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對不起。”
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起。
李胤睜開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圍。
她的身邊不知何時圍了一羣人,這些人的臉上,或帶着戲謔,或帶着憐憫,總之,他們看向她的目光,沒有一個是好的。李胤想要從地上站起來,躲過這些人怪異的目光,可剛準備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她低頭一看,卻原來不知怎麼回事,她的手腳都被人給綁了起來。
一羣人圍在她的身邊,對着她指指點點,說着李胤聽不懂的話。李胤皺眉聽了好久,才依稀聽出來,他們是在說,“要把這個‘女’人怎麼辦?”
她皺眉,除了這句話之外,她還聽到了其中一個詞,好像,好像是“沉湖”。她的目光隔開人羣,從他們之中的縫隙看過去,發現果然,就在前邊不遠處,有一個湖。李胤現在待着的地方,就在這個湖邊。
果不其然,李胤剛搞清楚那些人想要幹什麼不久,那羣人之中的幾個男人就走了出來,擡着李胤的雙手雙腳就要把她往湖裡扔。
李胤開始掙扎,大聲地喊着不要,讓他們停下來。可惜的是,這些人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也壓根就不想聽她說話。掙扎中,她擡頭,看到了不遠處人羣中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着一件樣式奇怪的衣服,不像是現代人會穿的衣服,就站得遠遠的,眼中不帶任何感**彩地看着李胤。李胤與他對視,連忙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珈藍!珈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快來救我!快點啊!”
李胤大聲地喊着。
可珈藍還是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那些人在他身前躥來躥去的,很快就擋住了珈藍。
李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眼淚從眼角滑落。她閉上眼睛,寧願相信這只是一場夢。也許只要他們把她扔下去,她的夢就會醒,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她閉上眼睛,就聽到珈藍忽然開口了。
雖然口中說的是李胤聽不懂的語言,但那聲音確實他的。李胤聽得出來,那聲音就是他的。
那些託着她要扔進河裡的人忽然停下了動作,將李胤放到了地上。
李胤睜開眼睛,不解地看着珈藍,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他是要救她的,但下一秒,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珈藍親自走了過來,看着李胤的臉,就跟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接着,他讓人找了一塊大石頭,將那石頭用繩子綁好,繩子的另外一段,綁在李胤的身上。
動作利落地做好這一切,他站了起來,俯視着李胤,說道:“李胤,我跟你說過,不要跟過來的。知道嗎,命犯孤星的人,她的結局都不會好到哪裡去。而你的命運,就是葬身於湖底。”
他說着,又用她聽不懂的話對着那些人說了幾句,李胤又被人給擡了起來。她看着珈藍,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可眼淚就是一滴滴落了下來。
“珈藍,爲什麼?”
她問他。聲音哽咽。
可珈藍並不打算回答她,而那些人也沒有給她多餘的時間。
她被人拋到了水中,撲通一聲巨響,她感到自己的‘胸’腔裡猛烈一震,那塊石頭帶着她快速地下墜。她的整個肺部都被一股巨大的壓力給充斥着,全身都像是要炸裂了開來一般。冰冷的湖水一點點灌進她的肺部,她雙手雙腳被縛,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眼前的一切都是水茫茫的,她的眼睛越來越難受,眼球似乎都要脹裂開來一般,她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消失,有水從她的耳朵鼻子,還有嘴巴里灌進來,進入到她的身體裡。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因爲她的全身都在痛,痛得就如同被人硬生生給撕扯開來一樣!
‘迷’‘蒙’中,她想起了珈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胤,對不起。”
“李胤,對不起。”
‘迷’‘迷’糊糊的,好像又有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李胤身子震了一下,眼睛倏地睜了開來。入眼的第一個東西,是發黃的天‘花’板,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佈滿灰塵的白熾燈泡。這種燈,現在基本上都不會有人用了。
李胤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牀’上坐起來,呆呆地盯着某一處地方盯了一會兒,神思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她的焦點終於有一點點回來了。
外頭已經天亮了。
‘牀’邊躺着一隻行李箱,箱子敞開着,裡頭的衣服‘亂’七八糟地放着。在箱子的角落裡,還能隱隱看出來被衣服擋住的相框一角。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找到‘牀’下的拖鞋穿上,端了個牙杯去外頭的洗漱間刷牙,刷着刷着就不免又想到了剛剛那個夢境。夢境裡發生的那些事情,跟她之前在藍寶的眼睛裡看到的一模一樣。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最後那幕,是她被沉在水裡的情形。
難不成她最後會被珈藍給害死?
