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辦一次酒席?怎麼辦?是真辦還是假辦?”當我帶着這個想法去跟老鄭商量的時候,老鄭也懵了,反問我道。
“既然要辦就真辦!就當是彌補一下你們那天的遺憾,完完整整地把婚結了!”我又轉頭去對小鄭道:“你也放心好了,我保證你們這一對新人今晚上能順順利利地入洞房!”
由於是倉促準備,老鄭家只能簡單地備了五桌酒席,請來的賓客也都是一些近親。但即使這樣,也還是有人不願意來,眼瞅着連五桌人都湊不夠。這時,村裡面有一些膽子大的年輕人也跑來湊熱鬧,說想看看我們怎麼抓鬼。於是老鄭在經過我們同意之後,便請他們也上桌吃酒,湊個人數。
當然,小鬍子也免不了要交待一下:“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準打擾我們,也不要特意往看我們這邊看,就當我們不存在好了,安心吃你們的酒!”
酒席的開席時間還是定在了八點。前幾日的婚禮佈置基本都還在,對聯、燈籠都是新的。新娘子張小妹又穿上了紅色的新娘裝,跟新郎官小鄭一起出來敬酒。再加上鞭炮一放,酒令一行,喝喜酒時應該有的氣氛立馬就又出來了。
我和小鬍子也混入到人羣中吃酒席,不過我們多次謝絕了同桌其他賓客的好意,滴酒不沾。我一邊吃一邊還不時關注着手裡藏着的一張符紙。那是一張初階的預警符,連接的正是事先佈置在鄭家周圍的捕鬼陷阱。這都是我自己從那本符咒殘本上面學來的,此時是第一次實戰運用。
這套符陣的原理很簡單,就是在幾個捕鬼陷阱裡多加了一道飛符,一旦某個陷阱被觸發,我手裡的這張預警符就會相應地亮起一個點,顯示出該處的位置。這種預警符蘇老闆也會,我還一直想向他請教來着。但既然我手裡也有了現成的教材,就拿來照葫蘆畫瓢,試試也無妨。
小鬍子打鬼驅鬼是好手,但像這種找鬼引鬼的手段是陰修的強項,他這個道修只能是幹看着。他在酒桌上比我還着急,久不久就來給我使眼色,問我有動靜了沒?
我對他不停地給我拋媚眼這種行爲感到很噁心,也怕同桌的客人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便一直咳嗽、搖頭。害得坐我隔壁的一位大哥也總來關心我,問我要不要喝點飲料潤潤喉?
我不得已,只能是勉強一笑,正欲婉拒他的好意。就在此時,我手裡的符籙突然閃了一下!
我定睛一看,亮起的地點是在西邊。我猛地站起來,同時拉了一把小鬍子,叫道:“在西牆外!”
小鬍子反應也很快,立馬就跳起來,跟在我後面一起跑出了鄭家院子。我們這一突然暴起,把在場的賓客都給驚住了,剛剛的喧鬧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老鄭見狀,便趕緊站出來安撫大家:“大夥兒不要慌張!該吃吃,該喝喝,不要打擾師傅們做事!”
我和小鬍子迅速地跑出了鄭家大門,又繞到了西牆外面。那邊的牆下我一共佈置了兩個陷阱,其中一個已經被觸發,但是沒有鬼被困在裡面,符陣反而被破壞了。看來是因爲我初次佈陣,又或者是我修爲不夠,佈下的陷阱困不住那隻恨嫁鬼。
我急忙擡頭四處查看,很快就發現了遠處有一個胖胖的身影在一瘸一拐地逃跑。我一指那個方向,對身後的小鬍子道:“那邊!她受傷了,我們趕緊追上去!”
那隻胖胖的恨嫁鬼果然是跑不快,我們在後面越追越近。追着追着,我發現恨嫁鬼逃跑的方向跟昨晚上是一樣的路線。追到最後,我本以爲它會竄進果園裡,沒想到它居然鑽進了那戶農家!
昨晚還可以說是我看花了眼,今晚我和小鬍子可是真真切切地看見那隻鬼跑進去了,原來它的老巢果然還是藏在這一戶人家裡。小鬍子直接跑到大門口,“砰砰砰”地就開始敲門。
昨晚那個農夫很快又跑了出來,開門一看又是我們,很吃驚地問道:“二位師傅,你們又來幹什麼?”
小鬍子大喘着氣道:“我們在追一隻鬼,這回可是親眼看見它進你屋裡面了!”
農夫還是不疑有他,趕緊把我們請了進去。這次,我們的搜查就要比昨天晚上的要仔細得多了。在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後,我們還打開了幾個箱子和櫃子,但均一無所獲。我不死心,還掏出了瓷瓶,把丟丟也放了出來,交待他幫我們一起找。那農夫一臉的茫然,不知道我拿着個空瓶子在跟誰說話,我這時候也懶得跟他解釋了。
可即使是加上了丟丟,一番查找過後,愣是找不出那隻恨嫁鬼藏哪兒了!
