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男人李胤不認識,是個中年男人,年紀應該比李胤的父親還小那麼十來歲。李胤只覺得他眼熟,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見他看到她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心裡頭斷定他應該不認識自己,便直接問了自己父親的名字。
“周山?”那人聽到這個名字皺皺眉,停頓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之前住在這裡的那個老大哥吧!他早就搬走了,都搬走有五六年了呢!”
五六年?!
李胤不敢置信地看向這個男人,彷彿聽到了一個天方夜譚。她的視線微微偏了偏,越過‘門’口那個男人往房間裡頭看了看,房間裡的裝修還是當年的樣子一點都沒變,怎麼會離開都五六年了呢?!
李胤難以相信這點,又追問了好幾句,得到的都是無用的答案。
“那你知道他搬到哪裡去了嗎?他爲什麼搬走?”
“小姐我怎麼可能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的誰!不過話說回來,你找他,你又是他的誰?”
男子反問李胤。
李胤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掩飾好情緒,說道:“我是他的一個親戚,很多年沒聯繫了。今天剛好路過這裡就想來看看,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搬家了。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他搬到哪裡去了嗎?”
“這個我是真不清楚。不過我搬過來的時候他忘了帶走一個盒子了,等了幾天也沒見他回來找。都過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那盒子還在不在。你趕時間嗎?不趕時間的話就等等,我進去找找。”
李胤一聽這個,一連對那男人說了好幾聲謝謝,能有什麼線索當然是最好的!
那個男人進去找東西了,房‘門’就這麼敞開着。李胤確認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那麼快找到那東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大致把整個套房都繞了一圈。
‘門’口的鞋架上還有兩雙拖鞋,一雙‘女’式的一雙男式的,廚房的冰箱裡放了許多食品,臥室裡放着一張大‘牀’,還有浴室裡也放着兩個牙杯。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這裡住着的應該是一對情侶或者夫妻,看那個男的年紀,夫妻應該更有可能。
只不過,這間房看起來哪哪都正常,但唯獨有一點,有一間房間是鎖着的,是李胤當初的房間。
陽臺上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應該是那個男人在陽臺翻找東西找好了。李胤來不及去開鎖看看裡頭有什麼,只得動作迅速地退回到‘門’口,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站在‘門’口等他過來。
那個男人很快就從陽臺走到了‘門’口,手裡還拿着一個生鏽了的鐵盒子,大致可以看得出來,原來應該是個餅乾盒。
“諾,就是這個。也虧得你來得早,我本來還打算過幾天把這些沒用的東西都賣掉呢!”
他說着,把那盒子遞給了李胤。
李胤一邊道謝一邊接了過來,接盒子的時候碰到了那個男人的手,立馬就給收了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男的察覺到她表情的變化,問了句“怎麼了”。李胤連忙搖頭,說道:“沒什麼,靜電,被電到了,謝謝你了。”
那男的也沒說什麼,東西‘交’給李胤之後就關‘門’了。
李胤拿着那個鏽了的鐵盒子下樓,一邊走一邊打開它。盒子裡的東西很少,就只有一張黑白的老照片還有一個小卡片,上頭寫了一個地址。
都是很簡單的東西,一目瞭然沒什麼好看的。
鐵盒裡頭倒是‘挺’新的,還能映出她的臉來。
李胤很快就將鐵盒重新蓋上了,冰冷的盒子‘摸’在手上,讓她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剛剛碰到那男人手時的感覺。
幾乎就跟一塊冰一樣!
李胤咬着‘脣’漫步下樓,還沒走到一樓,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電光火石之間,她好像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了!
是在新聞上!
當年,杭城失蹤案上第一個失蹤的男人!
李胤失神,手止不住哆嗦了一下,鐵盒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聲音在空‘蕩’‘蕩’的過道里響起,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李胤急忙伸手去撿起它,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微微擡頭,恰恰就看見樓上有一雙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李胤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撿起那個鐵盒子,快速地跑下了樓,離開了這棟單元樓。
待在那裡面,李胤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那棟房子給吞噬掉一樣!
不可能的!六年前,那個杭城失蹤案的第一個人,怎麼可能還活着!?!李胤想到當年在自己房間看到的那幕可怕的景象,那一櫃子的斷肢殘骸,其中有一具就是剛剛她見到的那個男人。因爲當年的事對她的刺‘激’着實不小,所以她印象特別深,也絕對不可能記錯!
是鬼嗎?
可那個人的手雖然冰冷像死屍,但那觸感是真的,他給她的鐵盒也是真的。加上當年李胤看到他的樣子,絕對不可能是現在這樣身體完好的樣子!
