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廣闊無盡,沒有比照,紫色飛艦也就是看上去不小。
但等紫色飛艦落到青色的天箭飛舟上面,兩者一比較立即就顯出差距。
天箭飛舟長不過三丈,形如飛梭。作爲能飛天的強大法器,總領東北三十七城的北郡也只有三艘。可想而知,天箭飛舟有多珍貴。
上次天師府和血蓮衛一起行動,不但人沒回來,還失去了一艘天箭飛舟。北郡總督爲此大怒。人死了他不在意,可天箭飛舟卻是北郡城最重要的法器。
可從天而降的紫色飛艦,比天箭飛舟至少大幾十倍。如果說天箭飛舟是獨木舟,那紫色飛艦就是五層的樓船。
岳雲峰身爲天師,也是遊歷四方見識過人。但他也從沒見過這麼巨大的飛艦。
紫色飛艦的外形也像是一艘大船,在飛艦上還算豎着幾面巨大雲帆。船體如同有紫玉鍛造而成,表面流光溢彩,閃耀着炫目的光澤。
在船體中間,刻制一直白色長龍,長龍旁是明亮彎月。
看到這個標示,岳雲峰三角老眼一下從眼眶中鼓出去。那驚詫震驚的樣子,看起來頗爲滑稽。
不怪岳雲峰失態,那是月國皇室的徽記。也只有月國皇室直系的重要人物,纔有資格使用這個標記。
如果是熟悉月國皇室徽記的人,能通過徽記的細微不同認出來人的身份。
岳雲峰對此並不瞭解,只知道來的一定是月國皇室大人物。
北郡府天師,和月國皇室大人物有多大的差距,從飛艦的大小比較就能看的出來。
岳雲峰又驚又疑,難道是月國想要發動戰爭?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心裡更虛了。
但他也不敢跑。作爲天師,享受朝廷供奉,也要爲朝廷出力。
要是別的小事也就算了,不會有人追究。可朝廷準備進入東荒羣山之際,卻發現月國皇室蹤跡。這是捅破天的大事。
天箭飛舟裡的人也發現不對,駕駛天箭飛舟就想避開。
紫色飛艦底部突然裂開一個黑洞,轟然巨響中,噴發出一道熾烈火光,正轟在天箭飛舟上。
天箭飛舟的人察覺到不妙,先一步飛遁出來。兩道黑影還沒跑遠,天箭飛舟就被炸的四分五裂,爆成一團烈焰。
岳雲峰本想看看情況再說,可對方卻比他想象蠻橫霸道。問都不問,直接就開艦炮轟擊,嚇破了他的膽。
“這是入侵,這是戰爭!”岳雲峰不敢再待,也沒心思理會同伴,轉身持印、施法。
“千里一線,疾!”岳雲峰激發法咒,神宮中符文成型,強大人魂和遠方天師府的祭壇魂燈共鳴。
下一刻,岳雲峰就能憑藉千里流光符遠去千里,脫離此地。
但就在最後一刻,周圍天地元氣嗡然一震,岳雲峰和魂燈的共鳴就被切斷。
沒有了魂燈共鳴的指引,千里流光符就失去了指路燈,再沒辦法飛遁。
“我說了,現在想走已經遲了。”
在岳雲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月輕雪冷然說道。
岳雲峰慢慢轉過身,蒼白的老臉上帶着幾分不解幾分驚疑,“你爲什麼非要攔着我?我們有冤有仇?”
