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你還好吧?你可別嚇我啊,你說句話啊!”
白秀伸手在李胤面前晃了好幾下,伸出五個手指頭問她:“這是幾,能回答不?”
李胤好久沒有反應,沒有回她一句話。
白秀表情都崩塌了,口中唸唸有詞,仔細聽,才聽清楚她說的是:“完蛋了完蛋了,這姑娘果然成傻子了,這以後要怎麼辦啊!”
李胤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她擡起頭,看着白秀在那裡自言自語自說自話的蠢樣,冒出一句話:“你瞎說什麼呢?”
白秀立馬停止了嘀咕,“喲呵,李胤,你沒傻啊!我的姑‘奶’‘奶’喲謝天謝地你沒傻。你說說這是幾?”
她說着,又伸出兩根指頭到她面前。
“白秀,你希望我打你嗎?”
李胤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神‘波’瀾無驚地看着白秀。
“當然不啊,不過你開口說話了就好,我去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馬上就回來啊!”
白秀說着去叫了醫生過來。
這裡是上海的一家‘私’立醫院。白秀在大西北找到李胤之後,她一直沒有說過話,神情也一直恍惚。那麼一個小地方,一間小診所的醫療水平當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於是她當機立斷,直接將李胤送到了上海。可到了這裡有將近大半個月了,李胤這纔是第一次開口說話。
白秀一離開,她也就從‘牀’上下來了。
病房是單人間,錢是頭頭莫尋付的。李胤不清楚他到底要她辦什麼事,至於他對自己這麼殷勤的,但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她留了一張字條,讓白秀先代爲照顧蘇娜幾天,等她辦完事情回來就會安頓好她。然後又直接從白秀的包裡拿出一千塊錢,順帶拐走了她的信用卡,在病服外邊套上外套就從醫院的安全通道里溜了出去。
等白秀把醫生叫過來的時候,病房裡早就沒人了!
白秀看到她給自己留的那張字條,氣得想撞牆。要不是礙於有醫生在場,她估計早就抓狂地大叫了。
“醫生,她就這麼走了有沒有事啊?”
“她既然能開口說話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你們還是儘量早點找到她帶她來做個檢查。畢竟心理這種問題不只是浮於表面的。”
李胤這次出去受的刺‘激’可不小。白秀跟她同事那麼久,也沒見她有過這麼大的情緒變動。她在大荒漠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都在發抖,兩隻眼睛呆呆地看着某一處,那種想哭卻死活哭不出來的那種痛苦,看得白秀都替她痛苦難過。
她到底怎麼了,沒有人能知道。蘇娜不知道,李胤自己也沒有開口過,白秀自然不可能知道。只是偶爾有一次,她晚上守在她‘牀’邊的時候,聽到她在囈語,夢裡邊喊的名字,是珈藍。
那個小老闆,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白秀雖然隱隱猜出來跟他有關,但在李胤的面前卻根本不敢提他的名字。
現在她就這麼跑了,估計就是回去小老闆的店裡了吧。
白秀這麼猜想着,跟醫生道了一句謝,然後迅速給莫尋打了一個電話。
“頭,人跑了,她情緒還不穩定,你要她辦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要再緩一下。”
白秀這是說實話。這個時候,要是莫尋還要硬‘逼’着李胤去幫他做事,誰都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這姑娘的戰鬥力,可是不容小覷的啊!
莫尋在電話那頭似乎在思考還剩下多少時間,良久,給了白秀一個期限:“最多半個月,你把她帶回來。”
他說着就掛了電話,根本不用再說什麼話去威脅白秀。因爲她都很清楚,自己事情如果沒辦好的話,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而李胤從醫院出來之後,直接就打了輛車去車站買了車票回到了百鬼客棧所在的城市。客棧還待在那裡,坐落在那條深深的小巷之中。李胤站在巷口,遠遠地看着客棧的牌匾,比起周圍的建築物來說凸出來一塊,看起來特別顯眼,但這個地方,只有有心人才能看到。
她就站在巷口,目光從那牌匾上移到它的大‘門’口。她就站在那裡,呆呆地等着,彷彿下一秒,那扇‘門’就會被人從裡邊推開,一個穿着老頭背心大‘花’‘褲’衩的長髮男人就會從裡頭走出來,看着李胤,說:“嗨,客人,你回來了啊?”
不對,這不是珈藍會說的話。
如果他在,應該會對李胤說:“嘿,小李子,還不快滾過來給老子幹活!白吃飯啊你!”
