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愛的誓言

“身孕?”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置信。

他只是緊緊的摟着我,身子依然還打着顫,“凡兒這次終於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將我們分開了!”

我愣了下,原來,他的激動不是爲我們孩子,而只因在我身上多了一條束縛我的理由!

“凡兒,”他直起了身子,用雙手托起我的面頰,眼神依然帶着一抹激動與雀躍,“告訴我,此時此刻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我和他四目相交,雙手有些冰涼,一點點的擡起,摘下了他臉上的面具,頓時一張豔麗容顏立現,讓人晃眼,讓人難以置信這是否爲真人,不禁又是想到了自己還未育成型的孩子,想到了他剛剛的話語,心中莫名的顫了下,“此生有你足矣!”

他漸漸壓下了頭,用他那高挺的鼻樑抵上我的,不斷的摩擦,好似在找尋着契合點,雙手攀向我的腰際,使得兩人冰涼的身子相互緊貼,感受着彼此孤寂的心靈

南癹國五年,元月一日。

此日舉國同慶,萬民歡騰,大家洋溢在一片的喜慶當中,皇上特令各個省府的縣官全部張帖佈告,上面寫着‘奉天承運,皇帝敕日:朕其令德懿行,秀於閨房而湮滅無傳者何可勝數!獨有子貴或以表見於世。君子之慾得位行道,豈非以顯親揚名之故與。平凡乃南癹國一品大臣索氏義女,出自名門旺族,家教甚好,至性非常,國恩宜渥。北特封爲‘南癹國皇后’。爲此,百姓們歡呼雀躍,各大省府官員各自撥出了萬兩白銀,從昨夜子時一直到新年的卯時,禮花不斷。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大人們更是不愁吃穿,開心異常,整個南癹國在一片其樂融融的場景之中。

元月三日,皇上帶領着文武百官至寺廟上香,在五年間,這已成爲了一個禮節,亦是作爲一個重要的一日。當日,全國上下吃齋,爲保我南癹國長久安康,亦是爲百姓求得新的一年,新的生活之景。

因衆多大臣並未見過我的皇后面貌,遂,那日我喬裝打扮太監,穿得一襲男裝,走在皇上身側,而他起初並不是答應,一心想要將我公之於衆,也總是抱怨我們之間爲何要偷偷摸摸,明明已是名副其實的夫妻,理當享受正常生活。可我一再拒絕在公共場合下與他同伴,只因他太過招眼,或許是身份緣由,總覺得自己會招惹非議,況且,按照歷來各大國家規矩,皇后本當是處理後宮,不該隨意出宮拋頭露面,遂,這才一再的掩藏自己的身份。而他實是執拗不過我,這才點頭同意。

但,他亦是不好過,總是偏頭照應着我的身子,詢問我的狀況,生怕我會有個意外。

到寺廟門外,大臣們下了車,而侍衛們下了馬,我隨着皇上向裡面邁去,整個寺院的僧人早已守候在院內,只聽‘吱呀’一聲,登時傳來了敲木魚兒的聲響,伴隨着‘嗚嗚哇哇’的傳教聲,氣氛立即變得嚴肅了起來。

所有人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變得虔誠而恭敬,我本是想要和皇上一起燒香拜佛,可依依他不同意,就叫了人看守住我,在門外守候。

我閒坐無聊,趁着時辰,想要到處逛逛,偏好,此時一處繁花密林吸引了我。

我叫住一個小和尚,指着那片林子,“不知小師父能否告知,爲何那邊會看起來與這邊的氣候不一樣?”依依約們深處冬季,而那林中卻是四季如春,美麗常在。

小和尚雙手向我作揖,“回施主,那邊是個禁地,聽我們師傅說,那片地方曾是祖師的棲身之所,但後來他一直雲遊各地,現已快兩百年了,一直未見其歸,想必是去了極樂世界,遂,命人不能擅入那地。但終也怪了,無人看管,卻是乾淨異常,繁花茂盛,百花爭豔,當真是個寶地!”

