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輪彎月如同一對雙生子,並列懸掛在神魔大陸的夜穹之上,一輪紫色妖異,一輪銀白聖潔!
古羲凝眸注視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對美麗事物的欣賞和讚美之色,太美了!
與此同時,整個神魔沸騰了,不論是修煉之人,還是凡人,都夜不能眠,議論紛紛,驚歎失聲。
古家,剛剛閉關出來的方離,就被柳雙飛等人拉了出去,來不及多言,便一同瘋也似的趕往神水大河,他們可是知道雙月之夜古羲與七星有約,不僅是他們,彩陰派,凌宵殿,凡是知道又月之夜之約的人們都齊齊往神水大河趕來!
古羲心跳隱隱加速,她在等待,等待着老友的到來,其實她的心中何償沒有疑問?
若七星未死,這七千年爲何不曾現身一見?
若七星未死,又何至於留下七星石多此一舉?
若七星未死,那分離出來的命運之道又如何能與她融合?
七星有着太多的秘密,她看不透,也猜不出究竟。一切的真相、因果都將在今晚揭曉。此時此刻,古羲的心情是凝重的,眼看相逢在際,她的心情反而多了一層不安,這種不安,讓她心跳加速,總覺得即將發生的事情,會出乎她的意料。
“七星……”她仰望星空,失聲輕喚!
話落,她驀地一怔,神色幾多變幻,雙眸一凝,對着空跡的夜幕輕喚:“七星,你可到來?七星,你爲何還不現身相見?”
“七星,若你來了,道尊願還你的情,亦願還你的命。”
“七星,我在等你,你何時能來?”
“七星,你可曾怨我?”
“不,你不會怨我,若你怨我,就不多將你的‘道’留給我。”
“七星……”
空曠的夜色裡,唯神水河水發出叮叮咚咚的輕響,古羲一身女衣孤立在河堤上,那身影響幾多惆悵,幾多憂傷,幾多堅定,她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着七星,獨自傾訴着對七星的思念和歉疚。
對於七星,她何償沒有情?七星將他的花樣年華、將他的生命、將他的‘道’,他的一切都奉獻給了她,如今一一回味,縱使她心如鐵石,也要柔軟三分。
“尊兒……”一聲輕聲的呼喚從空寂的夜色中傳來,卻聽不分明來自何處。
古羲一怔!
“尊兒,我們終於相見了!”那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分明聽的清晰,古羲面色一喜,轉身望去,卻見一青衣男子腳踏虛空,徒步而來,那幽深的星眸比天空上的星辰還要明亮,那絕美的容顏,讓古羲瞬息間臉色煞白,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驚駭之色。
“羲皇,怎麼是你?”古羲面色一沉,強壓下心底的顫抖,強作鎮定地看着來人。任那人再如何美的華麗、美的驚心、美的勾魂攝魄,在這一刻,看着這張臉也無法平息古羲心中那迅速蔓延開來的涼意,古羲羲死死盯着他,一股夜風吹來,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直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四肢僵硬。
聽出她的聲音裡強壓的顫抖,來人輕笑出聲,美麗若清潭、沉澱着璀璨星雲的雙眸透出幾許戲謔。
“你的反應,和我想像中一樣有趣。”羲皇清冷華麗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滿意的戲謔,美麗的無法形容的雙眼微微眯起,一張如清月如美玉的臉龐則流露出一絲無法形容的邪氣,鬼魅妖異的如同惡魔。
明明是七星的聲音不是嗎?卻頂着一張羲皇的臉,不,是羲皇發出了七星的聲音,以及語氣。
古羲只覺得這一刻她的心從未有過的悲傷,和失望,不知爲何,她竟有一種七星永遠不會再出現的悲涼。
如果眼前的羲皇是七星,那麼當年的七星又是誰?那個寧死也要包容她,爲她而死的男子是誰?
如果羲皇是七星,那麼二十一年前,那個與妖主三眼等人聯手圍殺她的人是誰?
