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雖然黑松道人四處行竊,但是達到了利器品質的法器少之又少。實力深厚的名門大派守護森嚴,以他的修爲也不敢隨便下手,而一些勢力較弱的宗門及修真門派,門中傳承有利器的往往只是傳言。可憐黑松道人以一身高深的修爲,做賊數十年,也不過只是偷了幾樣不怎麼起眼的法器而已。好不容易得到了五行虛靈銅鏡這種威力巨大的法器,哪裡有可能還給張崇真?他嘻皮笑臉,只是故意戲謔罷了。
張崇真也不是一個埋頭苦修的呆板之人,黑松道人的意思他自然是聽得出來。他先前問黑松這虛靈銅鏡從何而來,只不過是抱着萬一的希望。這時聽黑松道人這麼一說,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冷冷地道:“黑松道友,這五行虛靈銅鏡向來由本宗的弟子隨身攜帶,幾日前,敝宗攜帶這面銅鏡的弟子被人無故殺害。這麼說來,那是道友下的毒手了?”
黑松道人陰笑道:“二十年前,本尊被逐出太元宗之時,修真界中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爲本尊說一句求情的話,都是恨不得老夫死而後快。那個時候開始,本尊就立下誓言,再也不對所謂的同道心懷慈善之念。兩個小輩而已,原本老夫都懶得下殺手,可是誰讓他們居然身懷異寶?修爲不過只是初元第五重天的境界,居然也好意思使用五行虛靈銅鏡這種重寶,就算本尊不殺他,遲早還不是便宜了別人?所以老夫順手便殺了,就當是做善事而已,你也不必感謝我。”
惡和尚大怒,罵道:“黑松老賊,你也算是一個成名人物,這種無恥的話也說得出來?老子善你娘個哉,修行上百年,你這修爲都修到了臉皮上去了嗎?”
張崇真舉手止住了就要暴跳而起的惡和尚,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慎重之色,緩緩道:“黑松,你自稱‘本尊’,這是要以魔證道的了?你既然敢承認殺了我天道宗的門人,看來是不打算善了了。”張崇真瞄了一眼跟隨在他身後而來的另外三人,哼了一聲,冷冷道:“就憑你們幾個,就有把握把我和惡和尚留下來?”
張崇真比粗豪的惡和尚要心機慎密,黑松道人自一現身出來,張崇真對他身邊的三個人也暗暗的留心上了。這三人修爲都只是初元第四重天的境界,在張崇真和惡和尚這種級別的高手面前,這樣的修爲簡真不值一提。但是黑松道人既敢偷襲陳子煜和塔娜莎在先,現在又和自已兩人叫板,這種舉止未免反常,張崇真的心裡暗自疑懼,擔心着他會有其他的依仗。
“不但你們要留下來,還有他們。”
黑松道人沿着李嘯和老鬼等人一個個地指點過去,神態倨傲地道:“一個個都要死,本尊既然來了這裡,就沒有打算放過一個活口。”
李嘯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起來。跟在黑松身後的赫然是阿力古、藍素和那個名叫埃裡維的獸人。前幾天,這三個人如果不是逃得還算快捷,早就成了他手下的亡魂。這時候看到黑松道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倒是讓他忍不住樂了。
阿力古三人早在隱藏在五行虛靈銅鏡的隱匿結界當中的時候,就看清了小山的模樣。三人一現身出來,便臉帶驚疑的上下打量着楚小倩和小山。他們三人不久前被李嘯偷襲,結果渡邊與井上慘死。三人逃回之的,擔心黑松道人責怪,全然不敢把實情告訴黑松,這時一見到小山,自然是驚疑交加。
他們當初逃跑得根是狼狽,連李嘯的樣子也沒有看到,這時候看到小山蹲踞在楚小倩的肩頭之上,下意識的便將楚小倩當成了小山那位出手狠辣的主人。
黑松道人橫眼瞄了一眼李嘯,不屑地哼了一聲,淡淡道:“一個武聖而已,剛纔我見過你出手,身手還算不錯。不過就算如此,你還沒有在本尊面前囂張的資格。很好笑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會讓你最後一個死,而且不會死得那麼痛快,希望到時候你仍然象現在這樣笑得出來。”
李嘯笑道:“我們今晚纔是第一次見面,而前輩似乎和這位張管家有點誤會,不如你先殺他吧!不用擔心我們會聯手對付你,他們這種名門正派的前輩高人是不會和我們這類妖魔邪道同流合污的。所以我可以保證你殺他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插手,等你殺了他,再來殺我好了。”
眼下這情形,李嘯和張崇真與惡和尚算得上是同仇敵愾,但是李嘯對這兩位身爲“正道”中人卻見死不救的傢伙實在欠好感。雖然他也懷疑黑松道人或許有着其他的依仗,自忖脫身也不是什麼難事,是以毫不猶豫的便先和兩人撇開清了關係。
張崇真和惡和尚臉色微微一變。李嘯這話中的譏誚之意讓兩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絲慍怒,但是李嘯先前所顯示的實力已讓兩人心生忌憚,儘管心中惱怒,兩人卻是不敢發作。就連性格暴躁的惡和尚也只是狠狠的瞪了李嘯一眼,就把溜到了嘴邊的那一句“善你娘個哉”給吞了回去。
修真界強者爲尊,李嘯所顯示的實力遠非兩人所及,有着這樣的一位朋友無疑對兩人全然沒有害處,可是先前一念之間,竟然和如此強大的一位異能力者生出了嫌隙。一想到這裡,兩人在圭怒之餘,心中也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悔意。遠的不說,如果有李嘯助力,起碼現在對付黑松他們的勝算就要大上不少。
黑松道人訝異地看了李嘯一眼,似是對他的淡定極感詫異,旋即便微微的哼了一聲,也不以爲意,單手一招,懸在頭頂之上的虛靈銅鏡嗤的一聲變成巴掌大小被他託在了手中。黑松道人兩眼上翻,傲然道:“兩位都是成名人物,想必也不會以二敵一,本尊也不和你們說什麼以一敵二的廢話了,你們兩位誰先上?”