“如此”我點了點頭,小僧侶點了下頭,退了開去。

我瞟了一眼進去的官員,覺得時辰應是還長,於是就邁動着腳步一點點的向那繁花叢行去,總覺得太過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或許是那處有人,或許真的有種神秘所在,畢竟我已是一個傳奇,兩次的穿越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好多的不可解釋的秘密。

“主子!”後面的小太監試圖攔住我。

我向後瞥了一眼,“不會走遠!”向他安撫的笑了笑。

“可”小太監似是有個急,看看我遠去的背影,又是望望在燒香拜佛的皇上等人。皇上對其警告要在門口處等着,不準亂跑,還要看管好皇后的安全,可眼下真是左右爲難啊!

我一點點的靠近,現下感覺自己是身不由己一般,彷彿前面有一股吸引力,不斷的迫使我前行而去。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回往事,皆已成空”

好熟悉的話語,我努力的回想着,驀地雙眸一亮,隨緣大師?

“早已等候姑娘多時了!”

我向那高聳的林子望着,只見一個光頭和尚雙眸微閉,雙手合十放於胸前,肩上披着袈裟,懸空而打坐,我驚喜萬分,原來他並沒有死!可一想到了那名小和尚所說話語,登時又是疑惑,既已是百年,按理此人不當存活於現世,難道

“隨隨緣大師?”我試着叫道。

他睜開了雙眸,忽亮的瞳孔像是兩顆夜明珠一般的閃眼,“呵呵,姑娘可還記得我的話?”

我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他捋着鬍鬚,又是大笑不已,“老衲行走百年,乍看你第一眼即知你不是我時代之人,你的存在只會讓其混亂,遂,給了你最後一句‘各歸其位’!”

我的心緊了下,“可我明明又是回來了!”

“凡兒?”

“哈哈老衲來此,就是爲贈姑娘一言,‘來是偶然的,去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須,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不知大師何意?”我皺起了眉頭,不禁問道。

“聰明如姑娘,當是曉得!哈哈”

“凡兒!”我的身子向後一傾斜,只感到自己越的暖了起來,“你又想要跑掉嗎?你當真就這般的殘忍?”万俟燚漆黑的眸子竟是泛出了淚花,雙手握住我的腰際,有些個堅實,不斷地在我的脖頸處哈着氣。

“我沒有”

我想要解釋,可他根本掩不住心中的氣憤,“每一次早上睜眼,你曉得我有多麼的擔憂嗎?我害怕只是一場夢,我害怕你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凡兒,求你不要再這般的嚇我了,難道我們共同的孩子還不能讓你的心安定嗎?”我想要扭過身子,可他根本不容我動彈,甚至用冰涼的雙脣輕咬着我脖頸的皮膚,在上面烙下了斑斑點點的紅印,或許他根本是在證實我存在的真假,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後面站立守候的大臣們不禁有些個吃驚,好奇着我到底是何人。最前面的索大人雖是知曉我的身份,然而見皇上這般的緊張和心疼,還是有些意外與感動,不禁老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待片刻後,他的呼吸不再粗重,我漸漸轉過了身子,托起他的臉頰,展開了一抹笑靨,“我從未打算過要離開,若是可以,我望與你攜手到老,甚至生生世世。今日正是在這佛門聖地,我平凡對万俟燚誓!”舉起了三指,“一生只有你做我的夫君、朋友、愛人和我們孩子的父親。無論豐裕或饑饉,無論健康或疾病,無論成功或失敗,我都將忠實於你,屬於你。我會在我的一生中珍愛你,尊敬你,安慰你,鼓勵你!”

“凡”想必他是被我的話語震撼了,雙眸閃了閃,再一次將我摟入了懷中。

“皇上!”索大人不適時的打斷了我們的溫存,“時候已是不早,是不”

万俟燚挑了挑眉頭,還沒有等他說話,我攔截住,小聲的說道,“就讓他們自行回去吧,你和我一起去一個地方,好不好?”眨了下眼,自帶着一股調皮。

万俟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颳了下我的鼻頭,轉身帶着我走向了遠處已備好的馬車,“索大人帶領着衆人先行回去,朕和娘娘稍逛片刻。”

“皇”

馬車‘噔噔噔’的向遠處行去。

此時的街面上,人來人往,大年初三本是個出門的好日子,或是串親戚,或是穿着新置的衣裳出來逛街,無不愜意,一年才終有這一次悠閒的時刻。而那些商家的老闆們更是懂得抓好時機,大聲的吆喝,掛滿了各種商品,招攬着生意。

“好了,停下吧!”我將窗子放下,徑自下了馬車。

万俟燚跟隨在我後面,有些個好奇,“來這裡幹嘛?”不禁打量着面前的高朋滿座的酒樓,眉頭皺了皺。

我壞笑的趁他轉頭的剎那將他臉上面具摘下,“今日,我就要你與我以真面目示人,我要告知天下,如此絕色,只有我平凡一人得之!”

