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元神附身過剪紙人。
元神附身過紙紮人。 шшш★ Tтká n★ ¢〇
這還是頭一回附身在活人身上。
活人肉殼的生生不息流淌血氣,造出源源不絕生機,隔絕外界對神魂的各種傷害。
難怪那些孤魂野鬼總愛找活人附身。
這就是最完美的容器。
或許是因爲黃子年沒有反抗念頭,對晉安完全放開心扉,任憑晉安佔據主動權,晉安在稍微熟悉一會身體後,便很快熟悉了這具新肉身,然後大步流星走出院子。
沿路見到他的那些護衛。
見到擡頭挺胸走出來的他。
都是頻頻側目過來。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懦弱老實的黃子年嗎?怎麼跟脫胎換骨,徹頭徹尾換了個人似的。
晉安附身的黃子年,在朝那些滿臉錯愕表情的護衛借來一把刀跟一套蓑衣斗笠後,大踏步走出還在下着雨的院子。
一身是膽的直奔三水村安排問事倌住的祠堂而去。
或許是因爲這些外村人是問事倌口中能救全村人性命的活菩薩原因吧,晉安附身的黃子年,隨口胡謅幾句謊言後,很輕易便進入了有一名村民把守的祠堂裡。
晉安不放心的親自檢查一遍祠堂,見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線索,轉而走向古董商人藉助的那座獨立小院。
古董商人住的地方,在三水村裡有些偏,晉安來到古董商人住的地方,他沒有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來到院門口,正想要推門進入,卻有藏在暗處的兩名村民,馬上站出來攔住他。
他們是盯梢古董商人,防止那夥古董商人中途跑走的村民。
“我,我認得你。”
“你是劉大膽他們從村外請來的那些活菩薩,活菩薩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一個人深夜來到這裡?怎麼手裡還帶着口寒光閃閃的刀?”
“活菩薩聽我們一句勸,您趕緊離開這裡,住在這座獨院裡的人不好惹,我們全村人的怪病就是因爲住在這裡的那夥古董商人引起的。”
這兩名村民倒也是好心,勸晉安趕緊離開這這座獨院遠一些。
雨夜漆黑,晉安微微眯眼纔看清對方樣子,眼前是兩名村裡老漢,這兩名老人家肚子同樣也是鼓脹如小圓球。
只是沒有其他村民那麼嚴重,因爲肚子膨脹太大,肚皮被扯得稀薄,疼痛難忍,連下地力氣都沒有。
但按照眼前兩人的程度,怕是扛不了多久了。
盯梢古董商人這麼重要的事,都只安排了兩名腿腳慢的老人,可想而知這三水村村民們染上怪病有多嚴重了。
“深夜孤身一人出行,黃某人隨便帶件兵器防身,二位老先生不要多想,不知二位老先生怎麼稱呼?”晉安沒有馬上離開,也沒有反駁眼前兩位一身莊稼人樸素穿着的老人家,而是友善抱抱拳。
面對活菩薩這麼客氣,這可把兩位老人家驚得不輕,趕忙誠惶誠恐也要行禮。
“您是活菩薩,這麼大的大禮我們可怎麼受得起,我聽劉大膽他們說了,活菩薩你們都是從墳墓裡死而復活的奇人,是真正的活菩薩。”
“活菩薩您不必對我們兩個農村糟老頭子這麼客氣,這完全是折煞我們,我們無福德消瘦活菩薩的大禮,活菩薩您稱呼我們倆人老根頭、老合就行,我們農村人沒那麼那麼精緻講究。”
晉安哭笑不得的扶住二老胳膊,阻止他們真給自己行大禮。
晉安爲防止眼前兩位爺爺輩的老大爺繼續對自己行禮,於是岔開話題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來這裡,不爲別的,就是專程爲了住在這裡的古董商人而來的。”
“我有辦法一勞永逸解決三水村現在碰到的困難。”
兩位老人家大驚失色,他們一開始面現激動,接着臉上又帶着狐疑不定的神色。
“你們不是總說我們是活菩薩,能救你們全村人的性命嗎,怎麼,到了現在反而不相信我能救你們三水村全村人的性命了?”晉安面色一正,立馬嚇得兩位老人家忙搖手說沒有沒有,二老深怕得罪了眼前這尊活菩薩。
老人家的思想都很頑固。
你跟他講什麼大道理都聽不進去。
尤其是農村老人,他們執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你若扯上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恰恰相反,他們反而很容易聽進去。
人越老越是怕死,也就越容易忌諱一些民間神怪之事。
有時候跟思想頑固老人家講道理也是需要技巧的。
晉安對古董商人倒是毫不客氣,直接一腳踹開院門,砰!
