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活人有利益可爭,他們說的話,你並不能知道那是真是假。可鬼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利益要爭奪,她爲什麼要騙我?”
趙成對李胤的話依舊錶示懷疑。
“鬼騙人,鬼害人,從來就不需要理由。”
李胤說着,偏頭看了一眼那個站在趙成旁邊的‘女’鬼,說完這句話,還衝那‘女’鬼挑了挑眉這句話,可還是她從那‘女’鬼那兒學的。
“趙成,你別傻了,鬼只會害人,你死了,也就襯了她的心意了。趙成,你以爲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虛僞的,但你忘了你身邊還有這個忠心耿耿的老頭嗎?這世上還有很多你沒看過的地方見識過的美景,你難道就願意變成一個鬼,整天活在‘陰’暗的地方維持根本就不再存在的人的尊嚴嗎?好啊,那你可以去死了,死了之後順帶問問那些鬼,他們到底是喜歡做人,還是做鬼!”
趙成的臉上略有動搖之‘色’。
李胤算是看出來了,他已經有些被自己給說動了。
李胤還想說什麼,那‘女’鬼見自己本來快要成功的事情被李胤給攪黃了,也怒了,突然就衝李胤衝了過來。
饒是知道現在她對自己起不了什麼危害,但李胤還是飛快地退後了幾步。
平地乍起一陣大風。
這麼明顯的不對勁,老羅跟趙成當然察覺到了。
“是那個‘女’鬼乾的?”
“廢話!你們還不快走!”
李胤說着,跟那個‘女’鬼四目相對對峙着。
“你又壞了我的好事。小姐,這筆賬,我們該怎麼算?”
“你不會又想把我引到鬼道上吧?”
李胤對着一片空氣這麼說道,看着那個‘女’鬼的目光一點都不友善。
“你叫秋水是嗎?我原以爲,能擁有這樣名字的‘女’人,怎麼着也該是柔情似水的,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上次在別墅裡,差一點點,差一點,你就會死在那棟別墅裡,可惜了,就差了一點。但你放心吧,這回,我不會再讓你跑掉了。小姐,那個暗中護着你的人,是不是沒告訴過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秋水說着,忽然將目光轉向一旁。
李胤驚喜地叫了一聲阿珏。
可阿珏聽到她叫自己,那表情就跟吃了只蒼蠅一樣。
他動作飛快地將手中的鞭子朝那個‘女’鬼身上揮了過去。
只一下,那個‘女’鬼因爲事出突然,根本來不及避閃,結結實實捱了一下鞭子。
幾乎是鞭子落下去的那一刻,那個‘女’鬼身上的紅嫁衣就裂成了兩半。
那是鬼鞭。
“你還不快走啊!”
阿珏突然朝李胤喊了一句。
李胤聽了,連忙離開天台,將那地方,留給兩個鬼。
而趙成跟老羅兩個人,也根本沒比李胤走出多遠。
兩個人就站在樓梯的中間,擡頭看着天台的動靜。
李胤飛快地跑下去,對他們說道:“你們看什麼看?反正又看不到鬼,還不如趕緊逃命!那鬼能把人引到鬼道里頭去,要是在鬼道里沒命了,那你不想死也得死了!”
當務之急,就是找一個不是道路的地方待着。也不知道阿珏能夠跟那鬼抗衡多久。李胤想到自己剛剛離開時,他那略顯心虛的表情,心裡頭還真是‘摸’不着底。
三個人就留在醫院的病房裡待着。
大概是沒出什麼大事情,加上晚上醫院的人本來就少,知道趙成沒了輕生的念頭之後,醫院的幾個護士過來看了一下,說了幾句告誡勸解的話之後,也就離開了。
李胤在旁邊默默地看着一切,心說,這有錢人就是好。要換成是普通的窮苦人民,這醫院估計還得追究人家的擾‘亂’公共秩序的責任。
護士把老羅叫出去‘交’代了幾句話,李胤跟趙成兩人待在房間裡,好久都沒出聲。
當然,最後先說話的,還是心裡一肚子疑問的趙成。
“秋水,就是那個‘女’鬼,她,真的要害我嗎?”
