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後,白安西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緊接着,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來,珈藍站在‘門’口,看着李胤,問:“剛剛他來過了?”
李胤點點頭。
“老闆,那個龜甲這麼神奇,還能讓他的意識跟身體分離跑到這裡來?”
珈藍點點頭,將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那道黃符,還有窗戶上的,確認了一番不會有什麼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
他問她,“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麼?”
李胤終歸還是沒有說實話。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你就進來了。”
珈藍也不疑有他,點點頭,最後囑咐了李胤一句小心,就離開了。
李胤開着他關上房‘門’,人站在窗戶前又站了好一會兒,確定那個聲音真的走了之後,才把窗簾給拉上。
第二天的時候,她醒過來,洗漱了一下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還好珈藍不在樓下,要是在的話,鐵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她估計什麼都瞞不住也出不了‘門’了。
殊不知,珈藍就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着李胤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這條‘弄’堂的最深處。
有些事情,越是想瞞住,就越是瞞不住。
李胤直接就去了昭安。也許是白安西一早就說好了,那個護工就站在‘門’口等着李胤過來,然後帶着她走到了白安西的病房。這回還真是病房了,不是什麼城堡也不是什麼茶坊,是正正經經的病房。白安西這個男人就躺在病‘牀’上,手上扎着一個針頭,有透明的液體順着皮管靜靜地流到他的靜脈之中。
李胤走進去,那麼顯眼的一瓶‘藥’水,她的視線自然會往那上頭瞧,但‘藥’瓶上寫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看不懂的外國字,她打量了半天,只能放棄。
只不過,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不過一晚上就成了這個樣子,真是讓人意料不到。
“李小姐,坐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張椅子。
李胤搖搖頭,說道:“我來拿那個你說的東西,拿了我就走,不用了。”
白安西也不在意,說道:“東西就在左邊的櫃子裡,密碼是36525,你帶走它的時候,記得包好藏好。”
李胤聽到他這麼說,皺眉,然後按他說的打開保險櫃,打開了之後,也瞬間就明白了他說的“包好藏好”是個什麼意思。
他要她帶走的東西,是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瓶。瓶子裡浸泡着一顆人的心臟,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
李胤將那個瓶子拿出來擺在檯面上,一時之間,房間裡的氣氛很僵硬。
她差點都忘了,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患有臆想症的殺人犯。
“你認爲我是殺人犯,你害怕我,你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可你心裡卻好奇我要告訴你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你很矛盾,你這次出來是瞞着珈藍的,因爲你知道他不會讓你來,而你的心裡也有一絲愧疚。你對我的所作所爲不滿,你覺得我殺了落笙簡直就是荒唐。”
他看着李胤,一點點地將自己讀到的她的心理講給她聽。
“你知道幫我做事不好,但人都是自‘私’的。落笙已經死了,也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了,你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也知道這是一個不賠本的買賣,穩賺不賠的生意誰都想去摻和一腳,甚至你想,也許通過我說的這些話,你可以更加了解珈藍這個人,你可以待在他身邊,知道得更多,你的心裡就越安定一些。”
“你別說了!”李胤打斷了白安西的話,“說了這麼多沒一句在重點上,你不是想讓我幫你把這個東西帶到落笙的墳前嗎?我答應你,等我回來後我會給你一個答覆,也希望你能告訴我我想聽的那些話。”
能窺探人心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什麼都看得明白透徹,人還怎麼在這個世上活得下去?!
李胤覺得白安西這個人也算是活得‘挺’累的了,但這不代表她能接受他的所作所爲。
她低頭看了看桌面上的玻璃瓶,瓶中的那顆心臟一點都不像是五年前取出來的,顏‘色’亮麗得可怕。
李胤的手握緊又鬆開,來回了好幾次,終於伸手把那個瓶子給拿起來,裝進了揹包裡。
只是,這東西背在身上,還真是讓人淡定不了啊!
白安西的眼神奇怪地瞄了一眼李胤,嘴角微微上揚。只是李胤因爲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並沒有發現這點而已。
她問了落笙墓地的地址,很快就離開昭安先去買‘花’,然後去了墓地。
墓地其實離昭安不遠,李胤揹着一顆心臟大街小巷地‘亂’竄,自己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地到處‘亂’晃。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墓地的‘門’口,此時已接近正午。
李胤下了車,站在公墓外頭,一隻腳已經朝裡頭走了,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默默地往回縮了縮,將外套脫了塞進包裡,然後沿着公墓的外牆走了‘挺’長一段路,然後翻身一躍爬上牆頭。
公墓很大,李胤站上牆頭的一剎那看見了遠處的幾個人影,連忙往下一跳,躲在一棵大樹背後。
媽的,就知道白安西這個人不可信!