也不知晉安這一腳力氣太大。
還是因爲那院門本身就沒有插門閂。
居然被晉安一腳大力踹開。
這一腳也把緊跟在他身後的二老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臉上肌肉狠狠一抖,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前這位活菩薩怎麼一點都不像是來跟古董商人談話的,反倒像是怒目金剛菩薩打上門,來殺人的?
古董商人那們所住的獨院裡亮着明亮燈火,屋門也是敞開着的,一點都不對外設防。
但奇怪的是。
這座獨院在夜裡安靜得很。
即便院門被人踹開,都被人提刀打上門來了,始終沒見一人出來查看是什麼情況。
“不用看了,這座獨院早就人去樓空,沒有人了。”晉安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問事倌本就是跟古董商人一夥的。
如果義先生跟鍾老三真來過三水村,沒道理問事倌失蹤不見,這些古董商人還能囫圇完好的待在這裡?
啊這……
老根頭跟老閤眼神驚懼對視一眼,然後也顧不得晉安了,嚇慘了的跌跌撞撞跑進屋裡找人。
結果真的一個人都沒找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從早到晚都一直盯着這裡,從沒人走出過這座獨院……”倆老頭把屋子裡翻一遍,都沒找到人,嚇得說話發抖。
“沒什麼不可能的,不過是一羣藏頭露尾的鼠輩罷了,今晚看我剝了這羣過街老鼠的皮,替你們三水村討回一個公道。”
晉安提刀走進屋子,目光凌厲,帶着股悍氣。
他一走進屋子大堂,第一眼就被掛在大堂裡的一幅掛畫給吸引了注意力。
那幅畫並沒有多少特色。
看起來就是一幅普通的字畫。
真正吸引晉安注意的,是畫上的內容,那是一家燈火通明,正在開門招攬生意的客棧,一杆竹竿長幡立在店門前,幡布上寫着“鴛鴦樓客棧”五個字。
晉安耳邊也傳來黃子年錯愕,驚駭聲音:“晉安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鴛鴦樓客棧會出現在三水村裡?”
一具肉殼裡住着兩個靈魂。
一個是晉安。
一個是黃子安。
早在路上時,黃子安就已經知道晉安的真實身份。
如果黃子年在安葬好父母,真來五臟道觀找晉安,身份的事遲早要公開,所以沒必要還藏藏掖掖身份。
晉安並沒有馬上回答黃子安的問題,而是和顏悅色的朝身邊兩位老人家說道:“老人家,今晚想不想徹底擺脫全村怪病,遭受詛咒的噩運?”
“你們不要聲張,守在院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這裡,因爲三水村的怪病,根本不是什麼上蒼降下的懲罰,而是三水村進來了一羣妖僧邪道蠱惑民心,看我今天斬了這些藏頭露尾的鼠輩,重還三水村一個清靜。”
“爲了避免等下我跟那些妖僧邪道鬥法時,有人誤闖進來,傷及無辜,被那些妖僧邪道乘機逃走,所以你們不要放任何人進來,也不要聲張出去免得引起村民恐慌,看我今天重還你們一個清靜之地。”
在安撫好老根頭和老合後,砰!
