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西服,下身也是一條深色的休閒褲,整個人看起來乾淨、整潔,精神飽滿,幹勁十足。如果不是鼻子上那副一看就是地攤貨的墨鏡和脖子上一條金光燦燦的巨型金鍊大煞風景,他活脫脫就是一個奮發向上的大好青年的形象。
這時,大好青年就倚在他破舊的別克車上,懶洋洋地吸着香菸,一條腿還流裡流氣的在地面打着拍子,百無聊賴地盯着機場的出口。
他正在迎接他的主顧,那個從美國飛回的楚小倩大小姐。準備走馬上任,去幹好全職保姆這份有前途的職業。
一個衣着鮮麗,膚色白晰的美眉拖着一個旅行箱走了出來。李嘯精神一振,站直身子,吃力地從墨鏡後面看過去,仔細地打量了幾眼。不是!李嘯揚起了頭,又懶洋洋地吐起了菸圈。雖然幾年不見,楚小債的樣子他大致還是記得的,眼前這個美眉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比起楚小債,還是少少的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副墨鏡是他在來的路上,從一個專門向外地遊客兜售各種“正宗高檔貨”的“走鬼”手上買來了。沒辦法,人靠衣“裝”嘛。誰讓自已的樣子那麼白淨斯文呢?楚小倩潑辣刁蠻,雖然這點刺兒還不放在李嘯的眼裡,但是也不能讓這個小姑娘給看輕了。小孩子不都是靠唬的嗎?李嘯靈機一動,便弄了這麼一副墨鏡戴上,又順手買了這根足有小指粗細,卻輕飄飄如同塑料製品的“金鍊”掛脖子上,一下子果然痞氣大增。李嘯對着倒後鏡一照,不錯!就憑這扮相,再加上那條不停地哆嗦的腿,十足十就是一個道上混的。楚小倩再潑辣,應該也不敢隨便把手指往他鼻孔裡招呼了吧?
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是,這黑乎乎的東西往眼上一蓋,也不知摻雜着多少雜質的劣質鏡片立即就讓他兩眼一黑,幾乎就此成了一個瞎子。
又一個美眉走了出來,身材綽約,風姿撩人,一條緊身的短褲將曲線誘人的臀部緊緊地包裹住了,一雙雪白、渾圓,修長而又結實的長腿讓李嘯兩眼一亮,隨即又忍不住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已。不過才四年,楚小倩又不是妖精,怎麼就會長成這麼一個風騷的少婦?
往美麗少婦的身後一看,李嘯的眼睛再次一亮。不過這次卻是被顏色晃的。少婦的身後跟着一個火紅色的爆炸頭,蓋臀衣,墜襠褲,臉上濃得不能再濃的深妝,一對眼圈都比得上熊貓了,嘴脣卻是紫色的。那一對垂近肩膀的耳環,李嘯初步估計,用來拴住兩隻牛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一眼,李嘯立即將這位非主流的少女排除在外。楚小倩雖然潑辣刁蠻,但憑良心說,人還是很清純靚麗的,除非她瘋了,纔會把自已一個好好的美少女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非主流”狼狽地拖着一個比她個頭矮不了多少的大箱子,一轉頭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李嘯的目光,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立即不屑地一揚鼻孔,把臉扭到了一邊。儘管李嘯聽不見,也猜出了她必定在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什麼玩藝?還當別人很喜歡看她那鬼樣子呢!李嘯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管她看見看不見,也用力把臉一揚。眼睛又接着在人羣后面尋找起來。
出口處的人越來越少,漸漸的,接機和落機的人全走了精光。李嘯擡起腕看了看錶,自已應該沒有錯過時間啊!心裡不由暗暗納悶,難道那位潑辣的大小姐臨時改了主意,不回來了嗎?又或者是,搭乘了其他的班機?
李嘯正要給楚天笑打個電話,忽然覺膝彎處微微一沉,似乎被什麼重物撞了一下,李嘯的身體豈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軀可比,一經受襲,自然氣機勃發,產生反擊。李嘯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身後便傳出了一聲“哎喲”的呼痛聲。
李嘯轉身一看,只看到一頭火紅色的頭髮在晃動,片刻前的那位“非主流”正蹲在地上,用力地揉着腳尖。李嘯明白了,一定是這位古怪女孩看到他剛纔不屑的樣子,所以想偷偷來教訓教訓他。剛纔被踢中的地方正是人體筋脈結合最脆弱的地方,如果李嘯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一腳應該可以讓他面向前方“叩見皇上”了。這位非主流這麼會挑位置下手,李嘯暗忖,只怕幹這陰人的勾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活該讓她吃點苦頭。
李嘯低下了頭,從鏡片上方望着這位爆炸頭,沒好氣地道:“這位大嬸,好地地的你踢我幹嗎?”
“非主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往後一看,立即象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動作之迅速和敏捷倒是讓李嘯微微一愣。只見“非主流”一手叉腰,一隻指頭惡狠狠地向上他的鼻尖挖來,嘴裡發出一聲尖叫:“你這個大騙子,你胡說什麼,你叫誰大嬸?”
李嘯下意識地一閃,下巴頓時向下一搭拉,連眼鏡也斜了下來,露出了他瞪得圓圓的吃驚的眼睛,他舉起一隻手指,指着眼前的“怪物”,結結巴巴地道:“楚、楚、楚小姐?”