“以前沒有。”月輕雪淡然道:“但剛纔你侮辱了我,我們就有仇怨了。”
岳雲峰並不怕月輕雪,對方雖是天階法師,年紀卻太小了。可紫色飛艦就在上空,卻讓他心裡沒有任何底氣。
他忍住怒氣道:“剛纔老夫不知你的身份,說話可能冒犯到你。老夫願意道歉。”
“你侮辱的是月國皇族公主,一句道歉是沒用的。”
月輕雪揮手道:“只有你的命才能洗去這侮辱。所以,死吧。”
岳雲峰老眼中露出一絲狠厲,這小女孩還真以爲吃定了他!既然不給他活路,大不了一起死。
他默默持印施法,一隻火色鳳凰在他神宮中迅速成型。他信奉的護教四靈之一的朱雀。雖然名聲很小,可常年信奉,施展火行法術的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朱雀火羽箭,岳雲峰所會的最強法術之一。也只有藉助隨身的天師印,他才能瞬發這種七階法術。
這門法術變化簡單,威力卻最強。對上年輕稚嫩的法師,本就不需要使用複雜法術。以強大法力轟殺對方纔是王道。
岳雲峰同時激發了一個飛火流星術,強烈火行元氣爆發時,他可以藉助火焰之力施展遁術。殺敵、逃遁,一舉兩得。
月輕雪只是靜靜看着,並沒有頌咒施法。這讓岳雲峰有些奇怪。他沒有注意到,月輕雪深幽無盡的眼眸。
“疾!”岳雲峰甚至沒有出聲,只是無聲在嘴裡低頌了一句,激發法術。
天地間無形的元氣,在岳雲峰神宮中強大火鳳凰主導下,瞬間匯聚成型,在空中化作一隻巨大的火紅鳳凰。
岳雲峰以神識引導,正想讓火鳳凰化作火箭攻擊月輕雪,突然眼眸一陣刺痛,一股無形如尖錐的力量直刺入他的神宮,刺在火鳳凰上。
神宮中的火鳳凰,實際是以天階人魂爲核心,神識所化符文爲表,凝結而成。
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正中人魂的核心。聚集起的神識符文失去核心,立即破碎。
神魂控制的火焰鳳凰,也立即失去控制。內外元氣一起爆發,岳雲峰嚇的心膽俱碎,卻完全失去對元氣的控制。
“轟……”
還沒完全成型的火焰鳳凰,轟然炸裂,把岳雲峰炸成千百焦黑碎片。
月輕雪面前的一面透明水鏡,擋住了火焰衝擊,也擋住了飛濺過來的血肉。
輕描淡寫間,稱雄東北疆域的天師岳雲峰,就變成一塊塊焦肉。
月輕雪對此並不如何在意,繼承了皇天六道輪迴劍的使用權,岳雲峰這樣的天階法師她可以輕鬆碾殺。配合着天眼術,殺死對方更不需費力。
站在祭堂門口的君飛雪、依依,卻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君飛雪,她知道岳雲峰的身份,更知道對方有多強大。可這個對她來說如同神一般的人物,就這麼死了。看那樣子,簡直就是自殺。
月輕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君飛雪真的難以理解,高正陽已經是強橫的不可思議。他身邊的一個女人,也是這麼神秘強大。這完全沒有道理!
看着緩步走過來的月輕雪,君飛雪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她真是感到了畏懼,自覺沒有資格直視對方。
“哇,月姐姐真厲害……”依依捧着心口,大眼睛閃着光,無比羨慕的說道。
她還不知月輕雪剛纔殺的人,究竟代表着什麼。只是岳雲峰剛纔說的話特別討厭,看到他死了,依依心裡也是特別痛快。
作爲東荒羣山中掙扎求生的兔族女子,她從來不覺得殺人是壞事。能殺人才是本事。
月輕雪對依依一笑,沒說話。
“輕雪妹妹,你變強了。”
身穿華麗紫色劍衣的月輕雲,虛浮在數丈高的空中,對月輕雪說道。
她站在虛空中,穩立不動。那樣子就像虛空中有什麼無形東西托住她一樣。偏偏她站立的姿態,又有着飛仙般的飄逸。
直到月輕雲說話,君飛雪才發現腦袋上多了一個人。擡頭望去,和月輕雲冷冽如電的目光對了下,她雙眼就像被劍刺中一樣,劇痛的眼淚都冒了出來。
一股強絕冷冽劍意,更是直接貫穿她神宮武魄。
難以形容是痛楚,讓君飛雪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只能跪在地上雙手捂着頭。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爲自己死了。
“她是我的人。”月輕雪一拂袖,青色靈光落在君飛雪身上,切斷了劍意對她的侵襲。
月輕雲高傲冷笑,“這樣低賤的人沒資格跟隨皇族。”
“這事你說了不算。”月輕雪正色道:“我說了纔算。”
月輕雲也有些動怒,她握着腰間劍柄,“你繼承神器就了不起了!好啊,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梅海見過殿下。”面白無鬚的梅公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月輕雪身旁,微微鞠躬施禮問候。
他的突然出現,也打斷了月輕雲的話。月輕雲雖然高傲,也不想爲點小事得罪梅公公。只能忍了一口氣。
“梅公公。”月輕雪也知道對方身份不凡,拱手致意。
“殿下,陛下請您回宮。咱家是特意來接您的。”梅公公客氣的說道。
“好,我們走吧。”月輕雪沒有任何異議,直接答應了。
這到讓梅公公有些意外,月輕雲也有些驚異。看月輕雪在六道世界中的表現,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月輕雪對依依道:“你是想跟着小羊,還是跟着我?”
