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忘情蝶聖——陳景
一步跨出,時光彷彿化爲長河在身邊洶涌,沖刷之下,他只覺得神魂激盪,只覺得神魂要被沖走,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劍光、天火、從他的身上衝過。
血河如龍的咆哮,朝着清陽撲下,清陽擡手一劍斬去,血河碎散,卻在他的身後再一次凝結,化爲一條血龍奔騰而去。迎面,突然有一個女,只見那女目光冷漠,一襲血紅的衣,當她從清陽身邊路過之時,雙眼彷彿看了清陽一眼一樣。但是清陽卻可以肯定,對方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自己,因爲現在的自己和她根本就不是處於同一個時空之。
再一步走出,這輪迴之的時光之河沖刷之下,他的身體再次一輕,那種輕飄的感覺更甚了。他心暗驚,這輪迴的力量果然強大無比,擡頭看天空,那原本星空滿天,傷痕累累的天已經不見了,只有白蕩蕩的一片。
他朝前走,一步一步,突然伸手在虛空之一抓,一枚殘破的法印出現在他的手,他看了看,然後順手扔了,也不知道這是當年誰的寶物。
他再向前走,身體再一次的一輕了一些,他突然想要停下來,他怕這樣走着走着,自己會被這輪迴消磨掉了。但是他更加的清楚,只有堅定的走下去,一定能夠走出這個輪迴,而如果停步不少了,那麼,就會消亡。
有時候,有些人在經歷了許多艱難的事之後,再回想起自己最初志向時,有些人直接就忘記了,而有些人會發現與自己最初的偏差了太多太多了。
夜深人靜之時,看着星空,這種念頭尤其的多。
但是修行人從來不會放縱自己的紛亂念頭,因爲自己若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念,那麼他的法術便不能夠純粹,不再有威力。可整個天地之間,卻有一個人與天下人不同,他就是陳景。
陳景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天間特別有名,因爲他做了一件讓天下人震驚的事,他讓一河之水倒卷,水淹道祖的道場,雖然對於現在的陳景來說,並不算什麼,因爲他現在直面的是一點也遜色於道祖的人物。不過,陳景在現在這新的天地之間,其實並不有名,他比不上那位一劍化天河,將仙道以上的修士盡數捲入輪迴之的南落,也比不上元黑暗世界之任何一個大派的掌門或祖師,準確的說,現在天地之間任何一個叱吒風雲的強者,都比他修行的年月要久得多。
今天,陳景仍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卻有一個名字註定要名動天下。
蝶聖。
全天下人都知道,只有人起錯的名字,不會有叫錯的外號。當陳景從劍河世界之出來,當他化爲一隻斑斕的蝶飛入道宗的山門之時,便註定他要名揚天下。
陳景在很早以前,就覺得這天地虛幻,那個時候一直是以爲自己種了蠱,這種感覺一直沒有變,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直到有一天,他來到了劍河世界的血河畔,才知道,自己原本是那陰間血河邊上茫茫然的一條孤魂而已。因機緣,被人塑出肉身,帶到了人間。
但是他卻並沒有覺醒前世,若是他是自我修行的覺醒的靈智,那麼便能夠有一天明瞭前世今生,然而他是被人重塑肉身,所以也就斬斷了他前世的一切
在人間,他拜入了千羅派之,但是千羅門卻被神道的城隍與一些土地帶着一些精魅給覆滅了。而他逃了出來,成爲了涇河繡春灣的一個小小河神,他從一個天天被河魚妖興風浪要淹沒神廟的小河神,最終成長爲一個一統涇河的河神。
先是向翠屏山神借了一山法力,後來‘三問,周圍的百姓,借人間信仰之力斬妖,最終度過了最開始的艱難時期。(欲知詳情,請看我寫的另一本書《黃庭》)
再後來,他入地府,死一生的逃了出來,逃出來之後,卻身亡魂夢魘咒,肉身殘損,不得不取繡春彎的河泥塑爲身,以信仰之力來壓制夢魘咒。然而,當醒來之時,救了自己的師姐卻疑似被陷在了崑崙山之,所以,便有涇河河神陳景,挾一河之浪倒卷道祖成道聖地崑崙的事發生。
從那之後,他整個人的元神入劍,劍化爲蝶。最後憑信仰之力入元神,重塑肉身,可聚可散。
此時的陳景,觀看到的是一個真實而又虛幻的世界。他知道,這是一個小千世界,是如傳說之西方極樂世界一樣的小千世界,但是這個小千世界不同於一般的小千世界。
這個小千世界可說是隻是一個道念,但是現在他卻陷入了別人的道念之