其實這句話完全是多餘。普天之下,芸芸衆生,也就只有楚小倩對他冠以“大騙子”之名,再加上那招牌式的戳人鼻尖的動作,和這一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尖叫,李嘯在問出這句話之前,其實已經知道眼前這位必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楚小倩楚大小姐了。
“你裝什麼糊塗?你明明看到了我,還故意裝出那副欠揍的樣子,有你這麼接機的嗎?”楚小倩叫着,一指頭又戳了過來。
“楚小姐,拜託你先找塊鏡子照照好不好?”李嘯無辜地道:“要是晚上的飛機,我能被你活活嚇死。你把自已弄成這個樣子,我還差點以爲白天見鬼呢!我怎麼知道是你?”說着輕輕一閃,把眼前的指尖閃開,順手摘下墨鏡隨手扔了,這東西明顯不管用。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試試。”楚小倩的聲音一下子又高了八度。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李嘯心虛地東張西望,嘴裡說道:“你這麼尖叫,別人很容易誤會我非禮你的。這也沒有什麼,問題是你的模樣。。。就這模樣我都去非禮,那別人還把我當人嗎?”
話剛說完,只聽到一聲**,楚小倩再次蹲下了腰,抱住了腳尖。她又狠狠地給了李嘯一傢伙,踢在李嘯小腿的迎面骨上,這個地方最脆弱,如果是普通人挨這麼一傢伙,在原地使出一招漂亮的“旱地拔蔥”絕對沒有問題。可惜李嘯就連這裡也不是吃素的,於是楚小倩又栽了。這次她下手估計比較重,受到的反震也比上腳嚴重多了。李嘯低頭一看,只見楚小倩抿着嘴脣,兩隻眼睛瞪得溜圓,眼眶裡已盛滿了眼淚,看來疼得夠嗆。
李嘯嚇了一跳,他對自已的身體強度心中有數,楚小倩要是過於用力,腳趾骨折也不奇怪。他連忙一把拉開楚小倩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一隻腳擡起來,動手脫她的鞋子。
“你要幹什麼?”楚小倩又驚又怒,舉手就行李嘯的臉上撓去。
李嘯怎麼可能被她撓中,他把抓住楚小倩腳腕的手輕輕一擡,楚小倩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後面仰去。她驚叫了一聲,兩隻撓向李嘯臉上的手便撐到了地上。
“不要動,別怪我不告訴你啊!如果骨折了你還亂動,會留下後遺症的。除非你想以後象企鵝那樣走路,不然就老老實實的,讓我看看腳趾有沒有骨折。”
一聽這話,楚小倩果然不敢亂動了。李嘯三下五除二,將她的長靴脫下,又除去了襪子。楚小倩的腳長得很秀氣,骨肉勻稱,線條優美,如同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大概是由於怕癢,她五隻小腳趾可愛地捲了起來,只是其中的兩隻腳趾已經烏青發紫,微微地腫了起來。
李嘯用手指輕輕一碰,楚小倩立即渾身一顫,可是這小姑娘頗爲硬氣,竟然硬忍着不吭一聲。李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腳趾,發現只是關節有些錯位,略微放下了心。他一手託着楚小倩的腳腕,一隻手輕輕揉搓着受傷的部位,估計着她應該已經痛楚大消了,才拍了拍手站了起來。一把將楚小倩身後那個大大的行李箱扔進汽車後座,拉開了車門,道:“好了,算你運氣好,沒有傷筋動骨,雖然現在還有點痛,不過再有兩三天就不會再有什麼事了。走吧!”
楚小倩這次老實多了,她只是狠狠地哼了一聲,便順從地坐進了車裡。李嘯偷眼瞄了瞄,只見楚小倩撅着嘴巴,一雙靈動無比的眼珠子卻滴溜溜的亂轉,也不知道在心裡打着什麼主意。李嘯知道,看來這個刺頭兒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吃了兩個啞巴虧,又不知在轉着什麼念頭,想着把場子找回來了。
李嘯當然不放在心裡,他一屁股坐到車裡,笑眯眯地問:“楚小姐,你住哪間酒店?”
楚小倩把臉一扭:“住什麼酒店?當然是回家裡住!”
李嘯剛想發動車子,一聽這話就住了手,道:“楚小姐,你大哥說了,爲了不引起別人注意,這兩個月你就住在外面,難道他沒跟你說清楚嗎?”
楚小倩鄙夷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就算不想引起人注意,我也可以回家住。鄉巴佬,難道你以爲我家只有一幢房子嗎?”
“等等,有些話我們得先說清楚。”李嘯把住方向盤,對楚小倩道:“楚小姐,老實說,我接受你大哥的這次委託是很勉爲其難的,我們得先把這個主次關係弄清楚了。我雖然答應了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的安全,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你要跟在我身邊,而不是我跟在你身邊,你明不明白?”
“什麼嘛!”估計如果不是坐在車裡,楚大小姐只怕又要跳了起來了,她叫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做你的跟屁蟲?哪有象你這樣做保鏢的?你這個人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啊!”
“職業道德?”李嘯很無辜地眨巴着眼睛,道:“我又不是職業保鏢,哪來這種東西?你要找有職業道德的保鏢,該去打一間正規的保安公司嘛!找我幹嗎?”李嘯大言不慚地說着,乾脆把手枕在腦後靠在坐位上,懶洋洋地道:“我和你大哥的協議就是這樣,你要是不同意,那就請便吧!我很忙的。喂,最好別動手動腳啊!別怪我不警告你,手指頭比腳趾頭脆弱多了,有什麼後果我可不負責。”
楚小倩氣得杏眼圓睜,一隻手指正向李嘯的鼻尖戳來,一聽這話,一隻纖纖玉指便停在了李嘯的鼻尖,再也不敢點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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