星空,眼睛是那麼的明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麼,謝長安有一個習慣,他從來不會去窺探旁人的隱私,不管這人和自己的關係是有多麼的親密,等他們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是以謝長安不多言,主動的去撿了一些樹枝,生起了火,作爲取暖之用,到了晚上,這鬼地方真是冷的可以,接着是拿出了乾糧,架在火堆上加熱了一番。
這些事情是他自小就做熟的,謝長安之母婉娘脾胃虛寒,因此是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時間長了,給食物加熱就成爲了謝長安改不了的習慣了,海棠仰望着星空,可是心中是一片的空蕩,這個時候,一陣熱氣幽幽而來,她轉頭看向了謝長安,男子正在認真的翻轉着餅子,火堆將謝長安的側臉映照的忽明忽暗的,謝長安的側臉十分的柔和,就像他的人一樣,在多數時候,都是給人溫暖的感覺。
海棠從前從來都不知道生火做飯竟然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因此,是手託香腮,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少時,謝長安將加熱好的餅子遞到了海棠的面前,“餓了吧,吃點兒吧。”海棠看了看這餅子,是的,他是真的有些餓了,她的吃相十分的斯文,謝長安見此,再次不說話了,獨自一人坐到了一邊,閉目修煉,說也奇怪,這一刻,他竟然是感到了一陣的平和,這種感覺從前是沒有過的,海棠看了看謝長安,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她是注意到,在自己的腿邊放置着一件袍子,那是謝長安之前穿的。
這麼做是爲了什麼,海棠自然知曉,這裡寒氣重,這袍子多少能禦寒一些,海棠長這麼大以來,謝長安是除了歸星海之外,第二個關心自己的男子,雖然無言,但已勝過一切的言語,外界的冷如何抵得過此刻心中的暖呢?謝長安家境貧寒,因此,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該怎麼照顧人了,在這樣的溫暖中,海棠終於是沉沉的睡去了。
謝長安修煉了一番之後,頓時是真氣十足,並沒有一絲的倦怠,再次起身,看了一眼水無月與鶴天翁,用弱水刀挖了兩個坑,將這兩人埋葬,心中則是說道:“兩位前輩,你二人生前恩怨不小,此刻皆爲塵土,此後比鄰而居,倒也不錯!”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謝長安終於是可以放心的入睡了。
第二天,當謝長安醒來的時候,身旁女子早已不在,環顧四周,發現海棠正坐在小溪邊梳頭,此刻,天氣大好,更是有着果香,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身邊放着一堆水果,這自然是海棠所做的了,少時,海棠梳洗完畢,看了一眼謝長安,“多謝你了。”
“爲什麼要謝謝我?”海棠一指兩座墳塋,“鶴天翁倒也算了,我是要謝謝你讓她入土爲安,這一份恩情,日後自當報答。”常言道:“入土爲安,雖然是謝長安的舉手之勞,但沒有讓水無月流落荒野,這就是恩,天元大陸源自軒轅氏,軒轅氏極重恩情,因此這一傳統自然也是被保留了下來,可謝長安卻是說道:“咱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用說恩這個字,這過於見外了,而且我一覺醒來,肚子餓的很,要不是有你的水果,我可能是真的要餓死了,真要謝的話,我還要謝謝你呢?”
“我說你們兩個究竟還要相互謝到什麼時候呢?老子都被困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兩個小鬼到底是管不管?”海棠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被這一聲戲謔打斷,“是右天王烈嗎?”這聲音海棠自然是極爲的熟悉的,而且是從地下傳來的,“廢話,不是我,還能是誰呢?你們兩個還愣着做什麼?”
謝長安仔細的看了一下四周,“這裡有一道暗門,咱們下去。”這一道暗門就在昨晚謝長安兩人休息的大樹旁邊,因爲之前距離太近了,這纔沒有注意到。兩人拉開暗門,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座地牢,面積不大,“別到處看了,我在這裡呢?趕緊的帶我走好了,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着了,反正彼岸花我已經是到手了,倒是兩個在做什麼呢?”烈依然是不住口,海棠緩緩而來,“烈,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吧?”烈看到了來人,頓時是心中打了一個激靈,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來救自己出去的人竟然是聖女海棠,這下壞了!
海棠雖然年紀不大,但聖女地位超然,自己這次竟然是口無遮攔,開起了她的玩笑,這事情若是讓城主知道了,那就麻煩了!哪知道,海棠只是冷哼一聲,“趕緊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那王龍不日就會前來,咱們三人只有回到星海城纔是最安全的!”謝長安三人即將離開無望山,海棠最後看了一眼誰無月的墓,呼出一口濁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