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被倒塌的柳樹,嚇了一跳,這一嚇害他病得不輕。就像是患上了嶽曉曉恐懼症,他從內心一直覺得嶽曉曉有可以剋制自己的法術。比爾勸解說:只是一種執念,你的能力超過她很多。
周宇慢慢恢復過來,他儘量避開嶽曉曉,對嶽曉曉的那些美好回憶,被他壓制在心底,他開始過上了登徒子的生活。各種娛樂場所都有了他的身影,被迷惑的女孩兒不計其數,還好他並不特別在意美色,每次都會眷顧那些普通、自卑、裝扮簡單的。他不想招惹是非,哪怕他不怕事,但他不惹事,這一點讓比爾很放心。
如果不是再一次遇到,周宇怎麼也不相信,人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子。他不知道她叫什麼,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就是欲罷不能。
他總是情不自禁地被對方的節奏帶動起來。這就是考試那天出現的女子。他跟師傅描述過情景,但是比爾說那是嶽曉曉在空間裡幻化出來迷惑他的。比爾對嶽曉曉的態度,周宇感覺得到,是那種愛恨交織的感情,他不懂,更不敢問,只能小心應對。後來他發現,避開嶽曉曉的話題以後,他和師傅的話題就比較輕鬆,哪怕是最難的魔法練習。
這是第二次在NOVA見到這個女子了。在考試那天是一襲天使般的落地白色長裙,上一次是妖豔的酒紅膝裙,包裹着妙曼的身材,他開始不敢上前,只是遠遠地看着,那只是偶遇,他奇怪地是,別人都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任她在那裡搖擺,平日那些花花公子們,都不敢近身,這讓他也忌憚。
如果那是嶽曉曉幻化出來的,那嶽曉曉就在附近,但他內心很清楚,嶽曉曉只會打開純色的空間,這種即時的複雜的舞池場景,她應該還做不到。那這個人就不是嶽曉曉幻化的,她在考試的時候,並沒有對自己不利。是敵是友?
這一次周宇依然沒有跟她發生接觸,他還不敢。
第三次周宇實在忍不住了。這次是在擺渡酒吧。周宇這次來擺渡酒吧是嶽曉曉召喚來的。雖然他們不是情侶,但嶽曉曉依然保持着那種強勢的姿態。
“那天你是不是假裝走開的?”嶽曉曉玩弄着她的專用錘紋杯,盯着周宇,那煙燻妝的明亮眼睛,讓周宇既嚮往有閃躲。
“什麼假裝走開?”周宇不會說謊,“你覺得我留下來,還有更好的結果嗎?我又打不過你,我只是劈了一下樹,你就把樹震斷了,還有那個是惡魔吧?你都能召喚了,你知道現在能召喚的魔法師都是鳳毛麟角。我輸了。”
“你輸了——你是大法師,我什麼都不是,連個初級塔羅師都不是。”嶽曉曉一想到這事兒就堵心,她覺得周宇是故意揶揄她。
“這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你?”周宇也是懵逼加迷惑,“或許你太着急,不該在開始之前打開你的天堂操場。”
“你怎麼知道天堂操場?”嶽曉曉發現周宇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尋歡姐姐說的。”周宇倒不隱瞞,他成了高級魔法師,出手闊綽起來,葉尋歡這樣的女子,當然不會放過他,便宜不沾白不沾,周宇這種初入歡場的毛頭小子,最容易成爲金主。
“這個死妮子。”嶽曉曉喃喃地說,她心裡又有那麼一絲的竊喜,或許自己的實力,真的不比這個高級魔法師差。
周宇本來接個電話,準備離開。出門時不小心碰到了,一襲黑色禮服的女子,她胸前一隻黃白鑲嵌的茉莉花,把高挺的胸部更加突顯出來。
“對不起。”周宇下意識的說。
“你要走啊?我纔剛來。”朱茉莉幽幽地說,一股茉莉花的清香,直對着周宇的臉上吹來。
“我能和您聊聊嗎?”周宇不自禁的問道。
“那我們換個地方吧!”說着朱茉莉挽起周宇的胳膊,一起走出了擺渡酒吧。留下嶽曉曉看着門口停頓的周宇,納悶他在幹啥。
“我們去你家吧!”朱茉莉提議。
“我還沒有家,住在魔法學校。”周宇臉一紅。
“好。”朱茉莉沒有在意他的尷尬,“那就去我家,你來開車,前面右轉,港灣區金宏國際。”
周宇開着朱茉莉的銀色甲殼蟲,駛上了城市快速路。又是黃昏,夕陽如血,用最後的光輝,染紅整個西天。晚霞如此之美,周宇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爲他沒有車,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到過聖山下沿海公里的黃昏美景。
