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像鬼魅一樣,來的時候無聲無息,走的時候也同樣。一夜之間,伴隨着岸柳抽出嫩綠的枝芽,病毒就這麼消失了。孩子們又出現在小區的草地上,和小狗一起奔跑嬉戲。
公園裡、商場裡、飛機上、地鐵上……
人們可以隨意地戴口罩,或者不帶口罩,自願。嶽曉曉覺得還是帶着口罩好,至少自己好久沒有感冒了,感冒的滋味也不好受。
這是第幾次來醫院做心理治療了。她記不得。但劉蜀湘就是不肯陪着來。什麼人啊!天氣真得好。煦暖的陽光,照在身上,不用鼓盪真氣就能現出金色的光芒。嶽曉曉身上是金色的光芒,她現在是艾爾維的總司法。但她一直在努力拒絕這個職位,17人議會說:只要她拒絕,這個職位就繼續空着。還能這麼不講理,逼着人就範。
比爾退休了。肖夜雨如願當上了總祭司。周楠當上了大祭司。比爾退休宴會那天,嶽曉曉破天荒地去了一次艾爾維,帶着花,帶着母親。雖然大家相視無言,但總算是沒有吵。從此相忘於江湖,也算是了卻了一番心願。願天下離婚的人,永遠不見。嶽曉曉暗暗祝福。
她也悄悄地注視着那個比爾身邊的女人,他的身邊也會有女人。真是稀奇呢!隨便吧!隨便吧!媽媽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太好了,如果她開口罵人,我是跟着罵呢?還是拉着跑呢?或者乾脆把他們都打趴下?還好她始終不溫不火,這讓嶽曉曉無比好奇,又慶幸不已。
事後嶽曉曉實在耐不住好奇,問起過,媽媽說:“我的眼裡只有女兒你,其他人的眼裡也只有你,你纔是晚會的主角兒。”
儲陽派是個麻煩事。嶽曉曉很想當儲陽派的幫主,可是艾爾維的法律,不允許總司法當幫主。這是什麼法律。禾子躍躍欲試,儲陽幫和禾子的實驗室已經共同研製了很多魔藥,但只能算是合作完成,如果禾子做了儲陽派的幫主,那儲陽幫可就實力大增了。莫連利這傢伙就是想不開,死心眼兒地認爲,如果嶽曉曉不能當幫主,那麼幫主就應該順理成章地讓自己繼承。爹都死了,還拼爹,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艾爾維中央金區的貴族餐廳。金色大廳富麗堂皇,進門處兩隻黃金打造的仙鶴,在水池中覓食,時而交頸高歌,時而佇立不動。
天花板是雷亞倫的巨幅創作《擺渡酒吧之火》,神獸的眼睛用綠寶石鏤空鑲嵌而成,每當皓月當空,那雙眼睛就會透出綠色的幽光,不明亮,但足以讓人膽寒。
朱茉莉獨自坐在吧檯上,還是那一襲長裙,純白。沒有妝容,依舊白裡透着粉紅,那麼美,如天仙一般。精緻的下巴,畫出完美的反拋物線,眼角流着一絲上挑的金線,烏黑的秀髮瀑布一般地垂下。額頭帶着金色的皇冠,一雙赤腳完美無瑕,圓潤得沒有一絲褶皺。
嶽玲也是一身縞素。病毒治好了身病,但媽媽的心病卻再也不能治癒。自從她牽着嶽金鳳的小手,離開李春霞的視線以後,這個心魔種子就此種下。她一直在贖罪,也一直在逃罪,能贖的時候,她躲了。沒人可贖的時候,她瞞了。朱茉莉不會原諒她,永遠。無論她生或者是死。
嶽金鳳遠遠地看着朱茉莉,輕輕地舉起酒杯,隔空敬了一下,她沒有開口,只是在心裡唸叨了一句:我很好,放心吧!
