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門到紅臉漢子倒地,僅僅是一剎那間,而且還是一腳的功夫。這讓半大小夥驚異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不僅驚異,而且那種從內心深處激起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當他看到駱驚風微笑着的表情和點着頭的動作,之前的所有擔心和害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喔!
“你簡直就是神了,那是人呀!”
一句發自內心的說話,讓半大小夥羨慕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哥還是人,只是個不喜歡張揚的人。不像這貨有點貓腳功夫,就以爲天下老子他爲大了。”
駱驚風繼續着微笑的表情。
“那是人呀!純粹就不是人了。”
半大小夥被驚得連話都表達不清楚了。
哈哈!
“你這不是在變着方式罵哥嘛!好了,你算算石磨需要多少銀子,別忘了他在你家的吃住開銷。當然,你可以跟你爹孃商量一下,別少算了,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全歸你們家度日使用。”
駱驚風說着,一偏頭,對着半大小夥的爹孃笑了一下。
就在他轉過臉,繼續盯着紅臉漢子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即刻換成了嚴肅,卻又帶着憤恨的樣子。
“算銀子是你應該付出的,而你的身份和你這次來到邯鄲城的目的等,是附加的。雖然是附加的但是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老老實實一言不漏的說出來。否則,等待你的絕不是三兩下子就讓你嚥氣的容易。我一向都是說一不二,更是最討厭欺負老百姓的人。”
他慢條斯理的說着,卻換了一條腿繼續着二郎腿的坐姿。
紅臉漢子雖然站起來了,但是劇烈的胸部疼痛,還是無法直起腰身。那原本就很通紅的臉,此時,在胸悶的難忍中,漲得越加的深紅。
他扭動了一下頭,似乎在觀察着四周的環境。轉動了一圈,最終的表情是失望後的絕望,根本沒有可能有逃離的機會。
“別想了,除了老實的交代,沒任何可想的辦法。”
駱驚風似乎看出了他的舉動,甚至猜到了他的心思。
“落在我的手裡,幾乎是沒有可能活着逃跑,有也只是極個別的事情。但是,也有一個例外,除非是我看在你的表現上自願放了。”
他說完這些的時候,卻站了起來。
“我最討厭關鍵的時候,沒有一點屁能放出來的人。”
黑影激閃。
咚。
哎喲!
一聲悽慘的叫聲。
紅臉漢子雙臂環抱着腹部,雖然沒有倒地,但是慘烈的臉色已經是醬紫一片了。弓着腰,幾乎是要捲曲在一起了。
駱驚風很輕蔑地瞪了一眼,飄然轉身的同時,又坐在了長凳上,卻是一言不發的沉着個臉色。
越明月偷偷地瞟了一眼駱驚風,在確認他尚未徹底生氣的時候,邁開了清逸的小碎步,似乎是第一次有了這樣的走姿。當站到紅臉漢子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是半蹲着唉聲嘆氣了。
喂!
“你這又是何苦,好好說話,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了,也許還能保住性命。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你不會傻得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她竟然是一副大講道理的架勢。
“你別以爲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人家不直接殺你,有可能就是看在你臉紅是個忠誠之人。別以爲還真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重要的信息,能找到你,就已經證明了對你是很瞭解的。”
在越明月不停的說話時,駱驚風已經偷着微笑了好幾次。
他覺得越明月已經超過了海天愁對自己的瞭解,有時候說話的用詞和語氣,完全就是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尤其是在威逼恐嚇時,總是能輕重相加,急緩相符,讓對方的心理在不知不覺中打開戒備。
“你還是好好想一下明日能不能繼續見到陽光,還能不能吃上人間的美味佳餚。”
越明月輕輕地拍了拍紅臉漢子的肩膀,一個飄然轉身,就對着駱驚風做了個鬼臉之後,走近了半大小夥身旁。
“你們算的怎麼樣了,如果真算不清楚了也好辦。”
她望了一臉遲疑着的半大小夥,又看了一眼他的爹孃,卻是原地一轉,徑直走到了紅臉漢子面前。
“掏銀子。”
一聲很嚴厲的呵斥,越明月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
“要掏多少……”
“放屁,那有數字,有多少就掏多少,剩下不夠的我補上,總不能虧了人家吧!”