連綿的山,山道殿一座座,卻不見一人,空寂的一片山,一片道殿。
他之所以會與南落一起出現,並不是他跟南落說好了什麼,他同南落之間,根本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爲他知道,老劍客是被南落一劍斬殺了的。而老劍客,又是爲他重塑肉身,將他從陰間的血河邊上帶到人間來的。
而他來這裡,只是爲了一件事,那就是證道。
他出自人間,但是他卻脫離了人間,他不想成就天道,不想得人道,他只想能夠永遠的這樣飛翔,他想要忘記過往,至少,不讓過往纏繞在心間,成爲一道道傷痕。
很早他就能夠離開那個世界,在這黑暗的元世界遨遊。但是他的心裡依然總是會回想起過往,而在他的神廟之,也有太多東西能夠引起他的回憶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在他的心,不時的會想起人間的聲音,那是來自於人間的祭祀與祈禱。
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的話,他願做一隻無憂的蝶,一隻忘情的蝶。
忘記過去,忘記自己,忘記這個世界。
他的神廟同現在所在這一片世界很像,因爲他的神廟也是在他的神念之,從高高的天空之朝下看去,這個世界什麼也沒有,但是隨着他的飛下來,那些山便有了一些變化,山有鳥獸奔走,道殿之前有童打掃,山下有樵夫伐木。
斑斕的蝶繞樵夫而飛,落在一株鬆村的頂端,化爲一個身着青袍的人。
他看着那個樵夫,而樵夫只是一個勁的砍柴,但是他的斧卻是鈍的,砍在那棵巨大的樹上,只砍出一條並不深的印,一斧一斧的,他滿頭大汗,看上去已經很累了,但是他卻根本就沒有停下來歇的想法。
陳景輕輕的吹出一口氣,一片風憑空而生,吹得那砍柴樵夫身體歪,那原本要落在的斧頭一歪,砍落在了地上。
“是誰。”樵夫怒喝道。
他舉目四望,立即看到了站在樹頂的陳景。
他頓時怒道:“我砍了七十多年,馬上就要砍出一寸深了,現在全都被你破壞了,你賠我,必須賠我。”
陳景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前一刻還只是如不開靈智的鳥獸,在本能的做着一些事情,這一刻竟是彷彿從那種夢遊般的意識之醒了過來。
“你想要我怎麼賠。”陳景說道。
那樵夫上下打量着陳景說道:“原本我只要砍出一寸深的印記就能夠出去,現在打斷了我,那你就要帶我出去。”
“你要出到哪裡去?”陳景問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在這裡打擾我做什麼。”樵夫大怒的說道:“今天你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如果賠不了,就給本王把命留下來。”樵夫大怒,抓起手黑鐵巨鈍斧,朝着陳景便劈過去。
那黑鐵斧在他揚起的一瞬間,他整個人變了。原本只是黑幽結實的樵夫,手腳突然之間變得無比的粗大,手背上長出黑黑的粗毛,赤着的人腳,變成一雙巨大的熊腳,他的頭,下巴額骨突起,瞬間變成了一顆黑熊頭顱,原本只是一個看上去脾氣暴躁的樵夫,在揚起他手黑鐵鈍斧之時,變成了一頭人形巨熊,身高有陳景所立的那一株樹那麼的高,
一斧劈斬而下。
“霍……”
虛空之出現黑鐵鈍斧劈斬虛空的聲音,那斧的刃原本是鈍厚的,但是在這一刻斧刃變成了赤金色,大地深處的岩漿之的石頭那般的顏色,在虛之斬過,帶起一道火光。
陳景沒有動,但是巨斧斬過他的頭顱之時,他的身體卻像是被風吹了一起,就如水倒影一樣,剎那之間模糊了一下,然後那巨斧從他的肩頭斬過,而他整個清晰過來時,卻一點事都沒有。
巨熊樵夫臉上看不出半點的表情,反手便又是一斧斬過,這一斧威勢更盛,他不但帶起火光,還帶起了風,風聲如咆哮,然而,那個站在樹頂上的人,卻仍然如風吹湖面,吹皺了的倒影一樣,被黑鐵巨斧斬過,不動不動,只是看着他。
巨熊樵夫看着他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瞳孔之有着許多的小瞳孔一般,其有些瞳孔泛着暗金色,如果仔細的去看的話,他的雙眼就像是黑暗之的滿天星光的天空。
“你這哪裡來的道人,在這裡還能夠施道法。”黑熊樵夫疑問道。
“在這裡又怎麼不能夠施道法了。”陳景問道。
“這個世界的道法都是有名兒的,你施的道法如果是別人的道法,那就不能夠用。”黑熊樵夫說道。
陳景看着黑熊,說道:“道法天授,憑心悟得,哪來的名,你想出去?”
