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嘯這麼一說,老鬼頓時眉天眼笑,說道:“對呀!怎麼本老鬼就忘了這一茬呢!老夫雖然鬼力低微,可是誰要是想殺我滅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說李嘯,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就施展一下試試?”
百鬼夜行之術雖然是魅族天生的妖技之一,但是魅族妖技的自行領悟也如同妖族一般有着一個機率在裡面。每一次實力升階,魅族都有機率會自行領悟某種妖技,但是也只是機率而已,而不是必然的,而且這機率還極低。也就是說,一個魅族力量等級升階,有可能會領悟某種妖技,但是也有可能一無所得。
老鬼自從凝形成功,從斂氣第一重天一直到斂氣第六重天,已歷經六度升階,但是卻是一種妖技都沒有領悟出來。這百鬼夜行之術他哪裡懂得如何施展?只是老鬼雖然不算是人老成精,但是在世俗界的百十年也不是白活的,李嘯這話一說出來,他便立即心領神會,跟着他胡吹起來。
“且慢。”
宗庸一聽頓時着急起來。就在片刻之前,他確實有驟然出手,將李嘯等三人一舉滅殺的打算。對於李美娜身邊的易峰和阿南,宗庸早以用靈識掃視過。一個居然是武聖,另一個的修爲更加奇特,連他也看不出深淺,顯然也不是庸手。以他的實力,再加上差拉特和塔娜莎以及李美娜帶來的人,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將李嘯三人擊殺當場。
李嘯片刻之前所說,三千年前的契約只是一個笑話。這句話其實並不算是說錯,自契約簽訂以來,三千年間,在靈境出世之地,無論是修真界又或是妖魅族,互相以術法攻殺的也不在少數,但是從來卻沒有誰由於“違約”而被衆人圍攻。這也是差拉特和塔娜莎敢於攔住李嘯等人的原因。
但是這卻是有着一個前提的,那就是這種“違約”的行爲不能擺上檯面。就比如說在今晚,差拉特和宗庸等人如若不顯山不露水的幹掉了李嘯等人,就算是修真界又或是妖魅族的人心知肚明,只要不傷害到切身利益,大家自然會假作不知,平安無事。但是一旦弄出的動靜太大,讓其他的人無法假裝不知,那麼始作蛹者自然需承擔責任。畢竟所謂“契約”的嚴肅性還是必需維持的,這可是關係到每一個修真者和妖魅族的切身利益的。
這時候聽老鬼這麼一說,宗庸那殺人滅口心思當即便化爲飛灰。倘若老鬼施展出百鬼夜行之術,這事絕對無法善了,是以立即便出口阻止。接着擠出了一絲乾巴巴的笑容,接着道:“這位朋友,先前少東家冒犯各位,實在是出於無意。幸好還沒有傷害到諸位,依老夫之見,大家不如就此將這點小小的誤會揭過,交個朋友如何?”
“交個朋友?”李嘯點上一根菸,慢吞吞地道:“你說的輕巧,誰知道你是不是先把我們穩住,隨後找個機會悄悄的下手把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這兩位朋友修爲低微。你的修爲如此高深,如果一意偷襲,只怕我們連救命都來不及叫出來,就會被你們不聲不響的幹掉了,那個時候我死得不明不白,想喊冤都不知道找誰去。難得這裡有這麼兩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你們不敢擅自動手,我幹嗎要和你們交朋友?想來想去,我看還是驚動衆人,讓想要進入靈境的各位同道都來評評理好了。我說老鬼,你還沒有準備好嗎?怎麼還不開始施展你的百鬼夜行?”
張崇真的臉皮不由得微微發紅。李嘯這“德高望重”幾個字聽在他的耳中刺耳之極,卻是讓他作聲不得。倒是惡和尚怔了一怔,卻被李嘯氣樂了,笑罵道:“這小子真有意思,都看我們這兩個老傢伙這麼不順眼了,還好意思拉我們做擋箭牌。老子善你娘個哉,你這貨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宗庸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的心裡倒是真的有着這樣的想法,只想着先把李嘯三人穩住,回頭再尋個時間,悄悄的上門將三人幹掉,以出心頭的一口惡氣。但是現在聽李嘯這麼一說,立即便知道對方也不是好糊弄的。當然他也知道李嘯讓老鬼施術的說法只不過是在開口勒索而已,百鬼夜色這種天生的妖技哪用得着“準備”,意動之間,自然就施展出來了。
心裡狠狠的咒罵了幾句,宗庸再度擠出了一絲笑容,乾笑着道:“這位朋友過慮了,老夫在修真界中也略有薄面。在此就以人格作保,今夜事了之後,絕不會去找三位的麻煩。這兩位道友都是見證,老夫一言九鼎,絕不食言而肥,你看如何?”