“你以後能別說那‘女’鬼的名字了嗎?我差點兩次死在她的手裡,現在乍聽到這麼柔情似水的名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李胤說完,還極爲誇張地環抱住自己的雙臂,抖了抖。
“可我感覺得出來,她是真的愛我的。”趙成卻沒管李胤的動作,自顧自地說出了這一番在李胤看來是荒誕,並且‘肉’麻的話來。
“我感覺得到,自從我第一次在夢裡見到她,我就能感覺到她是對我有感覺的。那時候,我剛出了車禍,將自己關在別墅裡再也沒有出去過,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副醜陋的殘軀,我真的害怕,我害怕自己這副樣子出去會被很多人恥笑。可你知道的,在夢裡,你可以完全按照你所希冀的樣子去做一切事情。”
趙成說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秋水的場景。
李胤看他情不自禁地就提到秋水這個名字,到後來連想要糾正他的心思都沒了。算了,就當是聽了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別把那個‘女’鬼代入進去就好了。
趙成第一次見秋水,是在那對龍鳳燭臺到了他身邊一年後。
那一天,別墅裡頭忽然停電了。這地方本來就偏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找不到什麼電工去修理電路,家裡也只有秀兒媽跟他一個癱子,沒辦法,兩個人就只能‘摸’黑在別墅裡幹活。
後來,也不知道秀兒媽是怎麼找到了趙成放得好好的那對燭臺,拿出了一對蠟燭分別‘插’在那燭臺上,有龍的那個燭臺就被放在了趙成的房間裡,有鳳的那一個,就被放到了客廳裡。
趙成當時距離車禍發生已經有一年了。一年時間,他的心態越來越差,看到那對價格不菲的燭臺就這麼被秀兒媽拿過來當普通的燭臺用,竟然也沒什麼意見,也就湊合着躺在‘牀’上睡了。
可就在他進入夢鄉之後,他的意識卻並沒有陷入昏‘迷’,反而無比清醒。
他彷彿穿越一樣,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這個地方的人們,個個都穿着漢服。所有的人好似都聽從誰的吩咐一樣,面對面排成了兩列,分別站在了街的兩旁。
他以爲這是夢,以爲這裡的人,根本就不會察覺他。可那人羣當中有幾個人,看到他擋在路中央,直接就伸手將他給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說道:“誒,你這個時候擋在路中央,是要找死嗎?”
那人拉着他的時候,那種感覺,十分真實,就好像,他真的也存在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一樣。
甚至有那麼一刻,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回到了古代,他的雙‘腿’也好了,能夠站起來走路了,不再是那副可憐相。
“你們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他疑‘惑’地問身旁那個把他拉過來的人。
那人一臉看白癡的眼神看了趙成一眼,說道:“你從外地來的吧?不對啊,這從外地來的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吧!我告訴你啊,今天啊,可是公主成婚的大好日子,聽說,還會給老百姓發銅錢討個好兆頭呢!你就等着吧,這種難得的好運也巧,居然就被你給趕上了!”
那人說完,人羣中恰好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緊接着,由遠到近,漸漸有鑼鼓的聲音傳來。
趙成好奇,也跟衆人一樣,削尖了腦袋往前擠,想要看看那個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忍秋公主聽說可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女’兒,這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想方設法擠破了頭要娶她爲妻的,你說她這麼多英才賢明都看不上,怎麼就看上了一個小小的衛尉呢?”
“你懂什麼,這看慣了名‘門’子弟,想要換點新鮮的,這富貴人家,哪一個不是這樣?這公主啊,還比那些富貴人家高上好幾個檔次呢!你還真別說,我看那衛尉長得倒是‘挺’俊俏的。不像是個衛尉,倒像是個名‘門’貴公子。”
“別說了,公主和駙馬都尉都來了!”
其中一個人說着,趕緊閉了嘴。
公主的婚車過來了,大街上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侍’從們開始派發銅錢,人羣裡響起一陣又一陣歡呼聲,在場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熱鬧非常的氛圍之中,就只有趙成一個人,踮着腳,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要看清‘花’車裡頭坐着的那個‘女’人。
似乎老天爺聽到了他心裡的想法。本來還好好的天氣,突然狂風大作,大風吹起了‘花’車的紗幔,‘露’出了裡頭坐着的人那略顯驚惶的面龐。
趙成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如果真得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驚‘豔’。
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狂風過後,紗幔就放了下來,趙成竟有些失落。
這個‘女’人,就是後來的秋水。
公主大婚之日,突起狂風,被視爲不祥之兆。皇帝爲此特地去問了當朝最負盛名的巫師,巫師只說了四個字,命定大劫。
熬得過去就能活,熬不過去,那就是死。
趙成恍恍惚惚的,感覺自己整個人的魂魄就因爲看了那個公主一眼,就被‘抽’離走了一樣,毫無意識地,在那‘花’車走後,他竟然也不顧身旁擁擠的人羣,一步步跟了上去。
這輛‘花’車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而這條路,也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一樣。
趙成最後是被秀兒媽給推醒的。
秀兒媽一臉慌張的模樣,看向趙成。
趙成一臉驚愕地起了‘牀’,看到‘牀’邊上放着的這個燭臺。燭臺上的蠟燭已經全部燃盡了。燭淚凝固在燭臺上,就像是那條龍的眼睛,流淌下血‘色’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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