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用過早飯後,太陽才露了個頭。時間尚早,這時候出門最是合適。“泠兒,叫上蕭煞,我們去東郊遊湖。”
泠兒一聽,眼眸劇亮,立刻開心叫道:“真的嗎?那太好了!主子,我們好久沒出去玩了,我這就去叫他。“說罷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那度真是快極了。
漫天無奈笑着搖了搖頭,這泠幾啊,來臨天國都一年多了,她還是這麼個性子。她坐下呷了口茶,對門口的丫頭吩咐道:“備車。”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泠兒快步走了回來,臉色就不如出去的時候好看了,身後還帶來了一個小廝,是蕭煞屋裡的人。
漫天隨意問道:“怎麼了?”
泠兒癟嘴道:“主子,蕭煞又出府了。”
漫天微微蹙眉,自從一年前經歷了那件事,她礙於身份,明着將茶園轉手,改爲暗中經營,自此之後,蕭煞和泠兒也很少去茶園。那麼,蕭煞近來時常外出,究竟是去做什麼了呢?她沉思片刻,對那小廝問道:“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小廝連忙跪下,拿眼偷瞧她,神色間有些閃躲,道:“回夫人的話,小的,小的……不知道。”
漫天啜了。茶,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緩緩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她空靈的嗓音一旦沉下來,威嚴自成。
小廝心中一慌,緊低着頭,有些猶豫道:“小的……”
“咣!”他剛開口,漫天突然重重地放下茶杯,打斷了他的話,驚得他身子一顫,心中暗道:夫人平常看起來溫婉淡然,沒想到動了怒竟也會這麼嚇人。
漫天道:“想好了再說。你若真不知道也就罷了,倘若你知道,卻來瞞騙我,那……”她故意拖長了音,頓住話頭,娣了那小廝一眼,目光犀利無比,又道:“按照府中的規矩,欺騙主子,……應該怎麼處置,相信你應該清楚吧?”她聲音倏地變冷,雖然不是很清楚府中規矩的制定,但通過前幾日的事,也足夠明白了,這府中現矩是多麼的森嚴。想必欺騙主子的罪,絕對不輕。作爲一個將軍府的女主人,該拿身份的時候,她絕不手軟。
果然,她話落音,那小廝的面色已然白,連連叩頭,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請夫人饒命啊……,
漫天聲音一沉,輕喝道:“那還不快說!”
小廝提着一口氣,忙道:“是,夫人。蕭侍衛最近常去軟香樓。聽說前些天軟香樓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蕭侍衛因爲她,還跟人打起來了。”
泠兒驚道:“啊,他居然是去青樓啊?這個蕭煞,平常一本正經的,真看不出來是這樣的人!”
漫天一愣,蕭煞上青樓與人打架?上青樓倒也沒什麼,畢竟在這個年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偶爾去一趟青樓也不算什麼稀軍事,但以蕭煞沉穩的性格,常常去青樓,又爲一個青樓裡的姑娘與人大打出手就非常奇怪了。不管有沒有打傷人,這種行爲傳出去,別人定會說她縱容屬下仗勢欺人,若被有心人利用,說不定還會給傅籌帶來很多麻煩。她站起身,慢慢走到那小廝面前站定,目光微冷,低眸盯着他,冷冷道:“爲什麼沒人來向我稟報?在你們眼裡,本夫人就是個擺設嗎?”
那小廝駭住,忙把頭垂得更低,顫着聲音,說道:“夫人請……請息怒!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這麼想啊!這件事,實在是……將軍吩咐過的,不讓小的們將此事稟報給夫人……將軍不想讓夫人生氣,怕您氣壞了身子。”
漫天一怔,連傅籌都知道這件事?!看來此事一定鬧得不小!她皺眉問道:“跟蕭煞打起來的是什麼人?對方被他傷得可重?”以蕭煞的武功,怕是隻有他傷別人的份。
小廝道:“回夫人,是連妃娘娘的親弟弟。聽說連公子的一條腿被打折了,現在還在家裡躺着呢。”
竟這樣嚴重?連妃娘娘是臨天皇半年前新納的妃子,聽說此女性子嬌蠻,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也是繼十三年前相繼過世的雲貴妃及傅皇后之後的唯一一位獲得專寵的女子。招惹了她,只怕後患無窮。漫天皺眉,在屋裡踱了幾步,這蕭煞行事,怎麼變得這般不知輕重了?
