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和小山既已暫時無礙,衆人也不再耽擱,飛身向着山樑之上飛掠而去。
山樑共分九重,每重高達百丈,但是對於現在的李嘯等人自然是沒有任何阻礙。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衆人便已站在了這山樑之上。
在地面往上看的時候似乎是高聳入雲,但是此刻登到了頂部,衆人才發覺了這山樑邊界的怪異之處。這山樑之上薄霧氤氳,靈力遠比地面之上還要濃郁數倍,只是輕輕的吸一口氣,便讓衆人都感到一陣舒暢。
在山樑上張目遠眺,視野盡處卻是漆黑如墨,那一片沒有星月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無盡虛空讓人忍不住生了一種無邊的窒息感。但是在這一片虛空的邊緣,沿着山樑的一邊卻有着數道高達數丈,寬也有丈許的門戶。
這數道門戶純由眩目的虛靈之光凝結而成,就如同數面怪異的鏡子一般的虛懸在空中,只是這些“鏡子”卻是虛幻的,表面光怪陸離,微微的波動着,就象是有着一道道漣漪不斷地擴散着一般。
這些門戶彼此間相隔着裡許的距離,在一片宏闊無力的漆黑虛空中就排成了長長的一列,顯眼無比。
“靈幻屏障!”
老鬼幽幽的嘆了口氣,一雙昏黃的老眼中閃動着熾熱的光芒。
李嘯、小山的臉上也現出了激動的表情。只要穿過了眼前的屏障,便會進入傳說中猶如仙界一般奇域大陸,在那一片靈氣充盈的神秘大陸,他們纔有希望感悟天地大道。雖然在地球的世俗之中混跡了那麼長的時間,但是身爲妖族的兩人,天生就在本能中有着追尋天道的慾望。掌握強大的力量,最終窺破生死,破碎虛空,同樣也是妖族的生命追求。
格雷姆則是兩眼發直的看着這數道屏障,喃喃地道:“上帝在上,這真的就是通往天堂的門戶嗎?感謝主啊!終於讓我來到了這天堂之路。”
地球上西方的魔法界雖然也已經式微到了不成樣子,但是也一樣有着關於無主靈境可以連接奇域大陸的記載。不過關於奇域的大陸的描述,卻不是如東方的修道界一般的稱爲“仙境”,而是將之稱爲“一個象天堂一樣神奇的地方”。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太隋子倒是神色淡然,輕輕的一甩拂塵,慨嘆道:“這所謂‘靈境屏障’沒想到只是這麼幾道小門戶,真是讓本宗主大失所望!想當年,老夫也曾在一個破劫期的無主靈境中見過那靈境的靈幻屏障,那門戶縱橫百里,高達數裡,那纔是名符其實的‘靈幻屏障’啊!這等小門小戶,以老夫的身份,是不屑於穿過其中的。唉,算了,各位,看來老夫要與各位在此別過了。”
李嘯等人同時愕然地望向了他,齊聲驚道:“你不去奇域大陸?”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太隋子清了清嗓子,正容道:“原本本宗主是不打算去的,不過看各位的表情,老夫如若不去,各位怕是也未必敢到那種兇險之地。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大家都苦苦哀求我去,那老夫就勉爲其難,隨你們去吧!各位,我們這就請吧!”
太隋子不情不願的搖了搖頭,一把抓起小昊,身形一閃,便即迫不及待的對着其中的一道屏障飛掠而去。
李嘯等人面面相覷,這老貨,吹牛也就算了,動不動就下得別人一驚一乍。明明火急火燎的,偏偏還要裝模作樣。衆人無語地搖了搖頭,也跟在他的身後,向着靈幻屏障飛掠而去。
猶如投入了一片虛幻的雲氣之中一般,李嘯等人的身影落入那屏障之中,靈幻屏障輕輕的顫動,李嘯等人的身影很快的便消失在其中。
在相同的時刻,百里之外的一處山崖絕壁之上,一個絕色的美婦一動不動的佇立其上。這山崖高達數百丈,從少婦所站立之處望下去,腳下雲遮霧掩,看似幽深無盡。
美婦容色焦猝,神情呆滯,她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薄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一雙秀媚之極的眼睛輕輕一眨,兩串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的滑落下來。
這個美婦,赫然就是李美婦。
李美女猝經大變,自山洞之中逃出了之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只是下意識的一路狂奔。待到她覺得需要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這一處山崖。而在這山崖之上,李美娜已經佇日了數日了。
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接着應該做什麼。西巴阿曼的陰險與差拉特的無恥讓她感到無比的痛恨,她一直都把他們視作自已的家人,卻沒有料到這兩父子竟然如此的卑鄙無恥。痛恨之餘,一種類似於痛失親人一般的感覺也讓她感到心力交猝。畢竟,從此以後,她已經無法再接受這兩個曾被她當成是親人的兩父子了,曾級的親情化爲了無邊的痛恨,這種感覺換作是任何人都不會感到好受。
更讓她心痛欲碎的,卻是在山洞之中與李嘯的一番糾纏。此刻的她神智盡復,先前的每一個細微的環節和過程都是那麼的清晰,身體的不適也讓她時時無法抑制的想起那讓她羞憤欲死的一幕,這數日來,內心的痛楚將她折磨得幾乎形銷骨鎖。
但是痛苦還不只這些,而是自山洞之中與李嘯的一番靈肉交纏之後,體內的靈力與識海過度動盪,已經讓她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前世的記憶好象很遙遠,又好象是恍在昨日,但是其中那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卻是讓她的心頭一絲絲的刺痛。
或許,這一份封印在自已的靈魂深處的感情,纔是自已最終的寄託。可是如今,自已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這一段延續了三世的情緣自已又該如何去面對呢?
