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七點的時候,甘藍突然十分抱歉地對冰老闆說,自己並沒有學會《甜甜》這首歌,只能唱其他的歌。
冰老闆笑笑不說話,由她去了。
唱歌前,冰老闆特意吩咐甘藍:“甘藍,我準備請連總監過來,你待會兒好好唱,要是入了連總監的耳,說不定就把你簽到破繭去,你以後前途無限啊,好好表現。”
甘藍瞬間僵住,苦笑。
“冰老闆,非常感謝您的好意和栽培,我很喜歡唱歌,能在餘今唱歌,能有人聽我唱歌,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這是我的愛好,但至於日後的職業,我還是想繼續學醫,畢業之後可以去做一名醫生。”甘藍道。
“學醫會很辛苦,特別你還是女孩。”冰老闆道。
“冰老闆,其實每一行每個人都不容易,都有各自的苦。”甘藍正色道,“唱歌、做醫生,包括您開酒吧,每一種職業,不論男女,都會很辛苦。但與此同時,苦雖苦,但只要心懷熱愛與信念,想着會有好結果,苦也就算不上苦了吧。”
“那你的信念是什麼?爲什麼選擇做醫生而不是其他的職業?是爲了治病救人、救死扶傷?”對於甘藍的觀點,冰老闆很贊同,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想得倒是通澈,那支撐她這麼堅持的信念是什麼?
“對,我想治病救人,不過我最開始是想救一個人,一個我生命裡很重要的人。”甘藍微笑,可微笑又轉變爲無奈,又或者一些其他的情緒,讓人看不透。
“明白。”冰老闆想,老闆眼光真不錯。
“那冰老闆,我去準備了,您先忙。”見時間差不多了,甘藍得去唱歌了。
“嗯,去吧,好好唱。”冰老闆道。
甘藍去準備上臺,冰老闆則拿出手機撥打一個號碼,與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些什麼。
按慣例,甘藍先唱了五首歌,然後是客人點歌。
這五首歌都是甘藍自己選的,冰老闆對她們幾個駐唱歌手自由度很高,很少干涉她們唱什麼歌。
爲防意外,甘藍今天還是壓了壓嗓子唱歌,稍微改變了音線。
“師姐,這是幾位客人剛點的歌,你看看。”五首歌唱完,甘藍去吧檯喝了杯酒休息的時候,服務員秦火舞送來了歌單。
“謝謝。”甘藍接過歌單,不出意外,果然有《甜甜》這首歌。自甲乙的演唱會後,這首歌大火,這首歌名字聽着很甜,但不論旋律還是歌詞,都悲傷得很,所以很能引起人的共鳴,特別是年輕男女。
看到《甜甜》並不意外,甘藍的視線往下移,視線觸及一首歌的名字時,甘藍一愣。
這首歌名爲《感同身受》,是一位出道較早的女歌手趙諾的經典曲目之一。這歌很好聽,但是偏冷門和小衆,喜歡聽的人並不多,甘藍非常喜歡這首歌。
甘藍在餘今唱了近兩年的歌,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客人點這首歌。
“火舞,是哪位客人點了這首《感同身受》?”甘藍問。
“是位帥哥哦。”秦火舞笑。
“帥哥?在哪呢?”甘藍驚喜。
“諾,就是他。”秦火舞帶着甘藍繞開人羣,而後指了指一角落的一人。
甘藍看清那人的模樣,道:“沒有咱們冰老闆帥。”
“師姐,咱老闆是帥,但這位帥哥也很帥啊,你看,戴着金絲邊眼鏡,穿着西裝,壞帥壞帥的。他們這是截然不同的帥,而且冰老闆的臉天天見,都看膩了。這麼一看,感覺這帥哥更帥,新鮮。”秦火舞道。
“斯文敗類一個。好啊,火舞,你這話要是讓咱冰老闆聽見了,肯定扣你工資。”甘藍搖頭,轉身回去了。
“啊,師姐,你可千萬別跟老闆說啊,他在我心中第一美人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秦火舞道。
“不說也不是不可以,你幫我個忙。”甘藍攔住火舞的肩膀。
“師姐,你說,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千萬別告訴老闆啊。”火舞年紀還小,才十九,天真可愛的小萌新,絲毫沒意識到被甘藍給套路了。
“連總監,要喝點什麼嗎?今天我請客,您隨便喝。”連叄苦一來,冰老闆就得到了消息,便親自過來招待。
“白水就行,我不喝酒。”連叄苦道。
“行,我讓人給你送杯白水過來。”冰老闆叫來服務員小遠,吩咐下去,又對連叄苦說,“連總監,上回您來,招待不週,今天我這裡駐唱的歌手是我們這兒的招牌,聲情並茂,曲路也廣,您想聽什麼歌,告訴我就行,我讓她唱給您聽。”
“我已經點過歌了。”連叄苦道。
“那行,您稍等。”冰老闆道。
“多謝冰老闆。”連叄苦道謝,這冰老闆是個人物,背景神秘,今天特意把自己叫過來,絕不是隻是想讓自己喝酒聽歌這麼簡單。
“那連總監,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千萬別客氣,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冰老闆起身告辭。