八皇子番外之一

我生於天甲六年臘月三十日,即是大年。打從我呱呱墜地,就註定了一個不討喜的人生。父皇對母后的指責,大聲罵道,‘這個孩子真會挑時辰又挑地方兒的!’冷眼瞥了瞥這馬車之上。當時父皇本是帶母后去皇宮對皇爺爺拜禮,現下朝廷爭鬥甚是嚴重,而皇叔們更是明裡和氣融融,而暗裡卻使盡手段,卑鄙殘忍。遂,這拜年即是成爲了大家對皇爺爺示好的絕佳機會,可眼下卻被我給攪黃,他心頭帶着一股恨意,甚至有着埋怨。母后亦是難過,但無法給自己安慰,看着我那張白嫩的臉龐,流下了淚水

“我万俟家的娃兒雖說是沒有壞種子,但何時有過這樣好看的?”皇爺爺抱着我不斷的誇着,又是瞧了瞧正在笑的父親大人,“也不知是福是禍,畢竟紅顏禍水啊!”

一句話說完,登時父親臉色大變,雙手攪纏在一起,而後面的母后更是低垂下了臉頰,雖是心有不忍,但終究還得面對現實。

此後的人生更是崎嶇,兄弟姐妹本該是情同手足,依依帝皇之家永遠沒有這一日的到來。我始終在期盼着,或許有一日他們大了,不會再這般的待我,但依依遙遙無期。

“母后說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小奴僕!”我的姐姐万俟姍此時八歲,而我只有三歲,兩人年齡差距本就是一個權勢的區分。

我睜着大眼,撲閃撲閃,不明白何意。

“你到底聽到沒啊?”万俟姍用手拉了拉我的袖子,險些就要將我扔進了一旁的河裡。

我見她如此強勢,眼跳不禁委屈得噙了淚水。

“姍兒!”

万俟姍一回頭,轉眼一百八十度改變,可愛,乖巧,彷彿剛剛那兇惡的一瞬只是一個假象,她快的衝進了三皇子的懷中,“三皇兄!”好聽的童聲更是讓所有人感覺她的無辜。

十一歲的三皇孫是個沉穩內斂的人,他看似對待一切皆是溫和,然而,再溫順的貓亦是變成兇猛的考虎。只是誰人皆不知是何時。

“在幹嘛?”三皇孫柔聲問道。

“和八弟玩耍!”万俟姍用手指了指。

三皇孫挑了挑眉頭,看了眼我身上的污泥,又是望了望我晶瑩的眼眶,嘴角顯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用手親暱的拍打着万俟姍的頭頂,“玩歸玩,千萬不要太過了!”

“恩!”万俟姍點了點頭,回瞥了我一眼,又是看向三皇孫,招了招手,示意他哈腰,兩個人一面笑,一面說着我聽不到的悄悄話,就好像我是隻猴子,專供他們取樂!

“万俟燚,你過來!”万俟姍頤指氣使的喊道,此時後面又是多了兩名兄長,一位是宰相的兒子,一位是五皇孫。

我遲疑着腳步,心中有數,此難是在劫難逃。

“過來啊!”万俟姍怕我逃掉,親自上手將我提了過去,“給你們大家看個好玩的!”說着,万俟姍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胭脂水粉,按着我的頭就是向上面一陣子的塗抹,“給我呆好了,小心我告到母后那邊去!”