李胤暗搓搓罵了一句,利落地將包背到自己身前從包裡拿出那個玻璃瓶子,低頭環顧了一圈,將那個瓶子就近埋在了樹底下。
做完這一切,她才站起來,朝着那幾個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那是幾個便衣警察,便衣也就便衣吧,也不能找幾個專業一點的。誰在公墓裡頭站着還跟逛街一樣三三兩兩有秩序地現在一塊兒?他們臉上那肅穆的神情估計是他們全身上下最專業的地方了!
李胤手裡捧着一束‘花’,慢慢靠近他們。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看到李胤過來,喊了一句“站着別動”,然後一堆人就朝她圍了過來。
她當然不會動,只不過別這麼多人在墓地裡圍着,這種感覺,着實不太好。
“我們接到報警電話,說是這裡有人進行器官‘交’易,把你的包打開!”
帶頭的一個男人嘴上這麼說着,但那動作明顯是要自己上手的架勢。
“你們是警察?”她故作吃驚地喊道,“是警察就可以‘亂’翻別人的東西了嗎?我一大好市民不過就是來祭拜一個好朋友而已,你們這麼做我可以告你們的啊,誒你們幹什麼啊?!”
她大喊着,見帶頭的那個男人就要把自己的包奪過去,連忙一把抓過來,不滿地吼了一聲。
“都別動!老孃自己來!”
她的包就跟個百寶袋一樣,什麼東西都有,這要萬一被他們‘亂’翻丟了什麼東西可怎麼辦?!
她將包提在手上,拉開拉鍊給那些人看,可這麼做顯然不能讓他們滿意。沒辦法,她只好蹲下來,一邊將包裡的東西拿出來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警察叔叔,你這樣做我真的可以告你的!”
“叫誰叔叔呢叫誰叔叔呢?!”最年輕的那個警察聽李胤這麼一說就不淡定了。這姑娘年紀也不小了吧!?!居然叫他們叔叔?!
李胤撇撇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包裡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包裡有手機有充電寶,有披肩有水杯,總之要什麼有什麼。
所有的東西都被拿出來了,可領頭的那個顯然還是不放心。他將李胤的包拿在手上來回掂量了幾下,指着裡頭還有一個沒打開的暗袋說,“把這個打開。”
“大哥,你見過誰家器官跟紙片一樣薄啊?您別是平時閒得發慌沒事幹所以找我來打發時間逗着我玩吧?”
“少廢話,快打開!”
他說着,就要自己動手。
李胤不能攔,只能現在那裡看着他從那裡拿出一張照片來。
是她和周山的唯一一張合影。
“喲,這小姑娘是你啊?”
李胤點點頭。
這羣便衣真的不是白安西派來搞笑的?!
她在心中如是腹誹道,伸手從他手裡拿回來那張照片。
“老大,你不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嗎?”
旁邊一個便衣湊近了頭頭這麼說道,本來那男人還覺得自己身旁這人太多事,可仔細瞧了瞧李胤的樣子,目光再往李胤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照片上瞄了瞄,一拍腦‘門’,想到這姑娘爲什麼這麼眼熟了!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們公事公辦,打擾你給看望先令了,你請吧。”
這人的態度一下子變得這麼恭敬,反倒是讓李胤有些措手不及了。
她收拾好包裡的東西,繞過這羣人,手捧玫瑰找落笙的墓碑。落笙的墓碑就在那羣便衣的身後,李胤現在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把‘花’放下來就走。
她在心裡一直罵白安西這個神經病,一邊往落笙旁邊的一個碑走去。
如果把‘花’放到落笙的墓前的話,那剛剛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她將玫瑰放在了落笙左手邊的墓碑前,視線從下往上,從那束‘花’身上移到了墓碑上刻着的姓名還有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頭及腰的長髮,面容姣好,李胤看了一下她的生卒年,單從這張照片上,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紀。
她的名字,叫秋玫。玫,是玫瑰的玫。
李胤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就連包裡的手機響了都不自知。
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在這裡,看見一個不能算陌生人的陌生人。
照片上的這個‘女’人,長得跟李胤一模一樣,要不是名字不一樣,李胤差一點以爲這個墓碑的主人會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做秋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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