最後,小鬍子喊我進後房,指着後牆上的一扇窗戶道:“會不會它進來只是借道,又從這裡鑽出去了?”
我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畢竟從我們敲門到主人家開門,還是耽擱了一分鐘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它穿過整個屋子,再從這裡跑出去了。”
小鬍子咒罵了一句,沒想到這隻恨嫁鬼會這麼狡猾,居然還懂得選擇逃跑線路,反追蹤能力太強了!
我們不高興,主人家這會兒的臉色也不太好。那農夫看着我們在整個屋子裡折騰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屁來,便慍怒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連續兩個晚上都說要進來抓鬼,卻翻箱倒櫃地亂看,我看你們兩個心裡纔有鬼!”
我連忙向他道歉,還趕緊把丟丟也收了回來,拉着小鬍子灰溜溜地離開。此時再回鄭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們乾脆又開車去了常興鎮上住旅館,休息一晚,再做他想。
任務做到了一半,總不能半途而廢吧?況且,連續兩天功敗垂成,我和小鬍子也感到很憋屈。兩人一合計,都同意還是要想辦法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了纔好回去。於是,第三天我們又驅車前往了桃連村。
去到鄭家的時候,恰好碰見小鄭和張小妹在一起曬被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顯得十分甜蜜。小鬍子總愛開人家玩笑,直接上去就問:“怎麼樣?昨晚上洞房順利不順利?”
張小妹的臉霎間就紅透了,羞於回答。小鄭是老實人,雖說不好意思,還是點了點頭,還稍稍有些得意。這時,老鄭也走了出來,一見我們就過來拉手,感激道:“多謝二位師傅了!昨晚上這個婚禮補辦得太成功了!俺老鄭家的顏面總算是收回來了!”
我們也替他們開心,忙說:“恭喜!恭喜!”
老鄭又問:“那髒東西......都清理乾淨了吧?”
“還沒有。”小鬍子聳了聳肩膀答道。
這句話又把所有人的笑容都整沒了。老鄭不停地搓着手,愁眉苦臉道:“那要鬧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哇?”
“所以我們今天又來了。放心,我們不把這件事情解決清楚之前,是不會撒手不管就這樣回去的!”我勸老鄭道。
小鬍子指了指西邊的方向,問老鄭道:“你們村西邊那個果園裡,有沒有墳地或者埋了什麼人?”
老鄭愣了一下,搖頭回答道:“這個倒沒聽說過。我們村有集體的墳地,是在東邊的另外一座山坡上。村裡死了人一般都葬在那邊,不會到處亂埋的。”
“那西邊果園山坡下那一家人是個什麼情況?就獨門獨戶的嗎?”我心細,順帶着就問起了昨晚上那個農夫的情況。
老鄭道:“哦,你是問老江吧?他確實就一個人住,但他不是我們本村人,是外來戶,前兩年才搬過來的。”
我一聽說不是本村人,頓時來了興趣,繼續追問道:“他搬來這桃連村做什麼?”
老鄭道:“他是過來幫老闆看果園的。他據說原本是在鎮上住着,後來老婆死了,女兒也出嫁了,孤家寡人地才願意跑來這裡幫人守果園。但是他這個人有些孤僻,不太願意和村裡人來往,我們也很少往他那邊去走動。”
我突然心中便有了一個疑問,然後就問老鄭:“你們村這兩年結婚的年輕人多不多?有幾個?”
老鄭見我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奇怪,着實皺起眉頭想了想,纔回答道:“我們桃連村人口少,這兩年好像還真沒有幾家人辦過喜酒,可能就今年我家和林家緊挨着辦了兩回。”
我點點頭,心裡大約又有底了,便不再多問。小鬍子見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把我拉到一邊去問:“怎麼?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你不覺得那個老江很可疑嗎?”我反問他。
“是有點可疑,可我們都已經搜過兩回了,啥也沒搜到呀!”小鬍子無奈道。
“我還是覺得他很有問題。”我沉吟道,“一是他出現在桃連村的時間剛好是兩年,二是那恨嫁鬼兩次都跑進他家,這些巧合加一塊兒顯得未免太多了。”
“還有一點,鬼相對於人來說,要更忠於自己的本性,也會更容易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比如在逃避危險的時候,他們的反應跟很多動物是一樣的,首先想到的就是跑回自己的藏身之所去避難。所以,這隻鬼哪裡都不跑,偏偏跑到他家去,就足以證明這一點。要說只是借道或者放***,我覺得這樣的猜測都不夠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