如果羲皇是七星,那麼七千年前,這二人分明同時出現,又如何會是同一人?他們,一個是從三大世界而來的神使,一個是神魔大陸的採陰派尊者。
古羲處於深深的震驚和思索中,她沉默着飛快的思索着,卻沒有察覺在寂居在她靈魂識海中的噩,在羲皇第一次流露出那種似乎與生俱來、本該如此的邪氣時,那一瞬的激動與異動。
“這纔是你的真面目嗎?三皇五帝,羲皇的真面目真是讓人驚訝,若是冰帝在此,想必也會感到驚訝。”古羲已經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漫長的生命,她早已學會如何的讓自己冷靜和鎮定。
“呵!”羲皇不可置否的輕笑一聲,不以爲然。他有些失望,古羲這麼快就平靜下來。
“尊兒,今夜,可是我們再次相會的日子,你看那頭頂的雙月,就是爲了我們而出現的奇景!”羲皇道,他說完仔細觀察着古羲的神色。
“不,今夜,是我與七星相會的日子,與羲皇你,無關!”古羲矢口否認。
“你還不承認,我就是七星嗎?”羲皇邪氣凜然,使那張本就令天地失色的絕世容顏越發的媚惑人心,風情別樣。
“你不是。”古羲語氣冰冷。今夜的相會,着實令她失望,她說,“如果七星與羲皇是同一人,那麼我寧願七星永遠的死去了,我寧願回念着美好的他,也不願把他與你聯繫在一起,我更不願與你產生一絲半點的交集。”
“可惜,尊兒你註定要失望了!”羲皇看似沒心沒肺的笑了,只是語氣微冷,他頓了頓,似乎終是感到不忿,他突然變了臉色,像只發怒的公雞,毫無形象,一臉憤怒的向古羲怒吼道:“你居然說寧願我死了,也不願承認羲皇與七星是同一人的事實?如果我告訴你,七星本來就是我,我就是七星,七星他只是我的分身,你又該如何?”
古羲努力平息着眼底的波動,她擡眸同樣怒視着羲皇,淡漠而堅定地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恐怕當年七星沒有告訴過你,他只是命運之道的化身吧?”羲皇似乎想到認明他就是羲皇的證據,他得意地瞪着古羲,說道:“命運之道是我的道,可惜卻因爲我修煉別的功法無法同時修煉命運之道,所以我纔不得已將命運之道分開,化作我的一個分身,本來打算待那個分身將來修爲大成後再與我合一,介時我必大有收穫,但是我卻沒有想到,那個分身竟然漸起私心,利用命運之道矇蔽了與我的靈魂相通,產生了獨立的思想,讓我無法窺探到他的思想。最讓我痛恨的是,他竟然愛上了你,甚至不惜將命運之道給了你。”
說到最後,羲皇臉色怒氣難平,目露殺意。
古羲竟管不願相信這是個事實,但是她想到當年七星最後一個預言,曾叮囑過她,讓她小心羲皇,想必那時羲皇便想告訴她真相,只可惜,那時她出手太快殺了七星,以至於今日的情形。
“所以,當年你以爲命運之道在魔帝身上,便假意被神皇挑拔,實則是與另三人聯手殺我而取回命運之道?”古羲漸漸相通其中因由,平靜的道出事實。
“不錯!令我驚訝的是,當時你的體內並沒有命運之道。”羲皇惋惜之色,“想必當年他臨死前便想到這一層,纔將命運之道隱藏在一枚七星石中,藉此給了你,最終,那命運之道還是落在你的手中,並且還被你融合了。”羲皇面露怪異之色,“現在,比起命運之道,我更加好奇的是,那命運之道與你的道融合後,會成爲何等的存在?”
古羲的心已經完全沒有波動,她淡漠而冷酷的望着羲皇,“雖然羲皇與七星爲同一人的事實讓我感到驚訝,但是,在我心裡,七星只是七星,他是無可替代的存在,在我心裡他只是他,不是別人,更不是羲皇你可以取代的。所以,不要再將你與他聯繫在一起。”
“道尊,你想與我劃清界限?哼,不可能!”羲皇同樣不甘,他道:“你與我的因果永生永世都休想劃清界限,你與我,註定要永生永世糾纏,有些因果,早已註定,不是你想劃清界限就可做到的。”
羲皇目光凝聚在古羲央,灼熱詭異,古羲突然驚覺,但是卻發現她竟然無法移動半法,她臉色微變,“羲皇,你竟領悟了空間法則?”
