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在駱先生的帶領下進了步宅,只見步宅甚是寬廣,到處都是練武之物,左邊陳設的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右邊擺放的是弓弩矛盾鞭簡撾,在正廳前的臺階上,擺着一個大鼎,足有千斤之重,香菸從其中冉冉升起,應該是一年四季都在燃燒。
王仁看着鼎道:“當年的西楚霸王項羽力能扛鼎,現在步伯伯也號稱北地霸王,想必也能舉起此鼎了。”
言風道:“王仁,我師父雖然被江湖人稱爲北地霸王,可是卻不像你二哥,天生神力,霹靂一擊和隔空三式配合起來更是天衣無縫,他老人家只不過是爲了祈福罷了!”王仁笑了。
忽然間,步震騰空而來,朝王仁出掌。王仁怕傷及無辜,連忙飛身離開,跳離衆人,又回過身來,將緊追不捨的步震逼開。步震使出彌羅神掌,王仁雖然不懼,可是也感覺到步震的彌羅神掌真的到了輕輕一掌,足以要人性命的地步,一掌打來,整個身體都感覺像芒刺刺來一般,卻是要比步伯延的厲害多了。
步震微微落在地上,微微一笑,又以閃電之勢跑步上前,手出雙掌,一百六十二股力量朝王仁打了過來。王仁大驚,只覺得身前越來越熱,連忙打出一招坤元滾滾,步宅地面上的石板全部被捲了起來,像大浪一樣捲了過去。步震大驚,飛身而起,避開此招,可是王仁又站在原地,朝空擊來一招緯坤三入。面對步震這種真正的高手,他絲毫不敢怠慢,這招緯坤三入更是奇快無比,三股力量的間隔甚是短暫,可是步震雖然老了,身手甚是敏捷,在空中翻舞,不但避開了王仁的緯坤三入,反而趕上前來,令人刺痛的掌力直逼向他。王仁甚是吃驚,連忙向後跳出,順勢使出一招坤元蓋頂,內力像洪水傾瀉般涌向步震,在他落地之時,更是甩動手臂,使出一招捲土重來,接着一招水到渠成,三招的力量有如天塌地陷之勢,讓步震猝不及防。
步震甚是驚駭,不由對他以前沒有跟王仁交手感到慶幸,連忙用陰柔之力彈向王仁的掌力,順勢將自己彈開,卻返身而起,又跳上前去大戰。
轉眼間,王仁的元坤神功裡面的招式都已經快用完了,可是還是沒有辦法將步震打敗,二人還是僵持着。正在王仁無招可使而想使出亂章拳的時候,步震從旁邊的兵器中抽出一條鞭子跟王仁道:“王仁賢侄,讓步伯伯見識一下你的柳劍的威力吧。”
面對步震,王仁絲毫不敢怠慢,連忙震動左臂,柳劍飛出,抓緊時間,舉起凝神,柳劍在空中亂舞,時而爲麻花狀,時而爲環狀,時而被捲成一些簡單的文字。
步震甩起鞭子,和王仁的柳劍環惡鬥起來。衆人看得是眼花繚亂,伯延暗暗稱道:“王仁的武功正是進步神速,不僅在招式和打鬥技巧上更勝以往,就連柳劍的用法佈局也是如此精妙,居然能擋住爹的鞭法。”就在柳劍環和步震的鞭子僵持不下的時候,王仁提起丹田的內力,用柳劍環使出坤元無極。步震大驚,扔下鞭子,騰空而起,同時聚氣凝神,將內力聚集在手掌之上,頓時,步震手上的經脈迅速顫抖,毛孔迅速擴大。二人招式相接之處,將步震的院子中打開了一個大坑。
王仁趁勢將步震的力卸掉,使出亂章拳轉至他的身後,步震雖然看到了王仁的步伐,卻沒有采取攻擊之術,反而是聚氣凝神,屏住呼吸。王仁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不想步震的身體像鋼板一樣,沒有反應。王仁大驚,曾經聽步震說過他練成了天罡罩,難道說這就是和他的元坤神功的護體真氣有同樣妙用的天罡罩?