李胤站在單元樓外邊,遲疑了下,擡頭看向六樓的窗戶。那裡的燈還亮着,可她卻已經失去了再上去的勇氣。
她拿着手裡的鐵盒,猶豫再三,終還是決定先放棄這裡的事情,走出小區攔了一輛車,將卡片上的地址遞給了司機。
那司機接過來一看,愣了,對李胤說道:“小姐,你要去這裡?”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李胤不解,又看了眼卡片上的地址。
六年沒回來,她對這裡也不熟悉。
“這地址上的是一片廢棄了的廠房,在荒郊野外的,小姐你大晚上的去那裡幹嘛?”
“廢棄的廠房?”李胤略微有些吃驚,“師傅,那裡沒有什麼居民區嗎?從以前就是廠房嗎?”
“小姐你是外地人吧,是要去這地址上找什麼人嗎?”
李胤點點頭,“地址是大概六年前留下的,師傅你對那裡熟嗎?”
“也不算熟,我滿城跑的當然每個地方都知道些,那邊那個廠房好像也就是六七年前建起來的,不過後來很快就發生了一起命案,老闆帶錢跑了,沒隔多久那裡傳出來鬧鬼的傳聞,久而久之那個地方就被廢棄了,政fǔ重新拿回了那塊地可也遲遲沒有開發。”
那師傅將那地方的情況講了個大概,然後又再三向李胤確認了一下,“小姐,你還要去這地方嗎?如果你是要去找人,那裡根本就沒人,你去了也是白去。要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勸你還是白天過去,晚上一個‘女’人在外邊也不安全。”
這司機師傅倒是‘挺’好心的。
但李胤現在心裡頭‘亂’得很,心裡只想儘快找到一點苗頭好理清腦中那團‘亂’七八糟的線團。
想到那個詭異的男人,李胤心裡擔心她父親,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說道:“師傅,沒事,我自己會注意點的,我去這個有地方有急事,你把我載到那裡就行了。”
李胤說着,低頭就去掏自己的手機。
之前頭頭就說過,只要她一到杭州就打電話給他。李胤因爲一路匆忙,所以耽擱了一下。
這次回來,她身上其實還帶着一個任務。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就好像那頭的人一直就在等着一樣。
“莫尋,我到杭州了。”
“你已經回過家了吧。”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
李胤知道以他的能力知道這些事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也沒有隱瞞什麼,說道:“嗯,不過他搬家了,我現在還在找他,等我找到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莫尋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聽來有一種獨特的味道。之前他給組織裡的人打電話告知任務的時候都用上了變聲器,可自從半個月前在出租房裡見過他一面之後,他給她打電話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給我一個答覆。”
莫尋說完,迅速掛了電話。
李胤把電話放回包裡,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平靜,甚至連窗外都沒有什麼靈異的東西飄過。李胤‘摸’了‘摸’手上的天青,目光往前看去,恰巧在後視鏡裡看見了開車司機的正臉。
她上車之前壓根兒就沒在意過這個,可此時一看,抓着包袋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司機的臉,很眼熟。
李胤深吸一口氣,怕被前邊的人察覺出自己情緒的變化,急忙低下頭看着手裡的鐵盒。
是他!那個第二個,失蹤的男人。
李胤不敢想象這一切究竟爲什麼會發生明明是死了的人了,爲什麼會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李胤目光微微往駕駛座上的那人看了看,車裡開着燈,頂上的燈光打下來,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有影子,不該是鬼啊……
李胤咬緊了自己的下‘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反正如今上了車,她想跑估計也跑不了。
她動作故意放輕地打開那個鐵盒,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好幾遍,發覺裡頭除了之前看到的一張照片和卡片外真的什麼都沒有,就只有盒子的底下用馬克筆寫了一個數字9。
李胤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加上前邊還坐着一個身份未明的司機,她也不能有什麼大動作,轉而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張照片上。
照片是黑白的,看裡頭人的穿衣風格大概也有個五六十年了。照片看上去應該是幅全家福,最中間坐着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然後旁邊就是幾個中年人了。
其中有一對男‘女’格外引人注目,其他人的打扮都是中規中矩的,可這一對男‘女’穿的卻還是老式的旗袍和長袍。‘女’人的手裡還抱着一個孩子,孩子尚在襁褓之中,連臉都沒‘露’出來。而那個男人的手裡,則牽着一個小男孩,男孩的頭被紅筆圈了出來,上邊也寫了一個數字9。
李胤還在疑‘惑’這張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誰,車子突然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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