“不,不是領悟,而是除卻命運之道,我的這一個分身的道則是空間之道。”羲皇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他用‘空間束縛’束縛住了古羲的自由,不見他動,卻見一個瞬移,羲皇已到她的面前,古羲瞳孔微縮,卻無法脫身,只能任人宰割。
羲皇從始到終都不緊不慢,臉色掛着邪氣的笑容,他擡手點上古羲的眉心,一滴閃爍着瑩瑩毫光的鮮血從她的眉心飛出,落入羲皇掌中。
“你幹什麼?”古羲怒斥。
“放心,我改變注意了,我不會傷你的性命,因爲我着實好奇,那命運之道與你的道融合後會發生什麼異變,再者,就是取你一滴精血,將來我會再給尊兒你一個驚喜!”
羲皇的眼中邪光一閃,一隻無形的手掌突然從無形的虛空中探出,取走了那滴古羲的精血。
羲皇看着古羲得意地笑。
而古羲,則心中發寒,越發覺得羲皇神秘不可測,那隻大手,竟是無聲無息,更無跡可尋。
此時,從四面八方而來的人們,如同星丸跳躍般由遠而近,當先的便是採陰派的人,和方離柳雙飛等人。
羲皇毫不掩飾他的掃興,他邪魅的掃了一眼來人,突然湊近古羲在她脣角猛然印下一吻,見古羲不僅毫無意動,反而還目露寒光,他不滿的抱怨道:“作爲我的孩子的母親,尊兒,你的表情太讓我失望了!”
古羲寒光大作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所以,你取我一滴精血,便是想要一個孩子?”
“尊兒真聰明。”羲皇也不掩飾。
古羲則面露悲傷,輕輕道:“七星的預言如今件件成真,我與他,果真會有一子!”
什麼?羲皇聞言一怔,不禁再次面露遺憾,“看來,我的那個分身對你還真是癡心,竟然早已算到了。”
此時,星雲退散,那輪紫月隱有去勢,古羲與羲皇二人均沉默下來,這也是二人難得的安靜。但二人都知道,他們之間,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今日不殺我,來日想要殺我,便不易了。”古羲神色一閃,說道。
“我怎麼會捨得殺你?殺了你將來我們的孩子誕生,豈不是沒有母親了?”羲皇惡劣的調侃。
古羲不可置否,孩子又如何?只要會傷害她,她同樣可以屠之。這一點,她與古逆是何其的相似。古羲眼中一閃而逝的無情羲皇並沒有看到。所以,不論羲皇這樣做有什麼目的,怕是註定都要失望了,因爲,她古羲最愛的人,是自己。這一點,她從來都清楚的知道,瓊祖也知道,所以,他努力的溫暖她的心,得到她的迴應,柳雙飛方離星光也知道,所以他們先付出了真心,得到了她的真心!古逆也知道,所以,他先妥協流露出了慈愛,讓她接納了他……
羲皇如來時那般無聲無息的離去了,束縛着她的空間枷鎖也無聲解除。
採陰派和柳雙飛等人率先衝了上來,當看到古羲眼中那憤怒、悲傷、失落、殺意種種神色相交織的複雜神色時,衆人都沉默了。
“羲皇,就是七星。”古羲面無更讓吐出一句話,如同預料一樣看到衆人同樣震驚的神情。她沒有再解釋什麼,只丟下一句話便轉身獨自一人離去:“三天後,啓程離開神魔大陸。”
衆人都沒有跟隨,他們都知道古羲心情不好,需要獨自安靜,但是古羲並沒有衆人所想的那般去獨自悲傷,相反,她目光心情無波,那祥和的雙眸裡別人看不到其中淡漠無情,她去了幽羅府。
再次看到那個幽羅府裡那個神秘複雜上古祭壇,她仍然不得其奧秘所在,便不再糾結,也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