朱茉莉聽到了。也滿意了。
嶽玲看着朱茉莉,她可真美,怪不得周宇可以爲此忘了嶽曉曉。忘了嶽曉曉,也就等於放下了嶽曉曉。這對曉曉而言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嶽曉曉這傢伙就是不領情。
邱鳳林吵着要吃蛋糕,一看價錢,真是貴呀!嶽玲心疼了肝疼。苦日子過慣了,這種消費還是跟自己的能力差着一大截。要不是嶽曉曉,打死她也不會來這種地方。用嶽曉曉的話說:你這輩子能去幾回,這麼大的事兒,應該去。
劉蜀湘站在擺渡酒吧的廢墟外面看着一根根青草瘋長得有一米多高。還拿相機拍照,他現在愛上了拍照,把拍下的照片做成視頻或者動圖,發到網上,換了一羣怨婦癡妹地追捧,那種感覺就是嶽曉曉想把他的手機換成老年機,並罵一句:老不正經的。
這種草兩年才能收割一次,但着實沒什麼用,而且森林草地管理局,已經認定這種草爲十誡草,屬於外來入侵物種,必須徹底清除,禁止人員靠近,開花結果之前必須處理乾淨。
等着處理完這些雜草,一定要重建擺渡酒吧。讓嶽曉曉出錢,不能讓她把錢都花在那些沒用的治療上,不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嗎?又不礙事。非要追求完美幹啥玩意兒。純粹就是讓心理醫生騙錢。那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呀!真是。
這次新建擺渡酒吧,可以建三層。第三層是密室逃脫,聽說現在挺火的,要不就做一個塔羅殺,一定比劇本殺好玩。一二層做成天狼星主題,一進門是一個巨大的天狼星燈球,可以放一個穿着宇航服的模型,或者一顆環繞天狼星軌道的人造衛星模型。然後每張桌子上都有天狼星燈。
“師傅啊!你怎麼又一個人來這裡了。”嶽曉曉穿着一身運動裝,雖然這樣顯得她更加豐滿,應該說是更胖。一般人不敢這麼說她,你說了,她會跟你急,玩命的那種。
“來,讓我摸摸大臉蛋。”劉蜀湘捧起嶽曉曉的臉,揪着豐滿的肉肉,手感可真好。
“你這是摸嗎?”嶽曉曉掙脫開來。也望着廢墟。“師傅,你說怎麼會長出十誡草呢?難道小藥丸和大火都不能讓這個種子死亡。”
“十誡草是傳說中的長生草。”長生有用嗎?這個問題太深奧了,不是一般人能夠回答的,因爲沒人長生,所以長生是令人嚮往的。任何事情都是得不到的東西,纔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愛情、金錢、事業同理。
“師傅你是不是該給我零花錢了?”嶽曉曉偎在劉蜀湘懷裡,溫暖、香甜。劉蜀湘不覺得有多麼愜意,他想得是,不是剛剛給過她,怎麼又要。
“給過了。”劉蜀湘很確定。
“你確定嗎?”嶽曉曉不依不饒。
“確定。”劉蜀湘再次確認。
“我肚子裡有了你的小寶寶。是不是該給雙份了。”嶽曉曉撫摸着自己的小腹。
“你說啥?”劉蜀湘嚇了一跳,“你殺了我吧!你一個人還不夠折磨我的,還要再來一個小曉曉,我還活不活了,你確定嗎?”
“什麼小曉曉,聽起來像繞口令。我確定,今天下午纔去做的B超,快兩個月了。叫什麼名字好呢?”嶽曉曉那眼神柔和地像是媽媽看着孩子。“常燕可以作證。她陪我去的。”
“常燕!”劉蜀湘喊道,但是沒人應,“常燕!”還是沒人應,怎麼回事,這是都要造反嗎?
“常燕今天考試,你忘了嗎?”嶽曉曉從冰箱拿出一串葡萄,一邊剝皮一邊吃。
“考什麼試?”劉蜀湘怎麼也想不起來,常燕考什麼試,不會也去艾爾維了吧,愁死。嶽曉曉去艾爾維考了個試,差點把命丟了。常燕又跟着湊熱鬧。這是多麼不讓人省心。
“廚師考試。”嶽曉曉嚥下葡萄說道。
“廚師考什麼試?怎麼非要考試,考了一個證,做飯就好吃了,還是咋滴?”劉蜀湘這氣兒不打一處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呀!就沒個順心的事兒嗎?
不對。有一張牌。
聖盃五。
怎麼會有這張牌,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應該滿足嗎?本來平靜的生活,非要生孩子,非要考試。生孩子有什麼用?你們誰會帶孩子。考試有什麼用,一張紙而已。不當吃喝,這年頭有吃有喝,健健康康就很好了,要什麼自行車呀!
“師傅,我從艾爾維回來,一直有人跟着我到現在。”常燕害怕地說。
“你去艾爾維幹嘛?”劉蜀湘問的多餘。
“今天有召喚師考試。”常燕說着,召喚出一隻饕餮。能夠站立的饕餮,走進廚房,開始給一家人做飯。
“召喚師?”劉蜀湘吃飯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你什麼時候學的召喚?”
“很久了,跟着一位國內知名的召喚師,她總是很忙,所以我就按着她的筆記自學的。”常燕還是有些失神。
“嶽曉曉——”劉蜀湘越聽越覺得不對。“你不是說常燕去考廚師證了嗎?怎麼跑到艾爾維考召喚師去?”
“考什麼最後還不是一樣要伺候你。所以你管人家幹啥!你沒有追求,還不讓別人有追求了,這樣對嗎你?”吵架劉蜀湘算是永世不得翻身了。本來只有一個嶽曉曉,現在多了一個常燕,未來再多一個小曉曉。
“師傅,我看到周宇了。他陪着自己的師姐考試。你說他們都這麼高的魔法級別,爲什麼還要再學習,這個證有什麼用?都是自己的宿命嗎?”常燕說完,像交待後事一樣的說着,自己以後要有多少錢,要有多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