“是。”黑熊樵夫哪裡還看不出來,面前的這個道人的道法高深。他便繼續說道:“這個地方是道宗所在之處,唯有完成道宗的人交待的任務才能夠出去,我的任務就是在這棵樹上砍出一寸深來。在這裡的每一個道法都是要道宗親授才能夠施展擁有,必須要受他們符,就算是妖也要是道宗的妖才行。”
陳景並不在意這些,他現在已經不在意很多事了,比如別人的生死,比如天下生靈的生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他騰身而起,再次一化爲斑斕的蝶,再朝下看,那個黑熊樵夫又在那裡劈斬松樹了。
他知道,那個人根本就沒有醒,那只是他被人灌輸的一個思想而已。斑斕的蝶在山飛,山有霧,霧如輕煙。
前方有一座道殿坐落在山腰上,道殿坐落於這清幽之地,顯得飄渺而道意若溪水在心間流淌。
蝶在道殿前落下,落在道殿門上的銅環上,銅環輕響,扣在門上。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道童來開了門,然後斑斕的蝶飛了進去,那道童見蝶飛了進去,眼露出疑惑之色,憑他那有限的道學和神識,當然無法看出這蝶是妖還是那種矇昧未開靈的蝶,所以他眨着一雙疑惑的眼看着有他臉那麼大的斑斕彩蝶飛了進去。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在這裡,所有生靈都是有秩的:“那隻妖蝶,怎麼來道宮了。”
但是那隻妖蝶卻根本就沒有停,朝着道殿深處飛去。他抓起旁邊的一根拴門木棒,追着彩蝶便追了上去打,要把彩蝶趕出去,但是那彩蝶卻在殿繞一圈之後,直接朝着後殿飛去。
他哪裡追得上,遠看那蝶就在面前,但是手的木棒揮下去後,那蝶卻像輕盈的躲開了。
“哪裡來的妖蝶竟敢闖月華殿。”是一個聽上去頗爲蒼老的女聲。
在內殿的一間密室之,有一個老道姑盤坐在那裡,她的雙眼並沒有睜開,但是她卻已經感應到有人闖了進來,在這個世界之,所有的生靈都各司其職,山有生靈,巡視自己地盤的獸內都不會逾越半步,飛鳥都不會都是按照固定的方式在飛。
但是今天卻有一隻妖蝶飛進了道殿之,這看上去沒有什麼,但是這卻是亂了秩序,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安靜的湖,每一絲的波紋都是有不能亂。但是她爲的話才落,密室之突然光華一閃,一隻斑斕的彩蝶突然的從清光之飛了出來。
她原本還只是閉着的雙眼剎那之間睜開了,雙眼之冷芒如乍寒的秋霜。
“你是哪裡來的,竟敢闖道宗。”她此時又何償不知這知蝶不同凡響。話才落,那蝶身光華一閃,一個青袍人立於虛空,他整個人就像是一片光華,但是卻絕不給人虛幻的感覺,只覺得他的身上透着無盡的神秘。
她頓時心大生警惕。
“我自血河邊而來,得道於涇河,今見貴宗道法精妙,特來一悟。”陳景說道。
“原來是從那裡出來的,你可知這裡是何處,速速離去,還可保你道基,如若不然,千年修行毀於一旦。”那老道姑眼神仍然是冷冷的,但是言語卻似在規勸一樣。
“不勞道長費心,見到道長之後,突有一疑,望道長解惑。”陳景說道。
“下界小修,不通大道,有什麼儘管問來。”道姑冷冷的說道。她看上去非常的戒備,但是語氣之卻有着一股難以掩飾的輕蔑之色。
陳景也不生氣,依然是問道:“我想問的是,你獨坐此得苟延殘喘的保命,又何意義,即使是能夠再延千年壽命,也不過是活死人罷了,何不痛快消亡,也好過在世間煎熬。”
陳景的話才說一半,道姑的臉上便現怒色,但是她仍然是讓陳景把話說完
“下界小修就是下界小修,不懂與天鬥,方是我輩修行的根本。”道姑冷冷的說道。
“那你這般獨坐靜修又有何意義,還不如凡塵之的人爲照顧妻兒奮鬥,即使吃些苦受些屈辱也是心甘情願。”陳景說道。
“他們爲妻兒心甘情願,那你見我可是不心甘情願了?”道姑嘲弄的問道