“聖主...”
張崇真還未來得及答話,黑松道人身後的阿力古便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黑松道人皺頭一皺,不悅地道:“什麼事?”
張崇真和惡和尚,連帶着黑松道人都是出身道門,於妖魅一族的瞭解有限,他們只看出小山是一個妖類,卻不知道它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妖首之一。阿力古卻不同,他出身南亞的拜日神教,這個宗門是一個擅於控蟲之術的旁門小宗派,對於各種非人種族都很有研究,對於小山的來歷卻是一清二楚。眼看黑松道人對小山視而不見,有心要提醒他小心,但是話才一出口,眼光黑松道人神色不悅,心中不由一驚。
“呃...沒有什麼。”阿力古清了清嗓子,嚅嚅着道:“聖主術法通神,小人這是祝聖主旗開得勝,把他打個落花流水。”
黑松道人臉色一霽,哈哈大笑道:“數十年前,天道宗的無塵道長就赫赫有名,我黑松早就想領教領教,可惜一會兒你們都要死,本尊打敗名揚修真界的無塵道長這種大事,少了你們這些旁觀的給我宣揚,真是一件憾事。”
惡和尚張於忍不住了,潑口大罵道:“還聖主呢?老子善你娘個哉,你個死牛鼻子算哪門子的人物,先讓老子來領教領教你的手段!咄——”
惡和尚罵着,嘴裡大喝一聲,兩隻大袖揮出,雙手快速無比的打出了幾道指訣。“嗡”的一聲鳴響之聲傳出,他手中的破天鉢陡然消失,旋即一個幻成了足足有一個磨盤般大小的破天鉢虛影便向着黑松道人迎頭罩落。
惡和尚沒有宗門,是一個自行修煉的散修。一般的散修由於沒有強大的宗門傳承支持,能突破初元第三重天的境界而開闢靈境,已算是極爲少見。比如李道成,他以三十年之功突破修到了第四重天,在修真界之中其實也算少見了,這也才成就了他“靈異大師”的美名。大多數的散修,不過只是象張標一般,半桶子水晃盪蕩,半懂不懂的裝神弄鬼而已。
惡和尚的修爲直達初元第九重天的巔峰,完全已經是散修當中的一個異數。他能有這般成就,憑的就是這一口達到了利器品質的吞天鉢。這吞天鉢被他祭煉近百年,與他性命相關,人器合一,才讓他的修爲在現今這個靈力稀薄之極的世界修到瞭如此成就。
這破天鉢既已與之人器合一,自然的也蘊含着他的一口本命精元,這一下轟擊果然是威力驚人之極。虛影旋轉着朝黑松道路人迎頭而下,轟鳴之聲不絕於耳,聲勢比起先前他對老鬼的一擊又是強上了許多。
黑松道人一聲冷笑,他幾步邁出,兩手虛空畫出了數道玄奧之極的軌跡。陡然之間,在他的身體前後左右數丈之地,忽然間空間流轉,隱約的可以看到一道道如虛似幻的門戶平空生成,這些門戶忽虛忽實,往來流轉。黑松道人的身影也似乎同時幻成了無數個,在這些忽虛忽實的門戶當中若隱若現。
破天鉢的虛影在半空之中嗡嗡鳴響,卻象是被某種怪異的原力阻隔住了,就象有如山般的威力,卻是一寸也不能落下。
李嘯還沒有覺得什麼,一旁的老鬼卻忍不住渾身哆嗦起來,嘴裡喃喃的道:“陣法,這纔是真正的陣法,果然是奧妙無窮啊...”
老鬼博覽羣書,尤期是喜歡陣法一道,只是他無教自教,領悟之上自然是所識有限。但是醉心此道,黑松道人這陣法之道落在他的眼裡,多少便看出了一絲厲害之處,一時間不由得心馳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