這是一套海景房。落日的餘暉已經全部都隱沒在海面以下,周宇覺得,夕陽落下,大地應該馬上就開始進入黑暗和燈火的時光裡。就在朱茉莉換衣服的幾分鐘裡,西面的天空,比日落時更加的火紅,原來火燒雲是在日落之後纔出現的。
朱茉莉換上了第一次見面的純白的禮服。給周宇倒了一杯茶,請他坐下。
“我叫朱茉莉。”她說,“接下來我跟您說的內容,無論你相信與否,都不能對外人說起,特別是比爾——你認爲師傅的那個人。”朱茉莉表情嚴肅,俊俏的臉上好像塗了一層冰霜。
“那我就不想聽你說的話了,我們就當沒有過這樣一場相遇。”周宇站起身,思量着這個女人,他一定是被美色迷惑住,她不請自來的出現在自己的高級魔法師考試,幾次在酒吧誘惑自己,定然沒有安什麼好心。他忽然想起一句話: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這是張無忌他娘臨死前告訴孩子的,雖然張無忌後來沒有把持住。
“我知道你心裡想得是什麼?所以我騙你也好,哄你也好,你都自己把握。”朱茉莉說着,白色長裙落地,潔白無瑕的胴體,就那麼自然的呈現在周宇的面前。
這一來周宇困惑不已。他的眼睛沒辦法離開,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完美的身體,可以說是欲罷不能了。朱茉莉默默地穿好衣服幽幽地說。
“我和你都只是這場劫難的平衡器。你的出現只是用來壓制嶽曉曉,我的存在就是爲了壓制你。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世界看上去一派和平,但這種和平能維持多久,沒人敢說。越是上層的人越是焦慮。你可以歌舞昇平,你師傅未必可以,如果他參與其中的話。不,他一定參與其中。不然就沒有你,你也不會成爲魔法師,更不會晉級高級魔法師。”
朱茉莉站在窗前,夜幕已經降臨,海面的燈火初起,橘紅色的光照進來,溫暖如春天的風。她就這樣站着,凝望着。身上的光慢慢升起,純潔地像天使。
周宇就這樣看着,像欣賞一幅絕世的名畫。這時的周宇心情寧靜得纖塵不染。忽然他洞開了自己,一個黑暗的空間,從他站立的地方擴展開來。很快吞噬周圍的一切,只有朱茉莉在眼前,潔白的光環像明亮的星光,這光不耀眼,像是給人指引。
“我也有空間?”周宇看着空間中的自己,高大肌肉虯結,不是魔鬼,勝似魔鬼。“我怎麼了?我的空間中,我是這個樣子嗎?師傅說我沒有空間,但師傅自己在教授魔法時,是打開空間的,他說是爲了防止教具的損毀。”
“打開空間,也擋不住教具的損毀,不是嗎?”朱茉莉轉過身,對着周宇飄過來。“你我都是棋子。何去何從,你要自己做決定。我來這裡,只是告訴你這些。你雖好色,但不是壞人。你只是對嶽曉曉執迷不悟。”
朱茉莉輕輕地抱住周宇,她沒有一點兒溫度,她把嘴湊到周宇的耳邊。當你混亂的時候記住這句咒語:“我心自我心,何人能擾動。我心自我心,何人能擾動。我心自我心,何人能擾動。”
周宇感覺自己的空間不再那麼空洞的漆黑,似乎有了一些鬆動,自己也在慢慢變回正常的身形,他彷彿回到了真實的自己。
“我們跳個舞吧,就在你的空間。”朱茉莉就這樣,拉着周宇慢慢地在空間中移動。時而耳語,時而輕輕相擁。周宇感覺一會兒像是戀人,一會兒像是母親,一會兒又像是夜店裡的偶遇。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空間自然地消失,只留下周宇萎靡地躺在沙發上,耳畔迴盪着那句話:“我心自我心,何人能擾動。”
夜已闌珊。海面漸漸泛起白色的漣漪,漁船的燈火忽明忽暗,早已沒有夜初始的輝煌。晨星已經開始閃耀,詮釋着新一天的到來。
周宇朦朦朧朧的醒來,有些累,身體像被掏空了一樣的癱軟,不想活動。他忽然迫切地想知道朱茉莉倒底是誰。他打開手機,希望可以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沒有任何關於這個人的消息。這就太奇怪了,一個再怎麼神秘的人,在魔法師的秘密網站上都會有記錄的。
除非她不是人。
這個念頭揭起周宇內心的恐懼,他雖然貴爲高級魔法師,他不怕召喚出來的奇形怪狀的惡魔,不怕幻化出來殺人於無形的魔法,但他不能接受這世界真的有鬼魂這件事,特別是與鬼魂密切接觸。《聊齋志異》中的故事歷歷在目,也讓他刻骨銘心,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的痛點。鬼就是他的陰影。只要電視劇《聊齋》的片頭曲奏響,他就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