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傍着雪山,頭頂天空藍得要滴出水般。
這裡有着世上最壯闊的雪山天湖風景,又有着世上最貧瘠的土地,冬季是皚皚白雪,冰天雪地,到了夏天是種不出顆稷的荒漠戈壁。
可想而知生活在這裡的人過得有多麼艱苦。
隨着深入黑石氏腹地,沿途上看到的當地人,大多都是蓬頭垢面,面黃肌瘦,而且多以農奴爲主,大地主和大農奴主住在帳篷裡吃着酥油糌粑,躲避高原烈日,農奴則是沒日沒夜放牧,割草。
因爲常年飢餓與繁重勞作,這些農奴各個神色麻木,兩眼空洞,對未來看不到希望,只會一遍遍重複着手裡繁重農活。
雖然都是農奴,但是這些農奴的精氣神與天神氏、黃金家族、神猴後裔部族管轄下的農奴,有着明顯差距。
在黑石氏農奴身上是看不到的希望的麻木。
即便在湖邊放牧時看到像晉安這樣的路過外來者,他們也只是繼續低頭忙着割草或趕着牛馬,飢餓與繁重體力工作,已經讓他們沒了分心思考的力氣。
因爲古象雄王國境內是吐蕃環境最惡劣,土地最貧瘠的地域,所以因爲活不下去而找地主賒糧或借種子的人很多,又因爲土地貧瘠很難種出東西,再時常來個天災,每年都有大量農民或佃戶破產,成爲農奴。
而在這裡成爲農奴,是全家老少,世世代代都要成爲農奴,就像是一家人都掉進魔鬼事先挖好的深淵裡,一旦掉進去就再無翻身之日。
更因爲古象雄王國境內土地貧瘠,不管是畜牧還是農耕,都只能收貨到最小收成,所以那些極力剝削農奴,眼裡只有牛馬黃金的地主農奴主貴族們,會更加吃人血饅頭的壓榨每一個農奴。
大到增加放牧時間農耕時間,縮短農奴休息時間,恨不得讓農奴一天十二時辰都幹滿,不用睡覺;小到農奴身上的每一片布履和乾糧,都進行慘無人道壓榨,比周扒皮還更吸人血,在這些上位者眼裡,高原最不缺的就是源源不斷的農奴,今天累死幾個農奴,明天就會有因爲還不上種子錢的一家老小七八個人成爲新農奴。可這些地主貴族們還覺得這樣不夠,他們甚至農奴身上的最後一片尊嚴也要剝奪走,白天都是穿不起衣服,赤身裸體放牧農耕的農奴,晚上是沒有房子住沒有衣服取暖只能睡牲口棚跟牛馬擠一塊取暖的農奴。
這就是晉安這一路走來所看到的發生在農奴們身上的悽慘遭遇!和壓在他們頭上喘不過氣來的幾座人吃人大山!
一路走來,他遇到的都是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赤着身體,蓬頭垢面的站在雪山聖湖旁的草甸子上放牧,割草喂牛馬,身體暴曬得黑瘦的命運悲慘農奴,與高原壯闊風景的雪山聖湖藍天,形成撕裂感嚴重的對比。
不是他們不知禮義廉恥,只剩下麻木,而是人在飢餓面前還不如一隻野獸有體面。
只有在這個黑暗時代看到得更多,才深知壓在這個時代的幾座大山有多麼黑暗。
在西崑崙山附近時,因爲那裡深處高原荒漠深處,遠離人口居住地,除了一些流動性大的牧民,趕路幾個月都鮮少能見到幾個人影,晉安對這個時代的黑暗只停留在一些快要遺忘的記憶裡,可當真的親眼見到這個時代的黑暗一面,才發覺,這個人吃人的地獄比他在西崑崙山那些農奴們身上所看到得還要更加血淋淋和直接。
此時的晉安,來到一座雪山腳下雪融水匯聚成的活水湖裡取水,在湖的另一邊,就有幾名不着片縷,皮膚曬得黑紅嚴重的男性農奴正在放牧,這些人應該才二十歲左右,但是各個蒼老得猶如四五十歲,繁重的勞作早早就壓垮了他們瘦弱身軀,讓本就不堪負重的身子過早佝僂彎曲。
面對晉安這個外來者來湖邊取水,這些男性農奴視若無睹,繼續蜷縮身子,兩眼無神盯着那些被他們放養得皮毛油光發亮的牛馬,儘可能的以此節省體力,讓肚子餓得慢點。
也不知道此時的他們,是否正在思考未來人生?還是在思考自己早點喂完牛馬,晚上這頓飯能不能多得一根肉乾?
晉安取好水,站起身,他看着這些不着片縷,面黃肌瘦的農奴,目光不忍,將身上僅剩的肉乾,分發給幾人。
因爲飢餓,那些農奴變得思考遲緩,他們未察覺到晉安的靠近,直到晉安留下肉乾後轉身離開,他們一直麻木的臉上纔出現一絲表情變化,空洞麻木的眼神漸漸聚焦到晉安背影,這個時候的晉安背影已經走遠。
這座活水湖的範圍很大,所以也吸引了不少放牧牧民和路人來此取水,就在晉安取好水,正要離去的時候,他意外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嗯?是那個人販子的柺子格桑!”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柺子格桑,還是在多傑措大叔帶他們進崑崙雪山,他們在凍土層草甸子外休息時,無意碰到這個人當嚮導正帶着一羣天竺人進崑崙雪山,多傑措大叔對這個人的評價可是一點都不好。
說是這個人在十年前不知中了什麼邪,一下子性情大變,好好的牧民不當了,牛畜也不放了,居然不僅販賣人口連自己的妻女也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