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塵煙瀰漫當中走來的竟然又是一個太隋子,只是這個太隋子與先來的太隋子相比起來形象上要差了一大截。自稱“本聖主殿下”的太隋子渾身光鮮,衣袂飄飄,好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而後面來的這位太隋子卻是灰頭土臉,髮髻散亂,一身青色的道袍之上全是灰塵泥土。一眼看去,就象是被人活埋之後,自已又走土裡爬出來似的。
李嘯和老鬼看了看“本聖主殿下”,又看了看太隋子,兩人立即第一時間的便確認了“本聖主殿下”是一個西貝貨。很顯然,太隋子也是施展土遁之術而來的,但是顯然又是“略有偏頗”了,所以這纔好死不死的從塔娜莎的身子下面突然遁出,不但讓受傷的塔娜莎傷上加傷,同時也把自已弄得灰頭土臉。
施展遁術都把自已弄得狼狽不堪的,依李嘯和老鬼對太隋子的瞭解,那自然便是真貨了。
李嘯看了看太隋子,又看了看“本聖主殿下”,張口結舌道:“你......這位是......?”
在玫瑰之夜裡面,太隋子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蹤影,依着這老貨一見勢不妙就逃之夭夭的個性,李嘯只當他是一看到形勢不妙,便先一步腳底抹油開溜了,心裡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眼前的情形更加不妙,這貪生怕死的老東西卻又自動來趟渾水,這未免讓他感到多少有點意外。
而且太隋子和眼前這位“本聖主殿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果說兩人之間沒有點兒奇怪的關係,李嘯自已都不相信。只是現在的他一頭霧水,心中雖然有千萬個疑問,卻是不知道從何問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太隋子撫了撫長鬚,行了個稽首禮,道:“先前在那間酒館之中,老夫見到那位翼蜂妖,又見到了長得和他幾乎一樣的那位,一下子想起了老夫的一樁心結。實不相瞞,老夫生來異稟,一位兩體,在這塵世之中,自小便有着另外的一個我。我們兩人形體一般,但是心性迥異。老夫是天生溫良仁慈,心腸忠厚,另一個我卻生性陰毒,殘忍暴虐。老夫這一生最見不得暴虐的人,是以數千年來,老夫踏遍天下,尋找這另外一個我,打算使之惡貫滿盈。可惜另外的一個我自知修爲與老夫相差甚遠,也不知道逃竄到了何處,千年來我行遍三山,踏盡五嶽,卻始終尋不着他的蹤跡。不過就在那酒館之中老夫卻是突然省起,現今靈境在此地出世在即,這件大事天下皆知。老夫自忖,那一個我必定也已悄悄潛來此處,只需老夫細心探訪,自然很容易尋得他的蹤跡,讓他負手就縛......”
太隋子一說起來,搖頭晃腦,越說越哆嗦。李嘯和老鬼知道他的作風,倒是不怎麼奇怪。其他人卻是聽得一頭的黑線,彼此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老夫行事,一向是坐言起行,片刻也不耽擱的。一想到這個關節,立即便出去查探。只是方纔所着的那一身西人的衣衫,老夫頗覺不習慣,是以回去換了一套道袍,順便泡了個澡,然後在夜市中吃了碗麪,小憩片刻,這才一路尋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總算是在這裡碰到了他。老夫沒有來遲吧?你們被他所制了嗎?”
儘管李嘯也是不明白太隋子說的是什麼,但是卻也聽出了他的來意。這太隋子明顯就是來找眼前這位洗髓期“聖主”的麻煩的,而且聽他的意思,他找這位聖主已經有數千年了。一想到這裡,李嘯指了指聖主,道:“前輩,你要找的另外一個‘我’,指的就是此人吧?咦?他怎麼了?”
李嘯的目光移到了“聖主”的身上,忍不住嚇了一跳,只見這位原本如同老神仙一樣的“聖主”,此刻臉色變成了深紫色,面容扭曲,表情猙獰,渾身還簌簌的發抖着,兩隻眼珠瞪得幾乎要掉了出來似着,正自惡狠狠的盯着太隋子看,兩道垂在臉頰的長眉也隨着他粗重的呼吸無風自動,就象兩條怪異的小蛇。看他的表情,哪裡還有片刻之前的一絲道骨仙風的模樣?
“他這是怕的。”太隋子拈着鬍鬚,不屑地道:“他一見到我,都會怕得要死。每次都是這樣,怕得體如篩糠,臉如重棗,我早已經習慣了......”
一旁的老自聽了太隋子先前的一番話,便陷入了微微的沉吟,似是想到了點什麼東西。此刻忽然眼光一亮,手舞足蹈地叫道:“一位兩體?哈哈,我明白了!一位兩體,一位兩體,原來是......”