晉安關上院門。
關上屋子所有門窗。
“晉安道長…這些可憐的村民得的是什麼病?”黃子安肉身內,響起黃子安的靈魂聲音。
黃子安靈魂默默貼着六丁六甲符,靈魂說不出的舒坦,有一種臘月寒冬貼上暖爐,如沐陽春三月的溫暖。
晉安站在掛畫前,一邊仔細打量眼前字畫,一邊用黃子安的肉身輕聲說道:“他們是被人施了蠱術,要救不難,五瘟使者的驅瘟符可以救他們……”
其實晉安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講。
他身上就有三次敕封的驅瘟符,要救人綽綽有餘。
連他都能看出來這些村民的怪病病根,沒道理以義先生和鍾老三的本事,兩人都看不出來這些村民得的是什麼病,放任不管這些村民不管。
唯一的解釋就是,肯定是有什麼顧忌,讓兩人沒有貿然出手。
或許這一切就跟眼前這幅鴛鴦樓客棧字畫有關……
晉安低頭,在屋子裡看到不少水漬還有兩對鞋印,那些鞋印沾着不少山裡特有的黃泥,這些黃泥還未完全乾。
村子裡不會出現這些山裡特有的黃泥,很可能就是義先生跟鍾老三所留,最後這些黃泥鞋印,來到這張字畫前都突然消失。
……
……
月黑風高。
墳包外的荒郊野嶺世界。
淅淅瀝瀝
天上還在飄飛着斜風細雨。
路邊有一座被人刨開的墳包。
頭頂月光被烏雲籠罩,就如人心蒙上一層陰霾,在沒有星斗月光作爲參照物,失去了時間的意義,這片黑魆魆天地也不知沉寂了多久,只剩雨聲……
忽然!
刨開的墳墓裡,一名身穿蓑衣,頭戴斗笠,腰間佩一口雁翎刀,看着像是名江湖刀客的男子身影,從墓坑裡躍身而出。
“一畫九揭,果然是反覆輪迴,要打破所有畫層才能跳出這種無限輪迴嗎?”
蓑衣斗笠下,傳出晉安的低聲輕語聲音。
“晉安道長,爲什麼我們一摸那幅字畫,就出現在廢墟的鴛鴦樓客棧裡?鴛鴦樓客棧不是已經被我們一把火燒成灰燼了嗎,爲什麼我們一摸那幅字畫就出現在另一座沒被火燒掉的鴛鴦樓客棧裡?”
肉身裡,響起黃子安的駭然,不敢置信聲音。
一具肉身容納兩具靈魂。
因爲黃子安直接以靈魂與晉安交流,倒是不再結結巴巴口吃了。
於是,晉安簡單跟黃子安解釋了“一畫九揭”的原理,現在就連晉安也不清楚那幅掛在三水村裡的古董字畫,到底有幾層宣紙,有幾道輪迴。
如果真有傳說中的九層宣紙,那麼他們一共要經歷九座鴛鴦樓客棧。
這第二座鴛鴦樓客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義先生和鍾老三出手夷爲平地的。
隨後,晉安開始反覆往三水村趕。
進入第二層畫。
進入第三層畫。
每次他進入畫中世界時,客棧都已經被化爲廢墟,他的趕路速度居然還趕不上義先生和鍾老三追殺古董商人,拆鴛鴦樓客棧的速度。
直到晉安要進入第五層畫時,他在畫前駐足停頓了下,隨着他每進一層畫,掛在三水村的字畫畫紙就會變薄一層。
晉安擡手輕輕搓揉了下字畫:“看來這夥古董商人的稀奇古怪本事挺多,但也並非真的強過頭,看來這張字畫還沒有達到傳說中最極品的‘一畫九揭’,才只有‘一畫五揭’的程度。”
“晉安道長是怎麼看出來的?”黃子安語氣崇拜,他對晉安這一路上的膽氣過人是由衷折服了。
“因爲這畫紙已經快要薄如蟬翼,再薄下去,已經無法揭層了。小心了,這最後一層,應該就是找到真正老巢了。”
屋子裡光影一閃,原本還站在字畫前自言自語的蓑衣斗笠身影,已經憑空不見。
月黑風高。
山林樹影沙沙,黑漆漆如無數陰木正在鬼招手,好似正在對着活人勾魂,白天的青山綠水一到晚上就變地陰氣重。
最適合藏污納垢。
這是一座月下淒冷墳墓。
這座墳墓看起來已有不少年頭,泛着歷史的古舊,路邊的墓碑早已經不翼而飛,也不知這裡的墓主人是誰…此刻,一名身穿蓑衣,頭戴斗笠,腰間佩一口雁翎刀,看着像是名江湖刀客的人影,踩着泥濘不好走的路來到墓前。
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眼前這座墳墓也被削掉一層又一層,只剩下隱隱約約一層隆土。
若非事先就知道這裡有塊墳墓。
人們很容易忽視掉路邊這塊小隆土,誰能想到這裡會是塊墳地?
“嗯?”
這最後一層畫紙裡的墳墓,並沒有被人刨開,說明義先生和鍾老三遇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