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洗了碗,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她‘摸’着找到牆上的開關,卻在將要打開的時候默默地伸回了手。她幽幽地退回到‘門’邊,然後飛快地打開‘門’衝了出去,一邊跑一邊衝着樓下喊珈藍。
珈藍連口氣都沒喘就直接衝了上來,脖子上還掛着條圍裙也沒來得及拿下來就跑到了李胤的面前。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麼一驚一乍的?”
珈藍說着,好半天終於把自己脖子上掛着的圍裙給脫了。
李胤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說道:“房間裡有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
剛剛珈藍在飯桌上那一番疑神疑鬼的話讓她不得不想到了白安西。這個男人的意念可以穿過層層阻礙來到百鬼客棧,人遠在百里之外,聲音卻可以到達房間之內,並且可以用意念感知到周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如果他真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李胤也不會絲毫感到詫異。
“東西?”珈藍疑‘惑’地重複了這兩個字,走到李胤的身前,豎起耳朵來聽房間裡頭的動靜。
沒有聲音,房間裡靜悄悄的。
可李胤進去的時候,房間裡有一股怪味。不只是怪味,她伸手去按開關的時候,好像還‘摸’到了一個粗糙的軟軟的東西。
珈藍推開‘門’,直接開了燈。就在燈亮的一剎那,房間裡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突然就朝他們衝了過來。
珈藍叫了一句“小心”,將李胤護在自己的身邊,然後皺眉把房間裡待着的那些小鬼都叫了出來。
那些小鬼一溜煙地就衝了出去,將那個東西團團圍住。那團黑影的身子一縮,跑的速度本來就慢了,被圍住了之後,乾脆掩耳盜鈴一般把自己的身子蜷縮在了一起,就當周圍這些小鬼不存在一樣。
李胤默默地看着那個黑影,看了半天,竟然也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圓不圓的,說橢圓也不盡然,前後都有一點點隆起,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隨時可能從裡頭伸出來一樣。
珈藍看到她一臉‘迷’茫的表情,說道:“還沒看出來啊?不就是一隻縮頭烏龜啊?!”
李胤“啊”了一句,被他這麼一說,還真覺得像了。不過,一隻烏龜的黑影,這是什麼鬼?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下午白秀跟她說的運一隻神龜的事情。神龜神龜,該不會這麼巧吧?!
珈藍皺眉看着地上的那隻死烏龜,因爲是鬼影,所以只能靠這些小鬼來捉住它。作爲一隻行動緩慢卻逃跑速度飛快的烏龜來說,它也算是蠻拼的了。
他盯着它看了好久,然後問李胤。
“你下午見過白秀的時候她有沒有說過自己這次來是要幹什麼?”
“嗯,她說要來運一隻神龜……該不會,就是這隻吧?”
李胤指了指地上那個龜影,心說,難不成莫尋讓白秀千里迢迢趕過來運的就是一隻死龜?
“嗯,它就是白秀要運的那隻,而且也確實死了。它是死在白秀手上的,她那邊估計也出事了,要不要去看一看?”
珈藍這麼問道,但話還沒說完,身體已經往前挪動了。
顯然,他知道李胤不可能就這麼放任白秀出事也不管。
珈藍自認爲不是一個良善之輩,可李胤確實是在遇上他之後才一點點愛管閒事起來。對待朋友,她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只顧着自己逃命了。這種習慣的養成,也不知是好是壞。
李胤跟在他的身後,也沒管那隻跟自己語言不通的所謂神龜,兩個人急忙去了白秀下榻的酒店。
結果人還沒到酒店外頭呢,就被團團的人‘潮’給圍住了。
酒店着火了,火勢很大,外頭一圈圍着好幾輛消防車,好幾個人架着水槍一直在滅火。
他們倆急忙下車擠過人前到了最前面,拉着攔在警戒線最前頭的消防員問道:“你好,請問酒店裡的人都出來了嗎?”
“火災發生得太突然了,現在他們還在清點人數,你等一會兒,很快就有消息了。不過裡頭有人的可能‘性’不大。”
他這麼說着,李胤也就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珈藍的胳膊,指尖無意識地在他的衣料上摩擦。珈藍察覺到這個,很自然地就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微微緊了緊。
李胤擡頭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沒說什麼,安安心心接受他這種無聲的支持。
沒過多長時間,酒店的人數已經清點好了。
“人基本都在,只有一個叫什麼白秀的,既不在酒店裡也不在外頭,不知道去了哪裡,聯繫電話也聯繫不上。”
“你說白秀?”李胤着急地拉住那個警察。
警察點點頭,說道:“是你朋友?雖然人現在不見了,但你放心吧,人一定不在酒店裡,也許是出去了。稍晚一點你再打個電話給她試試。不過這場火災也是奇怪,燒得這麼旺的大火,沒有一點預警,就這麼燒起來了,要不是這個點剛剛好是飯點,估計人員疏散就沒這麼容易了。”
沒有預警的大火,死掉的所謂神龜,還有珈藍口中可能出事了的白秀。一切好似都可以聯繫在一起……
李胤忙繼續問道:“知道着火原因嗎?”
