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之上,太隋子和聖主仍在互相糾纏扭打,這兩個單看外表加起來就差不多有兩百歲的老頭互相拳打腳踏本來已經夠搞笑的了,偏偏兩人就算嘴上也不願意認輸,一邊互相毆打着,一邊還大聲的對罵,間中還雜夾着對對方的貶低及無數肉麻的自我吹捧之詞。倒讓正準備着拔腿開溜的李嘯聽得又是無奈,又覺得好笑。
看着張崇真和惡和尚向着遠處飛掠而去,另一邊的陳子煜似乎也發覺了這是一個脫身而逃的絕好機會。他看了一眼暈絕於地,死活不知的塔娜莎,眼中神光一閃,悄悄的舉起了手指,掐出一隻法訣,嘴脣快速的開合着。隨着他悄然唸叨着的咒語,他的身體緩慢的變得虛幻起來。
黑松不甘心地瞄了一眼陳子煜,眼中兇光閃動了幾下,忽然把目光轉向了悄悄的向着遠處退去的李道成五人,惡狠狠地道:“你們不許走,老老實實給我呆在這裡,否則別怪道爺我不客氣!”
陳子煜修爲雖然比他低上一階,但是如果對方存心要逃,自已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把他留下來。如果讓李道成等五人也跑了,到時候“本聖主殿下”追究起來,自已怕是又要大吃苦頭。李道成五人修爲最爲低微,把他們留下來對他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萬一聖主怪罪下來,自已拿這幾個倒黴交差勉強也有個藉口。心裡轉着這樣的念,一看到李道成五人也想開溜,黑松道人當場便將箭頭指向了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呼”的一聲猶如狂風吹拂而過的聲音忽然從極遠處響了起來。
這一聲呼嘯聲才一響起的時候,似乎還在極遠處的地方,微弱而且幾乎不可分辯,但是隻是一瞬,這一聲呼嘯之聲便如同海嘯一般的在衆人的耳邊響起。緊接着一股鋪天蓋地的強大威壓如潮水般瀰漫而來,四周一下子風雲激盪,猶如平地起了一陣狂颶。一個小小的黑點也自高空中呼嘯而下,直直的朝着這裡墜落。
“轟——”
人影重重的落在陳子煜的身前,激起的塵煙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呱——”
一聲妖異的鳴叫聲陡然響起,在陳子煜身後的鹹水稷牛瞬間便現出了妖身,向着這道突然落下的人影撲去。鹹水稷牛的鳴叫之聲可以亂人心神,這隻稷牛妖的修爲雖然還沒有達到斂氣巔峰之境,但是就算是一個斂氣巔峰的強大妖怪,在他的鳴叫聲之下也同樣要在瞬間顫抖一下,這樣這隻稷牛妖就可以輕易的將之擊退,以免對方傷害了陳子煜。
但是這道人影卻是全然沒有受到鹹水稷牛這一聲鳴叫的影響,他隨手一揮,稷牛妖粗壯的身軀立即就象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力迎面撞來,倏然倒飛出了十來米之外。
向着遠處飛掠而去的張崇真和惡和尚,以及正在離開的李嘯等人,都因爲鹹水稷牛的這一聲鳴叫而打了一個哆嗦。幾人愕然的轉身望了過去,剛好看到這道突然出現的人影伸手一把抓去,陳子煜虛幻的身影立即便得凝實起來。
那隻被這個人影揮袖擊退了的鹹水稷牛正在作勢欲撲,但是這片刻間,這隻稷牛妖已經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那飛撲而起的身影頓時硬生生的停住了,反而垂首躬身,悄然的退後了兩步。
原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赫然便是西巴阿曼。
儘管李嘯不知道西巴阿曼的身份,但是幾乎在感水稷牛發出鳴叫的時候,李嘯便已經轉身望了過來,剛好是看到西巴阿曼全然不受到鹹水稷牛鳴叫聲的影響,而且隨手一揮,便將這隻鹹水稷牛擊退了。看到了這一幕的李嘯和老鬼都是悚然而驚,這位突然飛掠而來的人影應該是收斂起了自身的部分威壓,他飛來的聲勢雖然驚人,李嘯和老鬼還不怎麼驚愕。但是看到他竟然是完全沒有受到鹹水稷牛的影響,兩人頓時明白了,這位來人竟然也是一位洗髓期的修真者或是淬體期的強大妖怪。
隨手破去了陳子煜遁逃之術的西巴阿曼一伸手,便將被陳子煜抱在懷中的差拉特搶了過去。一看到差拉特身上的傷勢,西巴阿曼的臉上頓時現出了一絲暴烈之極的殺氣。他目光一掃,看着已經遠逃到了數百米之外的張崇真和惡和尚,忽然摒起雙指,一指點出。
“咻——”
一聲尖銳之極的破空之聲響起,一道流光倏然間便從他的指端溢出,飛速着向着上兩人激射而去。待到接近了兩人身後十數米遠的地方,這一道流光忽然一分爲兩,分別擊向了兩人的後心。
正向着遠處飛掠的張崇真和惡和尚的心裡同時生出了一絲不好的感覺,兩人一聲低吟,各自祭出法寶,迎向了這道流光。
“砰、砰!”