從小我對母愛就異常的渴望,可每次望着她的雙眸,一瞬間我以爲她要抱我,甚至要親我,然而,最終我看到的只是決絕的背影,只記得她對我最是和顏悅色的兩句,‘可憐的孩子,你不該生於這日,甚至不該生於此世!’從此再無這般的說過。

片刻後,大家嬉笑成一團,望着我的面容,簡直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姍兒,可真是有你的,竟然成了絕色佳人!”五皇孫幾乎快要跌倒在地上,“現下這般,若不是眼睜睜的看着你這樣畫上去,否則我定會以爲他就是女的!”

“父親大人早說過,他是個妖人,男女不分,紅顏禍水!”万俟姍有些得意的雙手環抱住胸部,又是望了望一旁沉默的三皇孫,“三哥,你覺得怎樣?”

“恩!”他抿嘴而笑的點了點頭,未再出聲。

“孩子們,過來了!”此時,從花叢後面傳來了母后的聲音,她用手招着,“過來了”

“哦!”大家快的衝去,我在後面慢騰騰的,看着自己身上掛的墜飾,又向上瞟了眼梳理下來的劉海兒。

“哎喲,姍兒都這般的高了!”一看,便是宰相夫人,她端莊典雅,亦是華貴夫人,臉上笑容和藹可親,不停的用手摸着万俟姍的臉蛋兒,又是望了望三皇孫和五皇孫,親切的笑望着,這時她眼眸一亮,“這是誰家的女娃兒,長得可真是俊啊!”說着,就是向我邁來。

還沒有等她近手,母后突然一聲暴怒,“小安子,給我把八皇孫帶下去,如此打扮,成何體統!”怒瞪了我一眼,又是望向宰相夫人,“孩子們玩鬧的。”

“呵呵,原來是八皇孫啊,皆傳言說是美人胚子,未想還真是,只”瞧了兩眼皇后,“哎,真是生錯了性別啊!”

此話一說,母后更是怒不可遏,“罪孽!”冷冷的瞪了眼我在奴才副食下離開的小背影,“真是罪孽,不如不來於世的好,省得在這裡給我烙下罪名!”

臘月三十,這日皇宮上上下下的人皆是聚集到了慈安殿,據說這是每年的習性,大家要一起守太歲,熱鬧而且暖和,大家有說有笑的,嗑嗑瓜子,嘮嘮嗑,皇爺爺呢,就和自己的妃子和皇兒們、皇孫們天南海北的聊聊,無不熱鬧。

“八皇孫,不要進去啊!”我手上提着一個紅色的小燈籠,臉蛋有些微紅,不知是凍得還是跑的,臉上只是顯露着興奮的笑容,不管後面的丫環怎樣追趕。

“皇爺爺,給你看我製作的燈籠!”我大聲的喊道,直衝入慈安殿內。

登時,整個大殿因爲我的到來,變得寂靜,所有人的動作是僵直了一般,不再動彈,只是張口結舌的望着我。

“誰讓他進來的?”母后先一步皇爺爺的大聲怒喝。

“奴奴婢的錯,奴婢想攔着,可可八皇孫執意要過來,況且他跑得太快,於是就沒有追上!”

“藉口,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想要破壞我們的雅緻!”母后用手大力的拍打了下桌面,“來人,還不把這個丫環給我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又望了望身旁的太監,“將八皇孫給我趕出去,門關上!”

“母后”我着大眼,有些無辜,將燈籠提高了一些,“這這是我親手爲你們做的燈籠,奶孃說是象徵着紅紅火火”

“帶下去!”根本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是多餘,只是將手一擺。

“母后”

“八皇孫,還是不要爲難奴才了!”小太監半是央求半強硬的說道。

斂下了眸子,提着燈籠又是向外走去,此時的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周圍一息僻靜,當硃紅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徹底將唯一的光線隔絕。

“啊”一個不注意,腳底鏤空,從石階上滑落了下去。

“八”

“小安子,在這裡幹嘛呢?”一個細聲細語怪音傳來。

“回公公,奴才是送八皇孫回寢宮!”

公公從暗處走了上來,瞟了一眼地上狼狽的我,又是望了望身後虛掩的硃紅大門,大概是對眼前的情況已是瞭如指掌,將白拂塵向臂上一撣,臉色劇變,“既是送出去就罷了,現下就趕緊地回去伺候着主子啊,太子妃那裡正是忙的時候,身邊沒個人照應怎成?”尖聲的喊道,眼神一冷,“隨我過來!”

