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旳初夏來得比往年早些。
離七月還有十天,人坐在大樹下納涼就已經能聽到知了猴的知了知了叫聲。
這幾個月來,五臟道觀的香火蒸蒸日上,在江州府徹底站穩根腳,時不時還會與城南衙門合作幾次擺平一些民間怪事。
反倒是棺材鋪生意平平,除了普通人來買些香燭紙錢和棺材外,再未碰到“鬼殯”上門,這也合理解釋了這些“鬼殯”們都是被那口棺材裡的死人引來的。
倒是晉安經過百日築基,修爲在這天清晨又進了一步。
繼君主之官的心臟,後天之本的脾臟後,他築成第三座道臺
相傅之官的土肺。
肺朝百脈,大大加快練氣吐納速度,有加速修行之效。
到了這個境界,他已經能一次性贈出四件法器,用來禦敵。
沒了三境強者的心頭精血進補,以他這個速度,最少還要半年才能築成五座道臺。
但是這種事急不來。
只能繼續厚積薄發。
熟練了會新突破的境界,晉安找老道士一起吃早食,老道士已經替他買好豆漿油條鹹菜餡包子。
他找到老道士時,看到老道士背對他的坐在桌子前,正低頭認真搗鼓着什麼,就連他走近都沒察覺到。
晉安坐下,拿起鹹菜餡包子吃起來:“老道士你今天又在搗鼓什麼呢?”
老道士突然神神秘秘的把兩枚銅子兒遞到晉安面前,不答反問:“小兄弟你先看看這幾枚銅子兒有什麼區別。”
晉安雖然疑惑老道士大早上的這是在搞哪一齣,但還是邊啃鹹菜包子邊把兩枚銅子兒擺在桌子上認真觀察起來。
一開始,晉安的確沒看出來兩枚銅子兒有什麼不同,只是一個新些一箇舊些的區別,直到他拿起掂量銅錢份量時,才察覺出一絲異樣:“咦,一個輕一個重?”
銅錢本身份量輕,尋常人很難察覺都這種差距,但晉安本就是細心的人,再加上有老道士提前提醒,這種差之毫釐的細節還是被他發現了。
那枚顯舊些,經手人數最多的銅錢份量重,是良幣。
而那枚新一些的銅錢,則是相對份量輕一些的劣幣。
隨後,老道士拿出錢袋,倒出幾十枚散錢銅幣,然後分成兩堆:“老百姓每天經手最多的不是白銀而是散錢銅錢,老百姓不是傻子,他們每天經手那麼多銅錢知道哪種銅錢好哪種銅錢差,這幾枚在民間流通少,新一些的銅錢,是老道士我遊方天下時留下的僅剩幾枚銅錢;而這堆份量沉一些的舊銅錢,被百姓摸得光亮,放在鼻子前聞時沒有任何冶鑄時的火氣,說明這種銅錢被老百姓認可,老百姓更喜歡用這種銅錢做買賣,是我在南方收到的銅錢,南方民間更喜歡用這種南錢交易。”
晉安擰眉,他拿出自己的錢袋,發現他錢袋裡的銅錢都是份量沉些,金屬質感好些的南錢。
今天要不是老道士提起,他還發現不了北錢南錢的區別。
也只有像老道士這種遊方各地,見識廣,經手過各地銅錢的人或商人,才能區分出來的北錢南錢差異。
“這話你以後不要跟人說。”晉安叮嚀老道士。
老道士點點頭,收起銅錢。
“老道士莪跟你換一枚北錢。”晉安用南錢跟老道士換了枚北錢。
隨後,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這事,開始埋頭吃起早點,道觀裡知了聲此起彼伏,老道士吃着熱豆漿熱包子吃得滿頭大汗。
“呼,真他奶奶的熱啊!”
老道士吃完早點,不停擦汗的道袍袖口已經溼了一大片:“老道我記得宗仁帶着小旱魃來江南找水神娘娘,我尋思着,會不會是小兄弟你那個小旱魃侄子就在江州府?要不小兄弟你託夢告訴他,等夏去冬來的時候再出來,這樣還能造福一方百姓,妥妥又是大功德一件。”
老道士朝晉安訴苦道。
晉安白了眼老道士:“江南有數個州府,又不止一個江州府,如果宗仁和小旱魃真在江州府,他們肯定會主動來五臟道觀找我們,他們一直沒現身就說明這對父子並不在江州府。”
“也是。”老道士垂頭喪氣。
“提前半個月進入小暑,這二十四節氣亂了,全都亂了,要變天了!”
要不咋老說老道士的第十三生肖是屬烏鴉的呢,老道士這天剛說要變天,接下來數天,晉安發現不僅提前進入初夏,而且黑夜變長,變得晝短夜長。
後來一打聽,發現這種現象不只是江州府有,就連那些航海經商的海商也都說別的小國也出現晝短夜長奇景,海上風暴洶涌,海浪越來越大,一些小商會嚇得不敢出遠海了,最近只敢在近海經商。
雖然這樣導致利潤壓縮很大,但還是命更重要。
老道士站在道觀門口愁眉不展:“看來二十四節氣真的要大亂,今年這個夏天真的要變天了!”
“老道我想起一個民間傳說,傳說在上古時候,伏羲定錯了前八卦,導致天一黑就黑很久,人們判天亮盼了很久可天仍舊是漆黑一片,人們只能摸黑農耕,放牛,勞作,上古先民們每天最高興的事就是見到太陽。後來是周文王重定八卦,才把白天黑夜時間均分成現在的十二時辰。這就是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大佬來歷。”
這幾天的晝短夜長,也改變了百姓們的作息習慣,一時間人心惶惶,逐漸有恐慌情緒在民間蔓延。
就在府衙忙着穩定民心的關鍵節骨眼上,江州府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爲天氣變化無常,海上風暴兇猛,有海航商隊遇難,這次的海難程度比去年還嚴重,一支海航船隊全部遇難!
海難屍體在海上漂浮了數天,才被路過的其它海船遇到,據說當時的場面嚇壞了不少船員,數日都做噩夢。
那是一支船隊全被暴風雨摧毀,海難人數多達上千人,浮屍百里,屍臭沖天,發脹腐爛嚴重的屍體吸引來許多海鳥海魚爭食。
因爲死得人太多,怕瘟疫爆發,那隻路過海船不敢打撈海難者,而是趕到江州府報官。
而隨着這些船員上岸,這個消息瞞不住,在民間引發更大恐慌,府衙急忙派出船隊打撈海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