依依有些懵,怯怯的道:“月姐姐你要去哪?”
“世上最危險最可怕的地方。”月輕雪正色說道。
梅公公在旁邊不由苦笑起來。這個女孩對皇宮的看法還真是、準確啊!
依依大眼睛轉了轉,想到月輕雪要去危險地方,一定需要人幫忙。她雖不想離開東荒羣山,這時卻不能離開月輕雪。她鼓足勇氣道:“月姐姐,我跟着你。”
月輕雪欣慰一笑,點了點頭,“好,謝謝你。”
梅公公在旁邊也露出笑容,月輕雪本就性格孤僻,帶着個貼身侍女會好很多。
“殿下,我們走吧。”梅公公伸手示意,請月輕雪先走。
這時,紫色飛艦已經落在冰面上,龐大的船體正中間打開一道入口。
月輕雪挽過還有些發呆的依依,“走吧。”
依依低聲道:“我們還沒收拾東西。”
“放心,什麼都不會缺。”梅公公微笑着道。
“可是、我們還沒和高爺告別呢……”依依爲難的道。
在她心中,高正陽纔是最大最重要的人。月輕雪要離開這麼大的事,一定要和高正陽說了才行。
“呵……他不是挺有本事,怎麼,嚇的不敢見人了?”天上的月輕雲忍不住冷笑,提起高正陽她就滿肚子怒氣。
六道世界中,一個不小心,居然被個無名之輩僥倖贏了。月輕雲深以爲恥。這次她主動跑過來,就是想見見高正陽。
“別這麼說。”依依好心的提醒道:“高爺脾氣不太好,喜歡殺人。你這麼說他很容易被打、死……”
月輕雲氣的差點從空中掉下來。她居然被個小小侍女鄙視了。
“無禮賤婢、”月輕雲劍眉一揚,就要激發劍意斬殺依依。
月輕雪冷冷看着月輕雲,“姐姐,想殺她先殺我。”
月輕雲握着劍,目光深沉的看着這個親妹妹。月輕雪目光淡然卻無比堅定,顯然不是在說笑。
一劍殺了這個親妹妹,也是個巨大誘惑。但考慮到她剛纔殺死那個七階法師展現出的實力,月輕雲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何況,旁邊的梅公公可不會讓她肆意亂來。
“這次給你面子。絕沒有下次。”月輕雲握着劍,身化流光返回了紫色飛艦。
依依看月輕雲走了,才輕舒口氣,剛纔劍拔弩張的樣子,可把她嚇壞了。她有些委屈的解釋道:“我只是好意……”
“沒事。以後不用理她。”月輕雪握着依依小手,笑着安慰道。
梅公公提醒道:“殿下,你可以多帶幾個人回去。”
見識過高正陽的強悍,梅公公覺得他也是個人才,可以幫到月輕雪。
“對於有些人來說,皇宮就像籠子一樣無趣。”
月輕雪有些悵然的道:“沒有其他人了。”
梅公公雖不知什麼情況,卻識趣的沒有再問。再次伸手示意,請月輕雪先行。
月輕雪想了下對萎靡在地上的君飛雪道:“小羊欠你們的錢就一筆勾銷了。以後你們離小羊遠點。”
“我明白。”君飛雪知道,對高正陽來說,君山商會就是個麻煩。所以,月輕雪纔會這麼說。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君飛雪可不是依依那種傻白甜的小女孩,深知月輕雪的身份有多高貴。雖然不是一個國家,但月輕雪一句話,就能讓君山商會死無葬身之地。
更別說欠着月輕雪的人情,這次要沒月輕雪出手,她必然成爲岳雲峰的玩物,君山商會也可能都要倒黴。哪有資格拒絕。
坐在華美的船艙內,月輕雪通過巨大的透明舷窗,看着下方不斷變下的鐵林部。想到這就離開,她心裡還是有些難捨。
月輕雪的目光看向西北方,那人就在茫茫雪山深處。
可惜,距離幾千裡,她就是有天眼通也看不到對方。
只是,隱隱之間,月輕雪有種感覺,他正看着自己。
絕滅的洞府中,一面水鏡上,一艘紫色飛艦正在穿雲過霧,飛天遠去。
高正陽看着水鏡,目送那紫色飛艦消失無蹤,自語道:“努力吧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