啓稟夫人,馬車已備好。”一個丫頭走到屋裡行禮道。
泠兒忙上前拉住漫天的手臂,道:“主子,您別生氣,等回來的時候,您再好好教而教訓他。我先陪您出去散散心。”
漫天想了想,蕭煞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這麼做,雖然不對,但想必也有他的原因,就等回頭見到他再說把。她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好,我們走吧。”
京城東郊,清涼湖。這是兩個天然湖泊在險峻的峭壁的夾縫中連接而成,有些曲折,一眼望不到頭。湖岸的崖壁不算很高,但正好遮擋了天空的焦陽。
漫天下了馬車,一股清涼的風帶着湖面微潮的氣息迎面吹來,清幽涼爽的感覺彷彿夏日已去。她凝目四望周圍的青山碧水,心中豁然開朗,煩悶盡去。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空氣清新舒暢。博籌說對了,這個地方,她真的很喜歡。
“哇!這裡感覺好舒服啊,真涼快!主子,乾脆我們在這兒建個房子,以後夏天就來這裡過,等過完夏天再回將軍府,您說好不好?”泠兒興奮叫道。雖然她喜歡熱鬧,但這裡涼快嘛。
漫天輕笑道:“這例是個不錯的主意。”
兩人朝着湖岸行去,岸邊寧靜開闊,卻不見一個船隻停靠。泠兒不由嘟嚏道:“奇怪了,聽說這裡平常都會有兩三隻船的,今天怎麼一隻都沒有?怎麼辦啊,主子?是不是那些船伕特意和我們作對?知道我們要來,都收船走人了。這裡這麼偏僻,我們從哪兒能弄船過來啊?唉!”她氣得跺腳,好不容易跟着主子出來玩一趟,還不順心。
漫天笑着安慰道:“不礙事,沒有船,我們就在這湖邊走走。改天再乘船遊湖就好了。”
“哦。“泠兒這才重新高興起來,指着兩座山連接下的夾道,好奇道:“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樣子?會不會比這邊的湖還要大啊?說不定那邊有船呢。“她越說越興奮,不過可惜,要從這南邊半湖去夾道那面的北邊半湖,除了翻過那座高山或者乘船通迂那個失道,再無他法。
北邊半湖。湖面碧水如鏡,映在水中的畫舫極爲精緻。頂蓋鑲金渡面,奢華漪美,由七七四十九根雕花玉柱支撐着,玉柱間白色浮紗飛舞,在碧水藍天之間,如女子輕盈的舞姿般成爲一道獨有的旖旎風景。
畫舫外圍立着不下二十名護衛,他們表情嚴肅,目光在各自目力所及範圍之內來回巡視,精神一直處在警惕狀態,這對於出行遊湖而言算是大陣仗了,足以說明,這畫舫內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
一陣歌舞琴音自畫舫內飄揚而出,在北面寧靜的湖面傳遞開來,悠揚悅耳。
舫中主位坐着一名男子,身着紫衣華服,氣質非同一般。健康的麥色肌膚,濃眉星目,英挺的鼻樑以及剛毅的面部輪廓,處處張揚着一種豪爽的大氣之感。
側位坐着一名四十來歲長着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此刻那名中年男子正看着前面跳舞的一衆風姿妖嬈的美女,拍手讚歎道:“臨天國果然是美女如雲吶!臨天太子送來的女子個個都是絕色,您看……她們的腰又細又軟,皮膚細嫩光滑,看着都賞心悅目。”
紫衣男子清爽一笑,不置可否。一擡手,碗中之酒一口飲盡,動作乾脆利落。他放下碗,興致闌珊地看了眼那些正在跳舞的美人,站起身望着外面的風景,道:“這裡的景色是不錯!至於這些女人嘛,依我看,臨天國的女子也不過如此。身段皮相是不錯,但缺了靈氣,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怎配得上‘絕色,二字?”
中年男子也隨之站起身,哈哈笑道:“您看女人的眼光可是越來越高了,如果這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那您這次怕是挑不到喜歡的女人了。誒?對了,昨天見到的臨天太子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您要是選不到中意的,不如就跟臨天太子要了她帶回去,也算是不白跑一趟。”
紫衣男子擺手道:“你說的那個香夫人的確有幾分姿色,堪稱一個‘美,字,但……離我的要求尚有一段距離。我要娶的女人,不僅要姿容絕世,還要聰慧過人。”他的笑容明快爽朗,眼中閃耀着自信的光芒。
中年男子苦笑搖頭,嘆道:“這您都看不上,那您這回呀,八成還是選不到合適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得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這位主子的眼?唉,爲這位主子的婚事,這已經是他們走的四個國家了!
紫衣男子背手,瀟灑一笑道:“那倒未必。靠岸,把她們都送回去。”
中年男子驚道:“啊?您就這樣送她們回去不好吧?她們是臨天太子送來的人,你不喜歡也別駁了他的意,讓他臉上不好看。咱們這次來,也不只是來找女人的!”
紫衣男子迴轉身,拍了他的肩,自信揚眉,正經道:“你放心,臨天太子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他雖然是初來臨天國,但臨天國的形勢他早已瞭然在胸。
畫舫駛過兩山夾道,依言往岸邊行去。紫衣男子轉身欲坐,目光掠過之處,不經意望見不遠處的岸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隔着一層輕薄的紗,朦朦朧朧的視線中,他只能看見那人漫步行走間身姿飄然如仙,恍若幻境之象,不可觸摸。
中年男子已然坐下,見他還站着,便道:“您……”話纔出口,只見紫衣男子忽然擡手製止道:“都別說話。安靜!”他的聲音不算大,但卻讓整個畫舫之中的人在瞬間全部安靜下來,都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有的人,天生就是王者,讓人不自覺的臣服。
紫衣男子緊緊盯住那抹白色身影,眼光一轉不轉。畫舫離岸邊越來越近了,他這才擡手輕輕撩起擋在眼前的浮紗,欲着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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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白痛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