“!”小太監又是望了望趴在地上的我,臉色顯出了一抹同情與無奈,轉身地走了開去。

徹底,整個皇宮大院好像就剩下我一人般,就好像是被衆人遠遠的拋棄,無人問津,或許就這樣的死去,亦不會有人知曉吧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時,從遠處跑來了一名老婦,她臉上現出了急色,“可嚇死我了!”

“奶孃?”我站起了身子,漆黑的眸子因笑容而泛着光彩。

婦孺檢視着我的身子,一手摸着我頭,一手摟向我的腰際,“這可真是罪孽啊,好端端的人兒,怎麼這般的命兒啊!”不禁掉下了淚水,滴到我血跡涔涔的手心上。

我瞪着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夜空的精靈般,嘴角依然展着笑靨,“奶孃”

不大的寢宮,裡面安置的傢俱更是簡樸而隨便,彷彿早已與這所皇宮的設施相隔絕,就像是被人遺忘的角落,甚至連取暖的用具皆是奶孃向廚子們要來了一個。

此時,屋內的星火出了‘咔咔咔’的灼燒之音,在燭火的照映下,整個屋子散處一抹幽暗的詭異。

“奶孃,你說,爲何母后會不喜歡我?”我用着清亮的童音問道。

奶孃用棉被將的摟住,試圖溫暖我剛剛冰涼的身子,聲音有些個哽咽,“怎會呢?不會有娘娘不喜愛的親生骨肉的”似是在感慨一般。

“可爲何她只對三哥好?”我雖然年齡不大,但這些看得很清。

“哎!”奶孃嘆了口氣,“或許太子妃有她自己的苦衷吧!”說完,伸手將一個縫製好的香包挎向了我的脖頸處,“這是奶孃給你的新年禮物,今兒個也是你的生辰,八皇孫的身子定要健健康康的,若是一日我聞不到這個香氣了,就說明八皇孫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奶孃會生氣的!”故意威嚇着我。

我一時有些個急,兩隻小手徑自要從被子中鑽出來,緊緊的拽住奶孃的衣裳,“奶孃莫生氣,燚兒會乖乖的!”眼眶中竟是變得溼潤。

“好了,奶孃嚇唬你的!”她似是心有不忍,趕忙轉移了話題,“來,八皇孫聞聞這味道如何?是我託人從鄉下找來的,據說是位和尚相贈予。”

我怔愣了下,“香氣?”徑自拿了起來,在鼻尖處嗅了嗅,果然,像是醒腦一般,又是笑了笑,“好好聞!”

奶孃低下頭俯視着我的小臉兒,或許是黃昏的燭光作用,我竟是看到奶孃泛下了淚水,她一把將我摟住,“這麼好的孩子,怎會這般呢!”聲音越的哽咽

天甲七年三月,我被召集到了皇爺爺的寢宮,從那時開始,封閉式的學習了有十年,從天,琴棋書畫,根本不分男女的教授,他有時會過來望望我,對我說道,‘燚兒,你天生就是命兒不好,不得怨人,若你想要出人頭地,就該是走這條路子!’我幼稚的回問道,‘什麼路子?恕燚兒愚昧!’皇爺爺上前一步,摸着我的黑亮的頭說道,‘相信皇爺爺,這樣對你對我們皆是最好的路子,只有這般才能讓我國長久!’幼稚的我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自以爲那時的皇爺爺是待我好的。

可是後來,我才知曉,原來在我國,男子會彈琴是一種低賤的做法,只要沾染了琴,既是註定了此生的崎嶇與低下的身份。當時,正好有雪蠡太子來訪,起初只是傳言他是斷袖之癖,但從未證實,後來看到皇爺爺從宮外召集了一些男寵,皆是婀娜身姿,妖里妖氣的,打扮得更是猶如女子,實是讓人看得難受,庸俗不堪,莫怪雪蠡國太子會看不上眼。正巧那日我在後院玩耍,不知是皇爺爺的有意安排,還是無意,小丫環們拿着我折風箏一路的跑,我就在後面追趕着,不巧腳下一滑,即刻要摔倒。