總不至於吧……
李胤安慰着自己,默默地吐了一口水,開始上下刷着自己的大‘門’牙。
外頭又走來一個人,看到李胤也在,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打了個招呼。
“嘿,早上好!”
李胤回頭,看到是眼熟的人,回她一個笑容,也說了一句“早上好”。
這人,算是她在這裡的鄰居。
李胤從杭州回來之後,退掉了原來的住所,換了號碼,也算是跟過去徹底地說拜拜了,只是跟白秀還有聯繫。要說白秀這人,會主動跟她聯繫,套她的行蹤,說白了其實還是莫尋的指示。但要套就套吧,反正她李胤現在是自由身,他也不能對她做什麼。她也不認爲莫尋的人品會差到這樣。
在杭州遇到那麼多的事情,李胤心裡堵得慌,也就索‘性’收拾了一些東西,搬到一個小鎮子上住着了。不再做倒賣生意,加上錢都已經用出去了,李胤沒有了收入來源,也就自然要省着點。於是她就找了個地段最便宜的出租房,住宿條件還能湊合,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獨立的衛生間,要洗漱都得出去,也因爲這樣,李胤不得不頻繁地跟周圍的人見面。
這要是放在以前,絕對是大忌。
現在好了,總歸會有那麼一些人記得她長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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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工作找到沒有啊?”
那人忽然這麼問李胤。
李胤愣了愣,在腦中思索了一下,纔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是跟這個人說過要找工作的事情。畢竟她現在是一個一分錢積蓄都沒有的人,就連租房子的錢也都是她臨走的時候從珈藍那裡順來的,如果不去找工作,那她可就真的是‘混’吃等死。
她搖搖頭,說道:“還沒呢,我打算今天去找。”
“你就算今天出去找工作收到回覆應該也要幾天吧,反正這幾天也是空着的,我這正好有一個兼職,一天三百,就做兩天,你要去嗎?”
一天三百?什麼時候居然有這麼大方的兼職了?這可比她倒賣文物出生入死要來得簡單方便吧?
她頓了頓,問道:“是要做什麼的?”
“也沒什麼,就是去一個會所賣賣啤酒。誒,你可別把我當成什麼不正經的人了啊,那個會所可是個正經的場所,眼見着要到週末了,本來人手就不夠,結果固定的那幾個員工有兩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老闆怕生意忙不過來才讓我幫着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做做兼職的。
說是一天三百,其實也就是工作一晚上三百,比起其他工作來說,這生意簡直就是賺了。而且你成功推銷出去酒了,還能有提成。我們倆好歹是住隔壁屋的,我看你各方面條件也都‘挺’好的,纔會問你一下。要是別人,我纔不會跟她說這個。”
她說了一大堆,李胤也只抓住了其中的幾個關鍵詞而已。
啤酒妹,一天三百,還有提成。
聽起來這份工作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李胤也確實沒什麼錢了。
珈藍那個破客棧只收鬼,鬼能給他什麼?反正怎麼也不會是人民幣。李胤在他那前臺的‘抽’屜裡倒騰了半天,也就只倒騰出來一千多塊錢。她給他打了個欠條,然後就拿着那錢離開了。不過租了個小出租房,這筆錢也就用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因爲李胤懶,基本上不出‘門’,她估計早就已經落魄街頭了。
這麼想着,她也不猶豫,點點頭,說道:“好啊,什麼時候?”
“你給我一個號碼吧,過兩天我打電話給你。”
那‘女’人說着,留了李胤的電話。
李胤在她手機上輸入電話號碼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瞄到她那緊攥在一起的雙手,垂眸在姓名那一欄裡輸入了“李藍”兩個字。
那‘女’人拿回手機,把手機揣在兜裡。李胤先她一步洗漱好,端着牙杯還有臉盆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房間裡充斥着一股黴味,江南的梅雨季節,讓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溼漉漉的。
好不容易,今天終於放晴了。
李胤住在三樓,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倚在窗戶上,看着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羣。無論是在小鎮,還是在城市,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羣。她以前不覺得日子該是這樣過的,但現在置身其中了,也纔算明白,這纔是當下大部分人的生存狀態。
她果然,還是不能適應大部分人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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