自已還可以面對麼?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想起來?爲什麼要讓我經歷這些?”
李美娜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濃雲薄霧,淚如雨下。
數十里之外,兩道人影在一陣陣崇山峻嶺之間急促飛掠。
當先是一個臉容陰霾,衣衫破爛的老者,而在他的身後,一個同樣滿面陰戾的英俊青年緊緊的跟隨着。
這個青年人赤着上身,腰間用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巨葉圍了一匝,這一件“草裙”只是蓋到了他的膝蓋之上,堪堪的擋住了他的下身。
如果讓宗庸又或是陳子煜看見,只怕會因此而驚奇得下巴都掉了下來。因爲眼前這個裝扮猶如野人的青年,赫然便是他們香榭裡的少爺差拉特。而前面那位陰沉着臉,衣衫襤褸,狼狽模樣與街頭乞丐有得一比的老者,卻是香榭裡的總裁西巴阿曼。
先前兩人從山洞之中狼狽逃離,被血魔一路追殺。幸虧李嘯吞噬了血魔老祖的五隻本命屍蝗,血魔老祖的屍蝗威力大減,西巴阿曼才堪堪擋住了血魔的屍蝗。而血魔老祖由於損失了五隻本命屍蝗,體內靈力不穩,也急需時間冥息靜修。所以暴怒的血魔老祖瘋了似的追殺了這兩父子一日一夜之後,終於難得地放過了兩人。
但是西巴阿曼和差拉特爲了逃命,抱頭狂竄,那是大河也遊過,大山也翻過,穿越樹叢荊棘自然不在話下,這一通狼狽逃竄,這兩父子的形象自然是好不到那裡去。
不過還算好,自從讓差拉特修習“吞魂大.法”,西巴阿曼早早對於那可怕的術法反噬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也精心的設置了幾種預防措施。兩父子尋了一處山洞,西巴阿曼不惜耗費自身精元,終於將差拉特所受的術法反噬暫時地控制住了。
差拉特這一次全力施展吞魂大.法,對身體的損傷確實是非常可怕。如果不是在山洞之內李嘯的戾氣外泄抵消了部分陰冥之力對他身體的侵蝕,差拉特就此成爲廢人都不奇怪。但是即便如此,他根基已嚴重受損,西巴阿曼的秘術可以助他暫時地消彌這吞魂邪術的術法反噬,卻不能徹底根除。自兩人逃離了血魔老祖的魔爪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差拉特體內的術法反噬便發作一次,讓他苦不堪言。
忽然之間,緊跟在西巴阿曼身後的差拉特的身體微微一顫,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一人跟斗摔落在地。
走在前面的西巴阿曼立即便察覺了異樣,他倏地立定了腳步,皺眉道:“又開始了?”
差拉特也停下了腳步,咬緊牙關,用力地點了點頭。這陰冥之氣至陰至邪,奇寒無比,差拉特一受這術法反噬,失控的陰冥之力立即便瀰漫而出。只是這片刻之間,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雪,一絲絲無形的寒氣旋即從他的身體之內飄散而出。四周的虛空微微顫動,地面也跟着發出了數聲輕響,瞬間便凝結了一層薄冰。
“李美娜就是前面數十里之遠的地方,不知道她爲什麼停留在原地不走。此時我們停下去,如若她在此時離去,我們再找到她便要再費周折了,你還可以堅持嗎?”
渾身微微地顫抖着的差拉特一聽這話,兩眼倏地閃過了一絲野獸一般的光芒,他點了點頭,身子一動,正要再度飛掠,只是身體才一躍起數尺,便即突然僵住,“撲通”一聲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