王仁收起掌力,不想步震轉過身來,以奇快的速度打出彌羅神掌打在了他的身上。頓時,他覺得身體像被針紮了似的,不過有護體真氣護體,內力發出的功力也是休想佔到便宜,連忙將三陽經脈的真氣釋放到體表,突漲內力,補充護體真氣,擋住了步震的強勁掌力,又同時伸出右手,朝步震打去。
步震用左手來接,二人掌力想衝,相互彈開。步震凌空繼續聚集內力,使出比剛纔還要厲害的彌羅神掌,整條手臂表面不斷有真氣涌向他的雙掌。王仁知道步震彌羅神掌的厲害,又有天罡罩護體,要是自己的內力不濟的話,是傷不了他的,連忙聚氣凝神,提升內力。二人雙掌相接之處,步震院子中的大坑又陷了下去,裂的更大了,石板鋪成的地面之上,二人的腳印越來越深,陷了下去。
聶瑤擔心王仁有損傷,連忙在旁邊喊道:“姐夫,趕快住手啊,你受傷了,姐姐怎麼辦?”聽到聶瑤這樣說,王仁連忙跟步震道:“步伯伯,我看咱們倆再打個三天三夜也傷不了對方,不如就此作罷。”
步震也擔心自己會想畢摩子一樣慘敗,於是答應撤掌,不想他還未曾開口,王仁就挪出腳印,將身體錯開,撤回掌力,避開了步震的彌羅神掌。步震沒有來得及收回掌力,掌力猶如潮水傾瀉,撲向石板鋪成的地面,打出了一百六十二個細如牛毛的針孔。
聶瑤連忙拋了過去,看看王仁是否安然無恙。
高手難得一戰,步震開懷大笑,從剛纔陷進去的腳印中挪了出來,大笑道:“哈哈……賢侄,多日不見,你的武功進步神速啊。”
王仁少年輕狂,剛纔居然敢在步震的掌下撤掌,若不是閃躲即使,護體真氣也不見得管用,爲自己慶幸,不由笑道:“呵呵,步伯伯,你的武功纔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啊,彌羅神掌的掌力真是奇妙無比。”
步震大喜,以爲聶瑤就是聶瑛,走上前道:“盟主肯光臨寒舍,延州上下真是蓬蓽生輝啊。”
步雨也走了上來,跟步震道:“爹,您有所不知,她是聶瑤、聶瑛的妹妹,就像大哥、二哥一樣,長得甚是相像罷了。”
步震大驚道:“什麼,賢侄,那麼盟主怎麼沒有來?”
“步伯伯,瑛兒她身懷六甲,這千里之遙,怎麼能讓她跟着我受累呢?”
步震大笑道:“哈哈……王仁,真是恭喜恭喜,盟主不在,未免有些遺憾,不過,既然她有了身孕,還是不要到處奔波的好,以免動了胎氣。”
步震連忙邀請王仁、聶瑤、燕梭進入正廳奉茶商議。
忽然間,王仁注意到在步震的大堂之前掛着一幅對聯,是高手用指力刻在了木板之上。細細看來,正是烏狂所說的星斗山之上的對聯,不過奇怪的是沒有下聯,向步震追問道:“步伯伯,這兒的對聯我大哥烏狂曾經在星斗山之上見過,可是爲什麼沒有下聯啊?”
步雨在一旁解釋道:“王仁少俠,實不相瞞,這一上聯正是出於我爹的手筆,星斗山之上的那副對聯,也是我爹曾經在星斗山跟着我師公習武時,他寫在紙上,但是卻是由我師叔代筆,用他的絕技隔空三式的指力所刻的。”
“可是據我所知,這星斗山之上的對聯是有下聯的,爲何你們沒有將下聯加上去啊?”
