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耳光清脆至極。李胤一個‘激’靈,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渾身一哆嗦,簡直是夢中驚醒啊!
她剛剛,在幹什麼?
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她傻啊!
李胤‘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半邊臉頰,誰對自己下手都會留個心眼,可她這一下下去卻是實打實的,半點猶豫都沒有。所以,她剛剛到底是怎麼了?
她默默地站起來,走到浴室裡看了一下自己的臉。果然半邊臉都腫得跟個饅頭一樣了,還有幾塊地方都破皮了,臉上隱隱有血絲。李胤輕輕地伸手碰了一下,疼得“嘶”了一聲,沒辦法,只能在房間裡到處找傷‘藥’,然後對着鏡子上‘藥’。
但就是這個時候,她的動作換定格住了。鏡子裡的她,皮膚完好無損的,臉上沒有腫起來一大塊,也沒有破皮,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完好的模樣。
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閉上眼睛又睜開,確認了好久才認定自己終於不是在做夢。
她有些頭痛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看着鏡中的自己。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從她的後方傳來。李胤透過鏡子往後看,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李胤,你是在找我嗎?”
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跟李胤說話的方式儼然就是兩個相識很久的人一樣。
李胤皺眉,四處回頭找那個說話的人,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你是誰?”她皺眉,心裡頭已經很不安了。
“我是誰?我是周意啊。”
那個聲音這麼說道,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利的笑聲。
“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吧?當年你親手揭下了我臉上這張皮,把自己的換上去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會遇到現在這樣的事情嗎?”
李胤在房間裡找了一圈沒找到這個說話的人,再次站在鏡子前,對着鏡中的自己,說:“你在說什麼鬼話?你到底是誰?!”
笑聲戛然而止。
李胤呆呆地站在鏡子前面,半晌沒有動作。
當天夜裡,那個無臉的‘女’鬼又來了。
本來她是答應李胤三天後再過來的,可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作爲一隻鬼也根本無處可去,只能一個勁兒地在路上游‘蕩’。她怕自己走遠了,就會記不住百鬼客棧的路了,所以這幾天就打算一直在這個附近遊‘蕩’。
李胤現在看到她的心態簡直就是五味陳雜人生百態啊。這個‘女’人,如果白天她經歷的那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這個‘女’人,就是她的媽媽了?
她感覺自己被老天爺耍了一樣。
無臉‘女’鬼就坐在她的對面,李胤將那根藍‘色’的髮帶放在茶几上,問她:“你還記得這根髮帶是怎麼來的了嗎?”
無臉‘女’鬼依舊是搖搖頭,她真的不記得了。
李胤又問:“那你知道什麼叫做不祥人嗎?”
“不祥人?”
無臉‘女’鬼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話,總覺得這三個字耳熟,卻不知道到底在哪裡聽過。
李胤也不催促她,自從知道她是誰了之後,她也淡定了許多,只是淡定歸淡定,對於那些所謂的事實,她還是不能接受。
良久,就在她以爲無臉‘女’鬼會繼續搖頭的時候,那個‘女’鬼開口了,一開口,就是一番長長的介紹。
原來所謂不祥人,光聽名字就可以知道它的意思了。
不祥人,生來就不祥。這種人通常都是‘女’人,年輕的時候看不出命格,只有在生產過後,有了孩子,她這樣的命格纔會顯現出來。也只有特別高大上的靈媒能看出來這一點。這樣的人,會給整個家庭都帶來災難,說的通俗簡單一點,那就是走到哪死到哪。
所以秋玫生下孩子之後,周家第一時間就把她趕走了,因爲怕家裡頭出事。這也不能怪周家人無情無義,她這樣的命格要是繼續留在家裡頭,那可真是全家死光光的節奏,雖然現在的結果也不差多少。
“這世上,真的有不祥人這個東西?”李胤冷哼一聲,“不可能吧?”
會不會,那只是一個藉口,一個周家用來趕人的藉口?
“不,這世上真的有不祥人。只是,我,我想不起來了。”
秋玫這麼說着,低頭看着桌子上那個髮帶。
“你提到不祥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是不是我就是那個不祥人?”