宗庸一連陪着笑,一邊在心裡狠毒地咒罵着。
他橫行東南亞近百年,什麼時候如此蹩鬱過?這時他早已將李嘯三人當成了平生的生死大敵,表面陪着笑臉,心裡卻是在賭咒發誓,要在靈境之內將李嘯等三人生擒活捉,活活的虐殺而死,以消心頭之恨。
看着揚着一張臉吞雲吐霧的李嘯,張崇真清了清嗓子,忍不住說道:“李顧問,這位道友既然保證不再找你們三位的麻煩,顯見是誠心誠意要揭過這點小小的誤會,依貧道之見,多個朋友多條路,我看不如。。。”
宗庸一方實力雄厚,依張崇真的意思,實在不願意招惹下如此難纏的敵手。他雖然潛心修煉,但也不是迂腐化古之輩,自然是看得出李嘯只是心有不忿,卻並非一意不依不饒,只是想漫天要價,勒索點好處罷了。是以便想着從中說和,給雙方一個臺階,以便將此事善了。不料話才說到這裡,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絲警兆,眉頭不由得微微的一皺。
便在此時,惡和尚和李嘯也同時發現了異樣,就連宗庸也臉上微微的變色,下意識的眯起雙眼,望向了夜色中的某處。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忽然自遠處響起,一下子就象有千軍萬馬在夜色之中奔跑一般。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只見數裡之外的空曠之處,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飛快的擴大着,漸漸的變大成了一個奔跑着的人影,在這道人影的身後,有一道滾滾塵煙遠遠的延伸出去,如同一條陸地飛龍一般。
李嘯和張崇真等人都是面露詫異之色,緊緊地盯着這一道飛速跑來的人影,漸漸的,各人臉上的訝異之色越來越重。片刻之後,夜色中人人張大着嘴巴,似乎吃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了下來。
“噢,My God!”一聲怪聲怪調的呻.吟聲響了起來,卻是鮑威爾忍不住心頭的驚訝,脫口驚叫起來。
見識過了張崇真的陸地飛行術,這位意識領域的專家原本是不應該如此失態的。問題是這個飛奔而來的人影實在古怪,他腦袋下垂,身子前傾,除了在身後拖出一連串的殘影之外,自腰身以下的部位完全模糊不清,隱隱約約的象是一個在飛快地轉動着的輪子。那千軍萬馬奔跑的聲音,竟然是從他的身下傳了出來的。
也難怪鮑威爾要大驚小怪了,張崇真的擊地飛行之術雖然聲勢驚人,但是就氣勢而言,張崇真和眼前這位比起來,立時就成了街頭賣白菜的老大爺。
“這是什麼人啊這是?”
李嘯也忍不住喃喃自語,他的目力非鮑威爾所及,在這片刻之間已看清楚了這道人影腰身之下飛速轉動的輪子,竟然是這個人飛速掄動的兩條長腿。硬生生的把兩條腿掄成一隻車輪的猛人,李嘯是聽都沒有聽說過,沒想到今夜不期然的便開了眼界。
隨着這個大漢的飛速接近,有一股淡淡的、讓人微感心悸的威壓在夜色之中撲面而來。
宗庸的臉色微微一變之後,旋即便變得輕鬆起來。那一絲淡淡的威壓是天生的妖息,這個大漢顯然是一個妖族。宗庸擔心的是驚動太多的修真者或是妖魅族,但是這個大漢身上的妖息並不算得太強,這種程度的對手還不足以讓宗庸感到忌憚。
“呱——”
一聲怪聲怪調的鳴叫聲驟然在夜色之中響起,李嘯和宗庸等人頓時渾身齊刷刷的打了個哆嗦。只見一道人影帶着一連串的殘影,倏忽間便越過了衆人的頭頂,落在衆人身後的一株大樹之上。卻是這個大漢已奔跑到了近前,在一聲鳴叫當中騰身而起,竟然眨眼間便飛掠了上百米的距離。
這個大漢一落到樹上,立即便用雙腿夾着樹幹,兩手反扣,整個人就此穩穩的攀附在高高的樹上。
月色之下,這個攀附在樹上的人影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彪形大漢,他膚色黝黑,**着的上半身全是虯結如鐵塊般的強壯肌肉。最奇特的是他的腦袋,如果不看他的身軀,這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牛頭,不同之處在於,這隻巨大的牛頭除了額前長着兩隻彎角,頂門中間,還有着一隻短短的獨角,彎曲着指向前方。
“噢,My God!”鮑威爾嘴巴開合了幾下,嘴裡再度發出了一聲猶如呻.吟一般的驚叫:“一個牛人!”
怔怔的看着這個牛頭人身的大漢,一段《妖案錄》中的記載從李嘯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南蠻之野谷,有鹹水沼澤。中有異獸,人形牛首。頂生三角,喜食水藻。擅奔馳,日行千里。及妖身長成,其聲如蛙,聞者必悚。其力如虎,萬人不能敵!是爲鹹水稷牛,爲惡之力,居諸妖羣魅之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