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在天衍道宮之中睜開眼睛之時,眼中出現了一絲慎重。他通過秀色與水元子的雙眼見到自己的師叔,並和自己的師叔說上了話。
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這讓他有許多關於天衍道派的秘密不知道。
就如那兩位師叔都說:“天衍道派從創派祖師起,沒有一位掌門人是善終的,要麼是死於這個天地,要麼是渡劫而死,要麼是突然消散於這天地之間。然而,這還不算什麼,還有一個更大的秘密就是:每一個天衍道派的弟子都可能成爲某個可怕的人物奪舍重生的對象。”
這是爲何?
清陽也不清楚,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最終他將目光投向這個天地,就他對於這個天地的認知,每一個修行人觸摸到了某種禁忌之後便會被天地虛無之中突然卷出來的殺意給衝滅了神識和肉身。
欲知天地事,還需問天地。
清陽再次開始閉關,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天地之事。靈通子臨死之前並沒有跟他說這些,或許是沒有時間,又或許是他覺得並沒有用了。
據他的兩位師叔所說,入了天人道,便有可能抵擋得了那不知名的大神通之人借體重生,而且清陽還不是在天衍道派入的天人道,因爲若是在天衍道派入天人道,那麼在入天人道的那一刻就將被奪舍重生。
清陽心中想着卻是或許並不只是只有天衍道派是這樣子,他有一種感覺。
他將心中關於這個天地的紛亂雜念壓了下來,再次沉浸到那感悟法珠的空間法意之中了。
一個修行人的或許會將恩怨情仇都看淡,但是隻要是一個生命體,有智慧的存在,在有涉及到自身的事發生,都不可能無動於衷,若是真能夠不在意一切,那便是草木山石。
而修行人與普通人所不同的是,修行人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雜念,並利用自己心中衍生的情緒來強大自己,而大多普通人不能,他們只會被心中化生的雜念所支配,換句話說,那也是心魔化生了,只是很淺弱而已。
清陽感受到怨魔法珠這件靈寶的空間法意,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讓他沉迷其中。
心魔是應心而生,當這心魔凝顯、化形而出之後便是天魔。天魔可以隨意的進入人們的心靈,但是清陽所修持出來的一個個天魔卻被清陽所束縛着,他們的根本還在於清陽的心中念頭。就如風箏一樣,無論他飛得多高,都被拉在放風箏的人手裡。
自清陽晉升天人道之後,那些還沒有顯化天魔法像的魔頭對於他本心的影響已經很微弱了,一個人的心志,只有在生死邊緣才能夠鍛鍊的更加強大,每一次的直面生死都是一種修行。
然而當清陽的心神沉浸在那種法珠之中蘊含的法意之中時,在他的靈魂深處卻有一道意識在復甦,這意識就像是深埋在土壤裡的種子一樣,在有了合適的氣候時便開始發芽,而清陽此時的本我意志都沉浸在法意之中,對於自身的一切掌控都降到了最低。
清陽突然有一種全身冰冷僵硬的感覺,自頭頂起,那意識才一出現便彷彿要將他的本我佔據。
然而清陽又豈會是這麼弱,他在知道有着一個不知明的存在時刻想着奪舍自己的身體後,又豈會沒有防備。
在那個意識出現之時,清陽的內心世界之中的本我相的肚子快速的漲大,彷彿一個孕婦一樣,只是孕婦還需要要十月懷胎,而他本我相的肚子卻在以肉眼看得眼的速度漲大着。
只一轉眼之間,那肚子便如水桶一樣大小,就在眼看那肚子要爆開,本我相要炸滅之時,本我相的雙眼睜開了,那是清陽的意識完全沉入了這心中,放棄了一切的外在感知。
當本我相睜開雙眼的一剎那,便聽本我相冷冷的說道:“我祭寶悟法只爲等你出現。”
話落之時,虛空之中出現了一根手指,手指如玉。這手指早已經被清陽祭成了法寶,又因是他身本身之物,所以通靈融神,此時出現在這裡,挾怨魔意志,朝着肚子點了過去。
也就那指骨點入肚子裡的一瞬間,清陽聽到一句話:“我本是你……”
這話並不是聽來的,而像是一直就存在於清陽的心間,但是清陽卻根本就不理會,只是冷冷的說道:“我是我,你是你,你又怎麼會是我,即使我是你的輪迴轉世,我依然是我。”
還沒有奪得身體的意志往往是脆弱的,清陽若是不注意,被那深埋於本我之中的意志覺醒奪舍了的話,那麼他就要跟這個意志爭奪身體了,可是清陽又豈會如此大意,他時刻在準備着。
那個覺醒的意志被擊滅的一瞬間,清陽心突然出現一句話:“打入輪迴萬萬年。”