李胤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她看着秋玫,好半晌沒有說話。
而秋玫卻也沒等她的回答,反倒是自顧自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遊‘蕩’了多久,但我時常會去想,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是不是還有親人活在這個世上。那個喊着讓我幫她扎頭髮的小‘女’孩,是不是我的‘女’兒。
我設想過很多種很多種可能,關於我的一生,我爲什麼會死,爲什麼會失憶,爲什麼會在外遊‘蕩’了這麼久無處可去,可後來漸漸的,我就不再在意這些東西了,開始只是專注於找自己丟失的那張臉皮。久而久之,我的心裡頭也就只在意這個,記得這個了。你如果知道真相,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她說了這麼多,聽得李胤的心裡很難受,就像有什麼東西橫亙在她心間讓她堵得慌一樣。爲人子‘女’,不能贍養父母安享晚年本來就是一大錯,而她,卻連那個機會都沒有。
秋玫,她……
“我知道的也不多。”李胤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發出來不那麼奇怪,但她自己卻分明知道,自己哽咽了,“目前能知道的是,你確實有一個‘女’兒,就跟我差不多大,她還活着,你如果想要找她,等我找到你的臉之後,我帶你去找她。”
秋玫聽了李胤這一番話,語氣中帶了滿滿的驚喜。如果不是因爲她血‘肉’模糊的這張臉,她臉上的表情也應該是相當的‘精’彩。
“真的?”
“嗯,真的。”李胤毫不猶豫地應道,“但是我只是大概知道了當年發生什麼,要是想找到你的臉,還是要靠你自己想起來。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從哪個地方過來的,不然誰都幫不了你。”
“我從哪裡來?”秋玫唸叨着這句話,低頭做出思考的樣子。
李胤不打擾她,裝作漫不經心地看着手上的一本書,但思緒卻全都在她的身上。
良久,秋玫還是略微愧疚地搖了搖頭,說道:
“不好意思,我還是想不起來。”
“沒關係。現在也不早了,你先走吧。”
她說着,站了起來拉開了客棧的大‘門’,示意秋玫離開。
秋玫離開之後,阿珏又出現在了客棧裡,他的身後還跟着大大小小的好幾只小鬼,都是生面孔,顯然都是新來的。
珈藍不在,這收小鬼的事情就全都落在了阿珏的身上。
阿珏問她:“談得怎麼樣了?”
李胤勉強地笑了笑,說:“還好,不至於太差。”
總歸,是知道不祥人是什麼了。
但是周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家,怎麼會懂這些?這估計,又是一個難解之謎了。
她一個人回了房間,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還穿越了一把,她格外地累,剛躺在‘牀’上沒多久,意識就已經昏昏沉沉的了。
而她被驚醒,卻是因爲突然地一陣鑼鼓聲。
李胤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眼睛睜開來,腳下是懸空的萬丈高空。她的一隻腳已然邁了出去,大半個身子就懸在空中。李胤被嚇到了,身子傾斜,眼見着下一秒就要直接掉下去了,她連忙將自己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往裡頭靠,突然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道,從外頭撞了她一下。
李胤整個人摔在了地上,但好歹人沒掉下去。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全身上下都痠痛着,她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只能先擡頭看清楚這裡的情況。
天還是黑壓壓的,遠處的天邊隱隱有那麼一絲光亮,像是黎明來之前的徵兆。而她現在待的地方,是一棟大廈的天台。是的,天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又是怎麼能夠大半夜地走上這個天台自殺的。
她找遍了全身,身上除了一把鑰匙以外,什麼東西都沒有。藉着微弱的光線,她看出來那是車鑰匙。珈藍也就只有一部車,他自己開走了,客棧裡也沒有第二輛車。那她身上這把車鑰匙是哪裡來的?
李胤有些狼狽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卻發現手腳都痠痛,根本連擡都擡不起來。
她怎麼覺得她睡了一覺,就跟被人打了一頓一樣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從她的後方傳來。她的後邊就是萬丈高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所以,能做到這點的,也就只有鬼了。
“你沒事吧?”
李胤的身子頓了頓這個聲音,是秋玫的。
她連忙回頭,果然,黑暗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懸在半空之中。
她問秋玫,“我怎麼了?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我是跟着你來的。”
秋玫離開客棧後沒多久,沒有地方可去,所以只能在百鬼客棧附近遊‘蕩’,而也就是這麼個遊‘蕩’,讓她看到了從百鬼客棧出來的李胤。
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從客棧裡頭出來。
秋玫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她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着。秋玫覺得奇怪,也就一直跟着她,以爲她是要去找有關她事情的線索。可她沒想到,纔跟了沒多久,李胤看到一輛停在路口的車子,直接就將車子砸了開走了,一直開到了這棟大廈的停車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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