“行,冰老闆去忙吧,慢走。”連叄苦道。
連叄苦漫不經心地看着駐唱臺,這時一位身穿黑色短裙的長髮女孩走上駐唱臺。
連叄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眼睛緊緊盯着那姑娘。
秦火舞拿起話筒,道:“抱歉,各位,甘藍師姐家裡臨時有急事,所以接下來我替她的班。”
秦火舞是西大音樂系的學生,唱歌非常好聽,和甘藍一樣,也是餘今酒吧的駐唱,同時還是這裡的兼職服務生。
秦火舞挑了歌單上自己會唱的歌,開唱。
連叄苦聽了半句,就拿出電話,給展濟打了個電話:“展濟,跟龍遙的視頻會議,一個小時後繼續,我馬上回來。”
隱藏在一位高大的男客人身後的甘藍,看着連叄苦掛斷電話,起身朝門口走去。
甘藍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電話,嘴角微微上揚,腦子裡浮現一個壞主意。
“小遠,外套借我一下,我有急用,明天還你。”剛好服務生小遠走過,腰間繫着一件牛仔外套,甘藍就向他借外套。
“行,甘藍。”小遠剛答應,甘藍就解了他的外套往門口跑去。
“怎麼回事?甘藍呢?”冰老闆正在和程青喝酒,突然見臺上的人換了,連忙問另外一個服務生阿念。
“甘藍?不是在吧檯嗎?”阿念回答,可轉頭看吧檯那邊,並沒有甘藍的身影。
“趕緊去找。”冰老闆道,臺上秦火舞已經開始唱了,轉頭一看,連叄苦起身正往門口走去。
“你也是閒得慌,明明看出來甘藍姑娘不想跟那個連叄苦見面,還把他叫過來。她肯定是發現連叄苦來了,就跑了。你陰了她一把,她就來了招金蟬脫殼,倒是位聰明的姑娘。”程青吃着梨,見此不忘損冰老闆。
“我這是在幫她。”冰老闆臉色不太好。
“幫她?你是無聊想看熱鬧吧。”程青道。
“也不是純粹想看戲,也想幫她來着。不知好歹的臭丫頭,要不是前任老闆再三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她,我纔不理會她死活。”冰老闆十分不爽。
程青看了門口剛出去的兩人一眼,不在說話,專心吃梨。
冰老闆也看到了跟在連叄苦後面的那隻小貓,懶得管她了,繼續喝酒。
連叄苦出了餘今酒吧,正準備去開車時,突然肩膀從後面被人一撞,身子一個踉蹌,走了幾步纔沒摔倒,但眼鏡卻掉了。頓時視線一片模糊,看不太清東西。
低頭蹲着在地上摸索着找眼鏡,耳邊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咔嚓的聲音,像是什麼破碎的聲音,連叄苦心道不好。
“走路不看路的嗎?”這時,上方響起一道聲音,聽着是個年輕男孩的聲音,說完就有人過來,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連叄苦下意識就甩開了那人,心跳瞬間快速跳動如雷。
甘藍後退幾步,拍了拍手,心道,真是扶他扶習慣了,隔了這麼多年,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忘記這個習慣。
他擡頭看了一眼,隱隱約約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個穿牛仔上衣的人,因這人背後是路燈,所以背光,加上他沒有眼鏡,晚上視力會下降許多,所以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甘藍看着連叄苦的模樣,心想自己真是作死,敢這麼近距離惹他,他日後要是知道了,肯定饒不了自己。不過東西已經到手,還是趕緊溜吧。
走時還是沒忍住把自己剛纔不小心踩碎了一隻鏡片的眼鏡往連叄苦那邊踢了踢,而後就轉身跑了。
連叄苦繼續摸索着尋找眼鏡,沒過一會兒,總算摸到了眼鏡。
重新戴上眼鏡,清晰的世界回來了,剛纔那人也不見了。
心想真是倒黴,朝車走去,走了兩步突然感覺到什麼,摸了摸褲子,手機不見了。
回頭看了看地上,沒有手機,再一想,頓時明白了,他是遇上扒手了。心裡浮起一絲戾氣,偷東西偷到他頭上來了!
甘藍上了計程車,確認連叄苦沒追上來後,才放心拿出連叄苦的手機來。
手機看着很舊,智能手機,不過是早期的智能機,比較厚重,牌子也不是當下的名牌。都過了六年,還用這個破手機。
屏保只是簡單的滑動解鎖,甘藍默默嘲笑連叄苦一番,他怎麼說也是一號人物,手機連個密碼都不設置。
這時一個電話打過來,是展濟,這人甘藍認識,連叄苦的助理。
甘藍沒接,直接掛了,而後迅速關掉了數據網絡,想想還是不放心,怕他們遠程定位找手機,甘藍便把電話卡又摳了下來,這才放心。
緊接着,甘藍就翻看手機裡的音樂,果然找到了一首沒有名字的歌曲,時長也只有一分鐘三十三秒。
甘藍眸子沉了沉,點了播放。
“不念過去,不畏將來…”清靈的歌聲響起,甘藍極度心煩,聽不下去,索性把手機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