步震大驚道:“什麼,我的上聯居然有人對出來了?”王仁點頭稱是,又抽出柳劍跟步震道:“步伯伯,這上聯是:日亮亮月光光,仙神伸手日月蒼。在星斗山的下聯是……”
王仁凌空而起,用柳劍在步震的門前揮舞道:“下聯是:天逍逍地遙遙,鯤鵬捧翅天地渺。”
步震看了看這幅對聯,果然是霸氣十足,不亞於他,而對此對聯之人,必然理解他的心境,連連嘆息道:“哎……真是可惜啊,不知是何人所對,此人必是我步震的知交啊。”
“只可惜星斗山的賊寇已經盡數散去,沒有散去的也被小霸王屠殺殆盡,否則可以幫步伯伯找到知交好友。”
王仁在步震的邀請下進了大廳入座,果真如言風所說,他真的將兩壇酒供奉起來,但是廳中卻是一股濃烈燃燒在案臺之上的佛香味,甚是刺鼻。
王仁站起來細細看了看步震的陳設,中堂之上掛着一人站在天柱山之巔的畫像,細細看了看,和星斗山秘道之中壁畫上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再看看畫像兩側乃是王羲之的蘭亭貼。
步雨上前跟王仁解釋道:“王仁少俠,這幅畫乃是我們的師公遊散人,這是他登上了天柱山之巔時的畫像,而這王羲之的蘭亭貼乃是我們家傳的寶物。”
燕梭在一旁笑道:“呵呵呵,衆所周知,蘭亭貼乃是王羲之所有,這什麼時候不是姓王的了,反而歸姓步的家傳之寶了?”
仲歸好像要說什麼,不想被步震怒斥下去。步震回過頭來,笑了笑對着燕梭道:“這蘭亭貼的確是家傳之物,你們以後自然會明白的,燕兄,來了延州,就是步某的客人,要吃什麼樣的糕點,喝什麼樣的茶,儘管說,不必拘束啊。”
王仁又道:“步伯伯,前些日子我們到滕王閣飲酒,嚐了那兒的七十幾年的美酒鬱金香,酒香飄出千里,實在是天下美酒,可是你供奉的這兩百年的美酒爲何聞不到酒香啊?”
步震道:“哦,你說鬱金香美酒千里飄香,那是漏氣了,開封過,你現在看到前面的這兩個大罈子,實際上是我用來儲存美酒的酒窖,真正的拿兩罈美酒就埋在其中,最多也就盛個三五壺。”
王仁傻笑道:“呵呵呵,看來我還真是被外表欺騙了。”
步震又跟步雨吩咐道:“雨兒,你去準備些食物,他們三人一路奔波,想來也餓了,另外,將各式糕點都備一份,讓他們先嚐嘗,然後再按照每個人不同的口味讓李媽媽做。”
早就聽聞步震好客,這好不容易來到延州,連準備糕點也是如此,心裡暗暗道:“這武林盛傳北地霸王好客,今天便要親歷了。”
忽然間,休雷來了,跟步震道:“師父,現在一切都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始。”
步震滿意地笑了笑,又轉向王仁問道:“賢侄,俗話說入鄉隨俗,今天邀賢侄一塊兒聽秦腔,想必賢侄不會拒絕吧。”
“呵呵,步伯伯,早就聽聞秦腔之腔深沉哀婉、慷慨激昂,時而蒼勁有力,時而抑鬱低沉,實乃抒發心境之罕世之作,乃是先輩們的心血精魂之所在,今天能夠一聽秦腔,實在是小侄之福啊。”
步震大喜道:“好!賢侄,剛纔你我一戰,咱們雖未受傷,可是不免元氣有損,你千里奔波,旅途勞累,可是步伯伯卻趁人之危,實在是抱歉,這樣吧,待會兒雨兒送來果點之後,你先品嚐一下,然後睡個好覺,今天晚上,咱們設臺同品秦腔。”
說步震好客,一點兒也不假,居步雨介紹,在他家中,有各式各樣的茶具酒杯,廚房之中,更是有來自大江南北,可烹飪各地特色菜系的名廚。
在步雨的招待下,王仁是酒足茶飽,正要去廂房歇着,忽然間,信鴿飛來了。王仁騰空而起,抓過信鴿,取出裡面的信件,原來是聶瑛傳來的。王仁細細看來,信件上面主要寫的是她如何念夫,母子平安,每天都吃着由食從馨饈閣送來的山珍海味,都快要走不動了,還有諸多戲語,在最後寫着十六個大字,看起來特別醒目: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凡有特點,必有弱點。王仁傻傻的笑了。
看王仁的表情,聶瑤就猜到是聶瑛的來信了,也在一旁獨自開心,替王仁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