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起來。”見阿苦呆坐在地上,方纔阿苦旁邊打遊戲的一個男孩見狀搭了把手,把阿苦拉了起來,他對阿苦阿甜的爭吵多少也察覺了點,還以爲是小情侶吵架呢。
“兄弟,你要不要出去追?”那男生問道。
阿苦聞言,搖搖頭,沒說話。
“男人,大度點,讓讓她。認個錯,就沒什麼了。”男孩又繼續勸他。
阿苦不作聲,他沒有錯。
“其實有時候,小吵小鬧真的不算什麼,誰對誰錯也並沒有那麼重要,人在不在,那纔是最重要的。”男孩拍拍阿苦的肩膀,神情有些落寞。
阿苦神情一動,固執的心防終於有所鬆動。
“我是個瞎子。”
“哦,難怪。”聽阿苦這麼說,男孩頓時明白他剛纔怎麼會摔倒。
“那怎麼辦?你給她打個電話?”
“不用,我在這裡等着。”阿苦這麼說着,心裡卻是一點底都沒有,這臭小孩性格多變,他經常猜不到她在想什麼。自己剛在那麼說她肯定非常生自己的氣。他也不知道她回不回來,但自己現在沒有辦法去找她。
如果臭小孩回來,之後也不是不能讓讓她。
掛斷電話,氣消了,心裡一番激烈鬥爭,阿甜還是回網吧了。
回去就發現這貨悠閒自在地坐在椅子上,阿甜本降下去的火氣又騰地一下升了起來。
察覺到身邊的椅子有人坐下,阿苦面色依舊未變,但心裡微喜,心中暗道:你回來了,就讓讓你,但我不承認我錯了。
因爲種種原因,阿甜是不會真的丟下他,這趟旅行,無論艱辛與否,他們都是要一起走完的。
第二天中午,阿甜收拾好東西,便退了房,然後帶着阿苦離開了賓館。
阿甜又去之前的那家奶茶店,一人點了杯奶茶,然後便是下午練歌時間。阿苦慣例保持沉默,不知在想什麼。
約莫七點,日頭將過。
阿甜帶着阿苦出了奶茶店,來到了大學城附近的商業中心,這個時間點,很多學生出來購物和吃飯,或者約會。
阿甜揹着吉他,阿苦則抓着她的手腕,兩人穿梭在人羣中,絲毫不顯眼。在這裡,像他們這樣普通的人,太多太多。
“嘿,有人在玩滑板哎。”阿甜突然發現在路邊有幾個學生在玩滑板,頓時驚訝又喜悅。
“你喜歡玩滑板?”阿苦聞言,眉頭微皺,神色異樣。
“不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的男朋友喜歡,我這朋友每次都跟我說她男朋友玩得多好多帥,一天天得淨給我吃狗糧,可嫉妒死我了。”阿甜笑笑。
阿苦神色恢復如常,不再說話。
四川美術學院對面的街道。
“哇”。踏入街道的那一刻,阿甜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歎。
“怎麼了?”阿苦問道。
“太美了,簡直是藝術天堂,整整一條街,全是畫,諾,這兒就是重慶著名的塗鴉一街。”阿甜看着整條街兩邊的彩畫,驚訝於這多彩的藝術和龐大的工程。
“真的特別漂亮,你以後一定要來看看。走在這條街上,我感覺自己身上都沾上了藝術氣息。哎,我小時候畫畫還挺好的,班裡的美術老師還建議我去學畫畫,可惜那個時候家裡沒錢,我就拒絕了老師。要是當時堅持學畫畫,說不定我現在也能成爲一代大師,哈哈。”阿甜自顧自的說着,語氣中帶着一分遺憾。
“有人在唱歌哎,走,過去聽聽。”忽然,阿甜看到遠處有人羣圍着什麼,她仔細看了看,原來是有人在唱歌。說完,阿甜就拉着阿苦跑了過去。
阿甜帶着阿苦找了個位置,一看,一個年輕男人吉他彈唱加一個男人電子琴伴奏,兩人面前還有一個開着的吉他盒,裡面已經有一些錢,觀衆很多,比自己高大上多了。
“遇到同行了。”怕被別人聽見,阿甜低聲對阿苦道。
“嗯。”阿苦應了一聲。
聽了一會兒,阿甜問阿苦:“你覺得唱得怎麼樣?”