“那你這般,可有心得?”陳景直接的問道。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道宗的手段。”道姑真的是怒了,原本她見陳景來歷神秘,整個人都處於虛無之,似有若無,眼見其正立於虛空,可是思感之,卻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這也是她說這麼多而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但是當陳景問出她獨坐修行這麼久有什麼心得之時,她再也壓不住心的怒火了,自從來到了這裡之後,要說進步,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本性怒火卻總是冒起,自心間冒起,燒遍全身,她以往總當這是一種煉心,因爲她更加的清楚,如果自己無法壓制住這一股心火的話,那麼自己將會被燒爲灰燼。
她知道,這是因爲當一個人擁有了無盡的生命之後,原本勇猛精進的心便會變了,會泛生出寂寥,會覺得萬事不在意,但是當一但有了這種心之後,那麼原本看上去無盡的生命,便會一夜之間到了盡頭,心志散了,神便要散,而神一散,便是已經要死了。
所以,這些來年,她開始焦慮,焦慮自己要死了,而這種焦慮便在心間化爲虛火,虛火便是無名之火,因焦慮而生,因恐懼而生。這便又是心魔,心魔滋生,更是讓道姑心恐懼萬分。
此時,她被陳景撩撥的怒火涌動,心思一轉,便想到自己這般壓着也不是辦法,堵不若疏,這念頭一生,便將那陳景當做自己心無名之火發泄的對象
話也不說,伸手抓起旁邊放在小案上的拂塵,拂塵一揮,原本因當是充滿仙氣,滿是飄渺之意的拂塵在這一刻卻有鐵絲銀鞭一樣的揮打而出,隨着雪白的拂塵揮出,所過之處,一處枯黃的虛火籠罩着拂塵。雖然,道姑危在旦夕之間,但是施殿出來這一擊卻比他以往任何一擊都要強大,而且,對於陳景這種不存在肉身的人來說,更加的有效。
但是她這拂塵打出,卻見那青袍人一揮袍。
“嚶”
她聽到了劍吟聲,只見他衣袖之上竄起一片清光,清光似劍氣,劃過那燃燒着無名虛火的拂塵,拂塵竟是如被絕世鋒利的劍劃過一樣,從劃斷,散爲千縷萬絲,在虛空之飄着。
“怎麼可能。”道姑心大驚,剛纔自己這一擊,那可是在自己心燃燒了數百年的心火,又豈是這下界小修可以承受得起的,縱然他在那些小世界之有着什麼詭異秘法,修得現面這種虛幻不實的法體,也不能夠承受自己數百年的心火。
“你這是心魔業火,看似強大,實則陡有虛表而已,你們高高在上太久了,已經忽略了道的根本。”陳景說道。
“道的根本是什麼?”道姑儘管心看起這位來自於下界的人,但是陳景的道法卻讓她感到神秘,這不同於道宗的道法,所以她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聽聽
“根本在於一個忘字,你如果能夠連自己都忘記得了,那又怎麼還會有身有所礙呢,正所謂,本來無一處,何處惹塵埃。”陳景的聲音之有着一股迷幻蠱惑之意。
“一派胡言,忘我之人又如何能得道,忘我便是忘道。”道說道姑冷冷的說道。
“道不在直取,也不在曲求,而在於一個悟字,得了就是得了,不得的話,即使是做千萬年的功課也是沒用的。”陳景緩緩的說道。
道姑卻在聽了陳景的話之後,雙眼之透出枯黃的虛火,隨之鼻,耳,嘴裡都有火焰透出。
由外觀內,看此景,陳景便立即知道,面前的這個道姑道心崩塌了。
可就在這時,道姑突然的撲起,在她撲起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燃燒起了枯黃的火焰。陳景又有何懼之心,一伸手,她整個人便已經到了他的掌心,一用力,道姑整個人便已經在他的掌心灰飛煙滅了。
他的身形一幻,化爲斑斕的彩蝶飛出,雙翅一扇之間,屋牆就像是虛無,根本就無法阻擋他半點。
他是來這裡論道證道的,但是那個道姑卻在他的三言兩語之下竟是已經道心潰散,而他心的道卻還沒有真正的論證得了,他現在需要一個強大的人來,而這個就是這個小千世界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將他攝入此世界的人。