話還沒有說完,一聲猶如負傷的野獸般嚎叫聲陡然響了起來。聖主嘴裡狂嚎着,忽然一掌擊在自已的天靈蓋,“轟”的一聲巨響,就如同有兩口巨鐘相撞一般,一聲震耳欲聾的鳴響聲自他的頭頂響起,一個純由虛靈之力凝聚而成的白色光球忽然自他的頂門貫出,虛懸在他的頭頂尺許之上。
這一個白色的光球凝若實質,隱隱的透着讓李嘯都感到呼吸沉重的壓力。張崇真、惡和尚和黑松道人離聖主的距離更近,三人身體連晃,接連着退出了好幾步,這才勉強的止住了身形。不遠處匍匐在地的阿力古三人卻是齊聲發出了一聲驚叫,象被一道狂風捲過,幾個人象滾地葫蘆似着被一股巨力衝激得老遠。他們的修爲只有初元第四重天,這股威壓竟然硬生重的將他們逼得連趴在地上都做不到,他們連滾出了十來米,渾身泥土,好不狼狽。
夜空之下瀰漫出了一股怪異而又強大的原力波動,就連四周的空氣都因此而凝重起來,有一股冽凜的冰寒之意在無聲之中侵蝕着衆人的感官,就象是四周的氣溫一下子陡降了數十度一般。
李嘯吃了一驚,失聲道:“妖丹?”
這個長得與太隋子一模一樣的“聖主”,赫然竟是一位妖怪。只是根據記載,妖怪妖丹離體都是從口中吐出,這聖主也不知是什麼妖怪,妖丹竟然是從頂門而出。
老鬼和張崇真等人全部都驚呆了,老鬼張了張嘴,無限嚮往的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淬體期的力量嗎?據說洗筋伐髓之後,妖息便開始化形......果然是好強大的力量啊......”
張崇真和惡和尚也是滿面驚駭的看着這一幕,他們雖然已達初元第九重天的巔峰之境,與洗髓期只是一步之差,但是聖主所顯示出來的強大妖息還是讓他們震驚不已。要知道,初元巔峰與洗髓期雖然只是一步之遙,但是在現今這個靈力極度缺乏的世界,他們想要突破這一境界之間的瓶頸,只怕窮盡數百年的時間也積攢不到所需的靈力。而境界之間的鴻溝,也讓他們在聖主放出了妖丹的之時,體會到了那種無法逾越的差距。
妖魅一族的修爲分爲斂氣、淬體、神合、結丹與破劫五大境界。這修煉之途上,其中的幾個瓶項最爲難以突破,一個是斂氣第三重天,一旦突破這一修爲層次,妖力便開始凝結成爲靈境,從而讓妖魅一族擁用獨立的修煉空間,這靈境可以自然吸納自然界的靈力,以供本體修煉之用,這纔算是在妖修之路是初窺門徑。因爲斂氣第四重天之上,每晉升一重天的力量,需要吸聚大量的靈氣來積聚妖息,如若沒有靈境空間以數倍於現實世界的渾厚靈力支持,無論是魔是道,是妖是人,都很難在修爲之上再有寸進。
而妖魅一族晉升入淬體期之後,體內的妖息開始化形,凝結成初始形態的妖丹。以妖丹爲原力之根本而產生的力量相比斂氣期的妖怪,已經產生了質變,那種可怖的殺傷力,是斂氣期的同類絕對無法想象的。
其後的神合與結丹,卻是妖丹進一步內斂變強的過程,待到晉入結丹期,體內的妖丹徹底實質化,化爲一顆金光燦燦的內丹。這時候以妖丹爲原力根本而產生的力量,則更加無法想象。
太隋子不屑地看了一眼聖主頭頂的白色光球,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哼聲,撇了撇嘴道:“米粒之球,也放光華!”說着也法起手掌,在自已的頂門輕輕的一擊。
一顆妖丹也從他的頂門飛昇而起,同樣的虛懸在他的頭頂尺許的地方。
李嘯和老鬼微感意外的對望了一眼,妖魅一族只有達到淬體期,纔會妖息化形,這個李嘯一直看不上眼的“牛皮王”,竟然也真的是一位淬體期的妖怪。從力量等級來說,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洗髓期高人了。
太隋子外放的妖丹無論是形狀及氣息都與聖主的妖丹全無二致,不同的是兩者的大小和強弱實在是相差得太遠。聖主的妖丹足足有人頭那麼大,流光溢彩,威壓逼人。而太隋子的妖丹比拳頭還小上那麼一點,雖然也同樣流光溢彩,而且也透出一絲隱約的威壓,不過和對方一比,這點兒光彩和威壓就實在是有點兒對不起觀衆了。
李嘯和老鬼頓覺無語。太隋子這顆妖丹大小與迸發的威壓氣息全然不能與聖主的相比,雙方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看着太隋子的妖丹,李嘯和老鬼都替他覺得寒磣。就自已這妖丹,這老活寶居然還好意思說人家的是“米粒之珠”!
老鬼滿面羨慕的看着聖主頭頂的妖丹,這時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麼,陡然大叫道:“大家小心!”話音未落,他的形體傾刻便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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