“喲,這位小姐,你不會是個記者吧?火災原因還在調查,你要想知道,明天看看報道就可以了。”
他說着,拉好警戒線,走到一旁去找了另外一個警察聊天去了。
珈藍拉着李胤從最前頭離開,然後繞到了那間酒店的後邊。
酒店的後邊是一片小樹林,這裡目前還沒有被大火給燒到,從背後看去,這一片建築就好像是被一片紅光給包圍住了一樣。滾滾濃煙從它們的背後升起,張牙舞爪的像一個怪物。
從酒店的後‘門’到那片小樹林的路上,有幾道很深的輪胎印,輪胎印的周圍有水漬一樣的東西。
李胤用手電筒照了一下,不確定,又蹲下來用手碰了一下,然後擡頭對珈藍說道:“是油。”
這場火災,應該是典型的人爲。
車輪印一直到達小樹林的深處漸漸消失不見。從小樹林出去之後就是大路了,車子那麼多,誰知道那輛車到底開到了哪裡?
李胤皺眉,在大路上待了一會兒,而珈藍卻沒有跟過去,在小樹林裡找了一番,終於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
這棵樹下的土纔剛剛被翻過,旁邊還有一圈泥土沒有翻好,堆在外頭,留着一個坑在原地。
那些人離開得匆忙,估計這個火勢之大是他們也沒想到的。
李胤察覺到珈藍沒有跟過來,急忙返身去找他,就看到他蹲在一棵樹前,手裡拿着手電筒對着一個坑在那裡照來照去的。
她走到他身旁往那坑裡看了一眼,立馬就被噁心到了。
坑裡有兩樣東西,一樣是血‘肉’模糊的好像是什麼動物的‘肉’一樣的東西,還有一樣,是一具剛剛被扒下來的龜殼。
所以,白秀口中要運的神龜,就是坑裡的這隻?
作爲一隻烏龜,也死得太慘了一些吧?
李胤有些不忍直視地剛想別過眼,就看見伸手下去拿了那個龜殼上來。
“你拿這個東西幹什麼?”她不解。
龜殼上還有鮮紅的血跡,除此之外,上頭還有‘亂’七八糟的刀痕,不像是以前就有的,應該就是那一批殺了它的人,不僅將好好一隻烏龜‘弄’成這樣,還要在劃‘花’它的龜殼,也不知道是跟一隻烏龜多大仇多大怨。
“你知道白秀他們爲什麼會把這隻烏龜叫做神龜嗎?”
“難道不是因爲它長得像忍者神龜?”
現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會不會不太好?
李胤在接收到珈藍的目光後,默默地閉了嘴。
“它之所以叫神龜,主要還是因爲它的殼。那個東西,”珈藍說着指了指坑裡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說道:“並不是這個龜殼原來的主人,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寄生獸。白秀他們運這隻龜走主要還是爲了它的殼。”
商周時期甚至商周以前,人們通常都用龜甲來占卜吉凶禍福。大到家國大事,天象祭祀,小到家長裡短,婚喪時間。所以龜甲對於那時候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物。當然,這寶物的標配還有一個,那就是能用龜甲進行占卜的祭司。
現在的龜甲一般都是作爲一種文字的載體,甲骨文之類的龜甲被放在博物館裡,流於市面上的少之又少,基本上沒人敢賣這種東西,當然,也沒人敢買。
珈藍指着那個龜甲上的紋路給李胤看,說道:“這上頭本來有字,那些人劃‘花’這個龜殼,就是不想那上頭的字被人認出來。”
“老闆,你這麼博學多聞,連甲骨文都知道?你活了到底多少歲了?”
“誰說我知道了?”
“不知道你拿着它一本正經地研究半天干嘛?”
“你怎麼話這麼多呢?我不會家裡頭不還有人會嗎?!”
珈藍送了李胤一個白眼,然後將那個龜甲用自己的一根手指頭拎着,兩個人刻意避開人羣,回到了車上。
酒店的火勢漸漸被撲滅了。李胤坐在車裡,又給白秀打了一個電話,但她的電話卻一直處於未接通的狀態。
這個人,究竟出了什麼事呢?是跟將龜殼埋在樹下的同一批人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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