而他的心,已經明白這一片世界之的羣山之道殿之住着的一定都是這些將死之人。他有一種預感,若是自己真正能夠讓自己的心一通百通,那麼自己這道便是成了,要不然的話,終究是難免要和那個道姑一樣,雖然現在的他,對於生死看得極淡,但是那對於最後一步大道的追求卻吸引着他追逐着
靜靜幽幽的天地之間,彷彿獨我一人行走,正如攀越大道的山峰一樣,越是到了高越是人稀少。
蒼茫天地,唯我獨行。沒有一個可以說話之人,曾經的那些故人根本就無法體會現在他心的這種寂寥與迷幻。
曾經的那一點點感觸,現在已經變成了澎湃如大海的意識。
就在這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自虛無之浮現,就像是以虛空爲畫板,以時光爲筆雕刻描繪出來的一樣。
“好膽,你不知道當今天下之人,都在爲誅殺婆娑教主而出力嗎?”一個看上去年輕而俊秀的道人冷峻的說道。
“不過是南落想要殺婆娑教主而已,你們演戲引南落出來,然後讓婆娑教主有機會入那人間,只要他一入人間,南落自然就會去殺婆娑教主。幽幽天下,你以爲你能夠謀算天下人。”陳景說道。
“婆娑教主天生天養,南落以骨血神皆化入那一方輪迴天地之間,神遊法理之間,如此兩人,天下無人能敵,用不了多久,他們所思所想,皆成爲法度,天地風雨,雷霆變幻,皆由他們心生,到那一日,生死盡在他人之手,你我苦修千萬年,一朝盡散也。”
“你有此憂,那是因爲你未真正的大悟。”陳景說道,他的聲音之原本那種迷幻之色少了幾分,而那種大道宣言一般的意境卻多了幾分。
俊秀的道人臉上怒色一閃而過,說道:“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我是誰?
“執着於名,我記得你們道宮有一位弟在劍河世界之,著過一本道書,其第一句話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認爲,現在的你已經失了道心。”陳景說道。
“什麼是道心?”這個俊秀的道人眼有着嘲弄之色,對於他來說,天下間許許多多的修士都是看他的書長大的,而且,在那大千世界之,不知有多少的門派典籍是他託名而著,那些典籍能夠讓一個個的門派存在,並且每一部典籍都有着不同的理論與思想,那些不同的思想理論,就像是一條條的小溪小河,彙集成爲大江大河,最後歸根結底到他的身上,成爲一容納天下地汪洋,一切的思想在他心間化爲汪洋,成爲一個天地。
可是此時卻有人告訴他,說他失了道心,這就是說他不懂道,這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的事。所以他的眼有着嘲弄,然而他對面那位來自在他曾經完全不在意的小世界的人,眼卻流露出了讓他都感到驚訝的眼神。
這種眼神他知道,因爲許多年之前他也是擁有這種眼神,彷彿看透萬物,彷彿什麼也不在乎,但是面前這個從劍河世界的人,卻又與他當不同,當年他的眼神之擁有着冷峻,也就是那那種大道無情的冷峻,而面前的這個人卻並沒有,他有的則是那種忘,好像他整個人與這個天地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他卻像是已經忘記自己身處其,而那千絲萬縷法意穿過他的身體,就像是穿過了虛無。
回想起當年的自己,他不由心神有些飄忽,因爲那時候的他真個是君臨天下,天下莫敵,什麼時候自己變了呢?他想着,終於想到了原因,有一個前輩跟他說過,道路不是了樣走的。那位老前輩說自己當年就是這樣,然後失敗了。所以,最終他猶豫了,也就是那位老前輩的一句話,讓他最終沒能夠踏出那最後一步,當然,那位老前輩最終被他殺了,並且將那位老前輩的道統,後人,統統的殺個于于淨淨,因爲那位老前輩誤了他。
“道路不是這樣走的。”俊秀的道人說道:”當年我也是像你這般做的,如果你再這樣走下去,那麼你將和我現在一樣。”說罷,俊秀的道人身上突然涌起一團灰光,灰光之他快速的老去,變成了一個枯骨般的老人,他就像是一段枯萎的老樹,再也不能夠發新芽了的老樹。