隨着這句話的出現還有一道清寂的劍光,彷彿隔着重重的迷霧斬下,一層層的空間在劍光下破滅,像是幻象。
然而清陽卻覺得是那樣的真實,彷彿在無盡的虛空之外,在千萬年以前斬下的一道劍光,卻依然深深的烙在靈魂之中,不斷的斬殺着一個人的意識。
清陽的本我相剎那間變得朦朧不清,他坐在天衍道宮之中的肉身猛的吐出一口的鮮血。他的心響起了冷冽而綿長的劍吟聲。他那已經朦朧不清的本我相艱難的捏了一個法訣,這個法訣有着封禁的作用,來自於天衍道派的掌門符印。
他雙眼之中唯有那一道劍光,整個天地只有那一道劍光,劍光與他之間隔着無盡的虛無,然而他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破滅,在刺痛,在飛散。
他艱難的舉起手,掌心之中的天衍法印迎了上去,似圖封禁抵擋着那道劍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刺眼的劍光被包裹住了,斂去了寒芒,清陽終於將那道劍光堪堪封印住了,構成那封印正是清陽自己的神意。最裡面靠近劍光之處的神意依然在不斷的散滅,而劍光也像是在不斷的接近着清陽,只是速度變得很慢了。
當清陽再次的睜開雙眼之時,看到是融陽、木陽、嵩陽、沉陽等人關切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暖,說道:“我沒事。”
“師兄,你七天前突然口吐鮮血,這是怎麼了?”融陽急切的問道。
清陽緩緩的說道:“在我祭寶悟法之時,有人慾奪我神舍,被我斬滅了。”
“啊……是什麼人?”融陽快速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錯的話,應該是我的上一世。”清陽淡淡的說道。
“上一世……”
不光是融陽驚詫,一向穩重的嵩陽也忍不住的問道:“師兄,那,你……”
“放心,我還是我,上一世的‘我’那隻別人,師兄又怎麼能夠讓別奪占身體呢。”清陽說道:“那一縷神念種子深埋於靈魂之中,突然復甦,若非早有準備,只怕要措手不及了。這份手段,是我現在無法達到的。”
清陽微微沉默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這並不算什麼,但是真正可怕的是隨着那一道深埋於靈魂中的神念種子而來的劍光,差一點便要被那劍光斬滅了意識。”
他毫不避諱的說着,在他看來,自己有責任告訴師弟師妹們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因爲師父已經不在,而他自己做爲引路之人,必須儘可能的將自己心中所知所識告訴他們。
“劍光,什麼劍光?”
“那劍光是來自於那神念之中刻骨銘心的記憶,我的上一世必定就是死於這一道劍光之下,或許上上世都是死於這劍光之中,而我,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回了。”
清陽心中想着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然而以前應該都重生了,而這一次卻沒有,清陽滅殺那奪舍的意志也很輕鬆,可見在那道劍光之下每一世的重生都越來越弱了,而自己剛剛在那劍光之下便差一點意識破滅了。
清陽對於‘我’究竟是誰並不在意,也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是誰,更不想知道第一世是誰,他只想知道那道劍光從何而來,那‘打入輪迴萬萬年’又是怎麼意思。
“這句話是那道劍光的主人說的嗎?如果是的話,那我現在難道就是在輪迴之中?”清陽心中想着這些,他無法去求證。但是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是,因爲許多修行高深之會突然之間死去。
若是他剛纔沒能封禁得了那道劍意的話,那麼現在他也已經死了,而自己的師弟師妹們並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那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啊,不知多少歲月之前的一劍,不知道斬滅了多少世的人,經歷了那麼多世的封禁消磨,依然如此的純粹而強大。”清陽心中感嘆着。
“這個天地之間的人,難道都在這劍光之下不斷的死去嗎?”清陽心中再次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