兩聲沉悶的空爆之聲響起,張崇真和惡和尚兩人的身影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一股巨力迎面而來,兩人的身形立足不穩,竟然在地面之上如同陀螺一般的旋轉起來,旋即便沿着地面平平的飄飛而去。
幸好這一股巨力似乎沒有過於劇烈的殺傷力,兩人雖然被擊得離開了原地,體內的紫府卻沒有產生劇烈的震盪。而且這一股巨力來得突然,消失的也快,只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巨力便消失不見。張崇真和惡和尚穩住了身形,擡頭一看,心中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一時之間呆呆的立在原地,只是驚愕地望着西巴阿曼。
片刻之前,兩人已飛掠而出足足有數百米之遠。但是這個怪人一指點來,兩人竟然又回到了原地,就象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西巴阿曼這一手妙到了毫巔的術法操控的水準讓兩人在極爲吃驚之餘,也明白了這位輕易就讓兩人感到莫大壓力的來者,必定也是一位傳說中的高人無疑。只是雖然出手攻擊了他們,術法之中卻是沒有殺意,似乎只是爲了將他們兩人留下而已。否則以對方可以輕易迫退兩人的修爲,要讓兩人受傷,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感覺到對方似是不願意讓他們離開,張崇真和惡和尚驚疑不定,卻是再不敢向着遠處飛掠。
李嘯和老鬼隱約的也猜到了西巴阿曼的用意,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裡同時生出了一絲不好的感覺。李嘯的表情還算好點,老鬼的一張老臉卻又再度發白起來。面對一個洗髓期的修真者或是一個淬體期的妖怪,以三人的修爲,就算是逃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前的聖主幸虧有着太隋子糾纏着,但是現在再來這麼一個可怕的傢伙,只怕他們不會再有這樣的運氣了。
西巴阿曼充滿殺意與威脅的目光從幾人的身上一掠而過,旋即便轉到了昏迷不醒的差拉特的身上,也不說話,一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石質瓶子,從瓶子中倒出了一料黑色的小小的藥丸。
將藥丸輕輕的彈入到差拉特的口中,西巴阿曼將差拉特平放到了地上,又扶起了他的身體,擺成了一個盤膝而坐的姿勢,然後五指扣在他的頭頂之上,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旋即從兩人的身體四周瀰漫開來。
修真者掌握着世人所不敢想象的巨大力量,在一些對於修真界一知半解的世俗之人的眼中,修真者似乎是無所不能,就算是身體破損,也可以以玄妙之極的術法來修補傷勢,恢復元氣。但其實這只是一種誤解而已。修真者吞吐玄機,身體強度及生命力之頑強自然是遠甚於常人,就比如之前的宗庸身體所受的那種傷勢,如果是在普通人的身上,就算不當場死於非命,也絕對會倒地不起,但宗庸身負如此嚴重的傷勢,卻仍是飛奔而去,逃出了生天。
但是無論是修真者也好,還是擁有非人力量的妖魅一族,他們玄妙無比的術法之力都不是萬能的。身體受傷之後,仍然也需要以藥物來治療。比如先前脫逃而去的宗庸,重傷之下憩息片刻會讓他恢復一點元力,但是如果沒有尋一個安靜的地方,以藥物施以治療,他的傷勢也一樣會越來越重,最終會要了他的命。
在修真者、異能者、妖魅一族及獸人種族之中,也只有一個奇特的族羣可以不需要藥物就可以自然恢復傷勢。那就是以生命力著稱的獸人族,不論多麼嚴重的傷勢,只要沒有當場殞命,獸人族都可以自然痊癒。
西巴阿曼的不斷輸入的靈力,激發差拉特體內的藥力,片刻之後,盤坐地上的差拉特的身體之內發出了格格作響的聲音,似乎體內的骨骼在不斷的接續着。他盤坐的身體也微微的顫抖起來,突然,他的喉嚨發出了“格”的一聲響,一口暗紅色的於血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旋即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味便在夜空之下瀰漫開來。
張崇真和惡和尚身體微微一震,兩人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是露出了駭然的表情。
老鬼的嘴脣哆嗦了一下,喃喃道:“靈藥?”
李嘯也呆住了。儘管他不是修真界的人,但是託老鬼這個書癡的福,李嘯自然知道所謂的“靈藥”是什麼。“靈藥”同樣也是修真者夢寐以求以寶物,從某種意義上說,“靈藥”甚至比強大的法器都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