“不好聽,一股金錢味。”
“那我唱得怎麼樣?”阿甜又問,還帶了點小小的期待。
“金錢味更重。”
“你一個奸商也配說人家有金錢味嗎?論金錢味,誰能比你更重?”阿甜被他氣死了,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我做事一開始就是以賺錢的目的,金錢味重,我並不覺得是貶義詞。”阿苦涼嗖嗖地來了一句。
“若非迫不得已,誰願意把自己的愛好作爲賺錢的工具。”阿甜小聲說道。
“所以我們都是以賺錢爲目的,只不過賺錢的方式不同,沒有誰比誰更高貴。”阿苦輕輕嗤笑一聲。
“是是是,你有理,但是不能損害他人的合法權益。”阿甜道。
“我怎麼覺得你在暗示我什麼?”阿苦皺眉。
“你想多了,我只是正常地探討一個問題。”阿甜笑笑,阿苦還要說什麼,阿甜突然道,“有人打電話。”
阿甜看看了來電人,沒有名字,只是一串電話號碼,來電地址是陝西西安。
“也不知道是找你的還是找我的,接不接?”阿甜遲疑,問阿苦。
這段時間,阿甜一直用的阿苦的手機,這手機每天各種電話,阿甜開了攔截騷擾,還是會有很多電話打來,當然絕大多數都是找阿苦的,阿甜接過幾個,不是記者就是陌生人上來一頓罵,搞得阿甜都不敢接電話了。
阿苦建議她關機,但阿甜還是堅持讓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態。
“連叄苦,你躲那裡去了?”遲疑了三秒,阿甜還是接起了電話,不過一接通一個帶着怒意的男聲差點把甘藍的耳朵吼聾,阿甜無語,“你仇家怎麼那麼多啊?”
爲了自己的耳朵和小心臟,阿甜果斷掛斷了電話,而後對阿苦吐槽:“欠錢的﹑還命的,還有想要曝光你的記者,敢問你到底是何等段位的奸商,纔能有這麼多仇家?”
“你之前不是想把我送到警察局嗎?這個打電話的人是警察,如果你…覺得帶着我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你可以把我交給他。”阿苦淡淡說道。
“那你有賞金嗎?我聽說通緝犯都有賞金來着,特別是那種重大罪行在身的通緝犯。”阿甜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他到底是遇到個什麼貨?阿苦心想。
“哦,那你逼逼啥。”阿甜白他一眼,但阿苦看不見。
“嘟嘟嘟…”警察先生又打電話來了。
“看來這位警察先生對你情深義重啊。”阿甜笑了起來,而後掛斷了電話,“不過我再也不會把你交給他,因爲你是我的。”
之前是她沒有想清楚,一時慌亂,才把他送到警察局,現在她不會那麼做,因爲這個人可是要陪着自己走接下來的路。
不過我再也不會把你交給他,因爲你是我的。
聽完這句話,阿苦心中詫異萬分,除了驚訝,心中還升起了很多奇怪的感覺。
自從知道在網吧過夜這麼便宜後,阿甜果斷決定把網吧當做她的居住地。反正都是找地兒睡覺,哪裡都一樣。而且有阿苦這人高馬大的男人在,安全不愁。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平時特別會僞裝,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看不見。
大學城之後,接下來阿甜帶着阿苦去了其他景點,手機裡的照片都拍了很多。白天逛各個景點,天一黑,就找人多的地方賣唱,到大概十點,就找附近的網吧過夜。
雖然兩人時不時地吵個架,畢竟兩人思想差別太大,但吵歸吵,阿甜自己生會兒悶氣就過去了,她不會真的丟下阿苦。
總的來說,阿苦與阿甜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最搞笑的是,阿甜的高考志願都是在網吧填的,她和阿苦一起選學校一起選專業,不過阿苦想讓她學南大的經濟學,說是將來有前途,但阿甜一心想去西大學音樂,這是她的夢想。
“你再有夢想,沒有經濟支持,只能是白日夢。”阿苦道。
“賺再多的錢,違背夢想,就跟個賺錢機器有什麼區別。”阿甜反駁。
“你還小,不懂現實的殘酷,聽我的,學經濟,以後等你有了錢隨你學什麼,什麼夢想我都不管你。”阿苦堅持。
“我等不到那個時候,如果我不趁現在有機會去學音樂的話,以後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有時候,一錯過就是錯過一輩子,再沒有彌補的機會。不能因爲你喜歡學經濟,就讓我也學經濟,我不是你,我也不是你的工具。”阿甜也堅持。
“有時候大人給你們提供意見,讓你們按我們的想法做,並不真的只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更多的是因爲我們比你們經歷的更多,走過更多的路,知道哪些路不好走,哪些好走。我所希望的只是,你們可以能少走點彎路,不受我所受過的苦。”
“阿甜,沒有錢,你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你先要吃飽穿暖,才能談夢想,不然你會先被現實弄死。聽我的,我是過來人,我小時候因爲沒錢買吃的,餓極了,不得不去垃圾桶撿吃的,和狗搶吃的。後來,賺錢成爲我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情之一。除了工作的時候,甚至吃飯﹑做夢,時時刻刻,我在想怎麼才能賺更多的錢。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你在這個世上什麼也做不了,甚至活不了。”阿苦無神的眼睛突然呈現一種異樣的色彩,痛苦﹑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