想到這個,李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越笑,心裡頭就越難過。
她大步走到客棧的‘門’口,掏出鑰匙,動作利落地開了三個鎖,然後推‘門’走進去。
又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變得跟個鬼屋一樣了。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地上還有好多蟲子的屍體。
這個地方,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能住人的地方了。
似乎連這個客棧都感受到了它的主人掛了的悲痛,一蹶不振。
李胤走到樓上珈藍的房間,拉開房間的窗戶,外頭的陽光照進來,灰塵揚起,在陽光下漂浮晃動,要不是因爲房間裡的情形太髒‘亂’差了,這樣的氛圍還是‘挺’好的。
李胤實在看不過去了,走回自己的房間,脫下衣服換了一身家居服,然後開始收拾客棧。從白天到晚上,她從早收拾到晚,將這個客棧的所有房間都收拾了一遍。一天的時間,她完全不知疲倦一般,又是洗被子又是擦地的,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機器人,也終於將這個客棧收拾得不再像個鬼屋,也總算看着是能住人的樣子了。
她做完了這一切,又重新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抱着自己的枕頭走到了珈藍的房間,開始等。
從八點,等到十二點,她一直在等。
“珈藍,你不是說做了鬼也會記得回家的路的嗎?你不是還服了彼岸‘花’了嗎?你應該記得路的啊!難不成你做了鬼,就變蠢了,變成了一個路癡了嗎?”
李胤坐在他的‘牀’上,喃喃自語地念叨着。
可她從天一入夜就開始等,一直等到十二點,客棧裡還是靜悄悄的,珈藍沒有出現,阿珏也沒有出現,甚至連一隻鬼都沒有。百鬼客棧好像成了一個真的供人住宿的客棧。這裡沒有人氣,也沒有鬼氣。
一直到後半夜,她實在等不下去了,終於還是抱着珈藍的被子睡着了。這麼久以來,她根本就沒有睡好覺。沒想到,這一睡,就是足足兩天。
睡了足足兩天,她醒過來的時候有點懵,但心情還算是不錯。
她將客棧的窗簾全部拉開,讓陽光透進來,然後從前臺找到了303房間的鑰匙。這間房間,李胤從來沒去過。從她住進百鬼客棧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以爲這裡只有兩層樓,誰能想到,這裡居然還會有閣樓?!
她拿着鑰匙,在二樓晃噠了一圈,來來回回多次,終於在兩間房間中間的那個牆上,找到了樓梯。
看到這麼隱秘的樓梯,李胤不由又罵了珈藍一句扒皮,土財主。
把這麼隱秘的地方當成自己的藏寶庫,想想這個人是有多視財如命啊!
李胤摩拳擦掌地,站在樓梯口,擡頭看着樓上那個房間。
珈藍起碼活了有三百年了,三百年,就算一年做一筆生意,這個數目也是很可觀的啊!光是想想可能見到的場景,李胤就覺得自己肝都顫了。
她拿着鑰匙沿着那樓梯一步步上去,擡眼看了一下閣樓的‘門’牌號,的確是303沒錯。她將鑰匙‘插’進鎖孔裡,鑰匙一轉動,‘門’也就被打開了。
她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裡‘挺’昏暗的,但隱約也能看出來有十幾口大箱子,還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大擺件擺在牆角那個位置。
李胤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房間一下子亮堂了起來。這個房間裡的東西也終於完全地呈現在她的眼前了。
我滴個乖乖啊!
她不由喊了出來。
眼前房間裡放着的東西,別說是在上海買下幾棟豪宅了,估計買下整個上海市都夠了。而且,這裡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軟妹幣能夠衡量的!
她可算是明白了,土財主除了扒皮這個特‘性’以外,還有貔貅只進不出的特‘性’。
房間里正好放着一張‘花’梨木的凳子,李胤也不管這東西價格到底有多天價了,反正她現在有錢,任‘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那上面,閒着沒事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裡所有的東西來。
珈藍無疑是一個很細心的人,這裡的東西,每一樣,他在上面都貼了一個標籤,說明到手的時間跟用途。她不知道的是,這些東西上的標籤,都是新的,是他最後一次離開客棧的時候‘花’了一夜的時間特意做上的標記,至於給誰看的,不言自明。
她盯着牆上貼着的連號人民幣,心裡一邊感慨這個土豪不拿錢當錢,一邊,有些想他。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過去了的人,都是過去了的是吧,想那麼多,也無濟於事!
只是,珈藍真的死了嗎?
她的心裡生出這個疑問來,在這個房間裡翻了一天,大概發現了一個有點用的東西。是一個龜甲,上邊還貼心地附贈了使用說明。
這個龜甲跟之前白秀要運的還是有些差別。那個龜甲是活的,但她手裡這個卻是死的。李胤按照說明書上寫着的,在火上烤了一下它,然後又把它丟進水裡,撈起來的時候,那個龜甲上只顯示了一個字,“等”。
等?什麼意思呢?
管它什麼意思,日子總該這麼過下去唄!
書哈哈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