“哎,小心!”一雙溫暖的手臂圈上了我的腰際。

待我一回頭,看到那人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豔,但那如鷹隼一般的眼神着實讓不到五歲的我感到了心悸,我趕忙將身子撤出他的勢力範圍。

“呵呵,”男人回頭瞥了一眼皇爺爺,“這”

“哦,是朕的八皇孫!”皇爺爺看似無意的說道。

“原來,竟是八皇孫啊!”意味深長的又是望了望我,拖着腮幫着,好似在打着鬼主意。

皇爺爺笑了笑,“來人,帶八皇孫下去!”

“是!”

當日傍晚,所有人都歇息了,我聽一個小丫環說太子殿下去了皇上寢宮,我自是有些個興奮,趁着衆人已是熟睡之時,熟門熟路的向皇上寢宮行去。

“父皇,您說要將他送過去?”這是父親大人的聲音,雖是快有一年未見,但依舊是記憶清晰,甚小與他所說話語實是屈指可數,但卻讓我記憶深刻。

“恩!”皇爺爺深沉的點了點頭,瞟了一眼身側的太子,“你可知那雪蠡國對咱們的重要性?將來若是能與他們結交,咱們的地位就是穩如泰山。不僅經濟可以依靠他們,就連這兵權亦是可以藉助一些的。以現下雪蠡國的地位,在於下早已有着統一的趨勢,若是咱們不能與他們打好了關係,你當是能明白這後果!”

“可他纔多大?這樣可以嗎?若是八皇孫太過野,將雪蠡國太子給傷了可怎好?”

“呵呵,”皇爺爺大笑道,“這點你就放心,朕早就想好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朕讓他早已接觸了過多的低賤之物,不相信他內心不會產生一種惰性,久而久之,女子之性便會養出,斷然這小貓兒哪裡有可能成爲了吃人的老虎?”

“父皇的意思其實,這些您早是已算計好了的?”

“不然你以爲我會白白的對那‘紅顏禍水’的他好嗎?不就是看在他還朋點用處,否則定會想法子定下他個罪狀,也好了結了此生!”此時,他的面容上多了一絲的虐的狠毒。

“父皇果然高明!”

“呵呵皇兒啊,你要學的也多着呢,這人和人之間斷然不能全部以‘情’字蓋之,就像是我待你,你現下可能就翻臉,不認你這個皇兒,明日就立新太子!”

“父皇!”父親大人登時變了臉色。

皇爺爺再次揚聲大笑,“看看吧,何時有過真,何時又是假,你根本難以區分,皇宮就是這般,廝殺得血跡橫流,或許是殺人不見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一場人生的戰爭啊”

“是!兒臣受教了!”

我趴在窗口的身子竟是一點點的變得無力,聽着屋內我最親的兩人的笑聲,只是覺得恐怖,像是惡魔,我的心不停的顫抖着,雙手冰涼得好似能將水給凍成冰塊,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八皇孫可真是讓我好找啊!”這時,從後面跑來了一名婢女,她臉上的急色難掩,趁着人少,一把將我抱開了皇上的寢宮門口。

直到回到了我的小屋,這才稀鬆了口氣,“八皇孫啊,求求你,千萬不要再讓奴婢驚嚇了,天天都爲你提心吊膽的,不知哪日奴婢就坐上了天牢!奴婢本還想着,坐滿了二十年,就回去呢,家中還有我兄長,我爹孃等着奴婢呢,實是不想就這般的去了!”

“你爹孃待你可好?”我冷不丁的冒出了這樣一句,漆黑的眸子隱約帶着晶瑩。

“呃”她一時沒有反映過來,愣了下,“還還好!”

“行了,可以出去了”我將手一擺,一撩袖子,順手將案桌上的燭臺熄滅,剎那黑暗籠罩着我,一片僻靜就這樣該有多好,看不到,聽不清,只是活在自我的世界。爲何上天要將我召來?本是沒有我的一席之地,爲何要讓我成爲了多餘?成爲了衆人恥笑的對象?我的淚水不斷的流淌了下來,滴落在手心上,滴落在地上,出了‘啪嗒啪嗒’有節奏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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