他的面容蒼老到不行了,像是一陣風,都能夠將他身上的皮肉吹起屑來。
“你叫什麼?”陳景問道。
“父母起的名字已經忘記了,但是天下人都叫我道宗。”那原本是一個俊秀的道人,現在已經成了一人枯骨般老人的道者說道。他的聲音之充滿了那種走錯一步,沒能夠成就大道的悔恨。
“道宗,好霸道的名字。”陳景淡淡的說道。
“當年我也是像你現在這樣走的,所以我成了這樣,年輕人,我雖然沒有踏出那最後一步,但是我卻知道怎麼避免走錯,你這樣走是不行的。”當年他就是因爲這一句話而動搖了,他相信,面前這個人也同樣會動搖。
“不,你受騙了,所以你現在形如枯槁。你上當了,所以你一直心懷怨恨,心有不甘,但是你已經永遠的失去了那一個機會,所以你在這裡想要讓後來者也無法得道,我見你身,便知道路爲何。”
說罷,陳景身上有一層晦澀的光華涌起,他整個人更加的顯得晦暗不明瞭,近在眼前,卻讓人覺得他在天外,明明看得很清楚,卻覺得他的身上有着一層一層世界之膜給阻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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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伸出手,整個天地之間就只有這一隻手,手青黑,掌心有一眼,一道光華自那眼射出,直接落在在道宗的身上,道宗身體一抖,那光華便有落在河上的雨水一樣的滑落了。但是那一隻手卻已經將他抓到了掌心。
“這如何能抓到我。”那枯槁老人般的道宗冷笑着,認爲陳景根本就是在不自量力,他身如輕煙般的竄起,然而在竄起的一瞬間,原本的大手消失,又一隻大手出現,握抓而下。如輕煙一般的道宗身形再一晃,消失了,但是高高的天空之卻有一隻手遮天敝日的,掌心之一隻眼睛,透着無盡的迷幻與冷漠,眼一道光華照下,照在虛無之,虛空之出現了一個晦澀光華凝結的人,正是那道宗。
這時,只見那站着的陳景,張嘴一噴,一道劍光奔涌而出,劍光之一隻斑斕的蝶飛動着,隨着這劍光的噴出,陳景整個人便消失了,只見那蝴蝶雙翅一扇,虛空變幻,突然出現在一處黑暗的虛空之,彷彿那裡有一朵花綻放,而這蝶則是要落在上面一親芳澤一樣。然而就在那蝶將要落下的瞬間,那處虛空一晃,那道宗突然出現,面露駭然之色,然後一轉,消失了。
天空之的那隻巨手也消失,不再遮着天,蝶朝着天外飛去,蔚藍的天空之,一顆太陽正當的照下來,越往上,越靠近那太陽,一切都失色,但是那朝着太陽飛去的蝴蝶卻並沒有,它飛啊飛啊,天地靜謐,下方山的那些每一座道殿之上都有一個道人出現,擡頭看着,他們的眼有着深深的敬畏和驚訝。
那太陽是道宗所化,他君臨天下,照耀天地,這是他的法。
蝶兒飛上太陽,小小的蝶,卻在大地之上出現一片巨大的陰影,彷彿遮蓋住了整個天地,但是大家仍然是看到那蝶很小,突然,天地一暗,那蝶像是一頭掉入蛛網之一樣,然而卻一頭將蛛網給撞掉了。這不是將蛛網撞破,而是將那太陽撞得熄滅了。
天地寂暗。唯有一隻蝶在獨舞,每一次的翅膀扇動,都在黑暗的天地之間留下一道幻象,幻象重重,轉眼之間,天地之間已經滿是蝶,不知哪一隻是真,哪一知是假,又或是每一隻都是真,每一隻都是假的。
不過,卻有人看到有一隻蝶,獨自遠去,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天空之,隨着這隻蝶的消失,這一片道宗的小千世界也隨之破滅,小千世界裡的人都在那一瞬間化爲塵埃。
在元世界之的無邊黑暗之,這個時候即使是遙遠的人,也看到一隻斑斕的蝶從黑暗之飛出,光華奪目,不管相距多遠,都能夠看到他。
但是很快大家便發現,不是自己看到他,而是他出現在他自己的思感之,然後,他們看到那蝶飛啊飛的,輕盈的,飛向了黑暗的深處,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