越明月根本就不容紅臉漢子說話,怒目盯着的時候,還不停地掂量着手中的銀錠。
“就這些嘛!你最好是掏完,別讓我動手了。”
在越明月憤怒的注視下,紅臉漢子又掏出了兩塊銀錠,還有幾枚銅錢,顫巍巍的遞了過來。
“就這麼多了。”
那說話的聲音,還哪有一點男人的味道。
越明月狠狠地白了一眼,卻開始了微笑着的表情走到了半大小夥爹的面前,如數奉上的時候,看了一眼半大小夥。
“你們看看這些夠嗎?不夠的我給你們掏。”
啊!
“用不了這麼多。”
半大小夥的爹爹顫抖手,伸出了彎曲着的指頭,在越明月捧着的手裡撿起了一塊銀錠。
連年的戰亂,已經讓很多人窮到了連銅錢都沒有幾枚了。當看到銀錠的時候,那眼神就是閃着精光的興奮。
“就這一個都很多了,石磨用不了一錠銀子。”
那笑容幾乎就是沒見過銀子的表情。
“既然夠了,就不用我們掏了,這些銀錠全部歸你們了。”
越明月說着,不由分說的一腳踢起半大小夥長褂的前襟時,所有的銀錠已經穩穩地落在了長褂中。只見單手急翻中,已經裹緊了銀錠,一送手臂遞到了半大小夥的手裡。
“去吧!都是你們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說完之後,越明月看也沒看一臉詫異的半大小夥,快速地幾步就站到了駱驚風的身邊。
駱驚風一直抿嘴微笑着,但是一雙犀利的眼神,卻沒有離開對紅臉漢子的注視。
“想明白了就說吧!時辰不早了,我們並不是閒人。”
他的這句話,似乎是在跟老朋友進行隨心聊天。
哎!
一聲嘆氣。
紅臉漢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是銅馬聯盟的人,這次來邯鄲城,就是爲了拉攏清源加入我們。但是,之前安排的人員沒有做好準備,卻讓清源又一次逃脫了我們佈置的陷阱。”
紅臉漢子很無助地擡起了頭,在看到駱驚風嚴肅的表情時,又低了下去。他實在是不敢面對,駱驚風那犀利的目光。
“按照我主子的意思,讓我們故意攪渾清源與赤眉之間的關係之後,殺了清源的人嫁禍給赤眉。人確實是殺了,但是嫁禍的事情並沒有成功,反而因爲此事,還得罪了赤眉。”
紅臉漢子再一次擡起了頭,很卑微地前趴着上身,靜靜的卻又很恭敬地瞅着駱驚風。
“赤眉與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赤眉和我們暫時沒什麼關係,應該屬於那種對立的吧!”
“那清源現在人去了哪兒?”
“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我住在這裡就是想伺機找到她,把我家主子的話帶給她。”
“你要帶什麼話?”
“勸說她加入銅馬聯盟,一起對付王莽的新政朝野。”
紅臉漢子暫釘切鐵的說着。
“銅馬聯盟有多少兵馬?在饒陽城裡駐守了多少?”
駱驚風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問話的聲音也是一樣的語氣。
這一問,讓紅臉漢子難爲了起來,他皺着眉頭,使勁想了一會兒,還是很無奈地搖着頭。
“我真不知道到底銅馬聯盟有多少兵馬,但是,據我猜測饒陽城有可能就沒我們的人。”
哦!
“這話怎說?”
駱驚風帶着驚奇的眼神盯住了紅臉漢子。
“之前我們家主子在饒陽城駐守了幾萬人,但是,幾日之前,有人放風說有一個叫駱驚風將軍的二十萬大軍,要攻克饒陽城。我家主子怕扯上麻煩而受到牽連,也就是在我來邯鄲城的同一日,撤出了所有駐軍,現在應該是去了信都郡。”
紅臉漢子擡起頭,已經忘記了腹部的絞痛,很殷勤地瞅着駱驚風。
“那你見過駱驚風這個人嘛?”
駱驚風微笑着,轉過了頭看了看越明月,又對着自凝瞪了一下眼睛,阻止了自凝即將要說話的動作。
“我沒見過,但是聽我家主子的介紹應該是很厲害的角兒。”
紅臉漢子開始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駱驚風也是搖着頭的微笑之後,一轉身背對着紅臉漢子。
“你可以走了,但是必須帶兩句話給兩個人。如果到時候見到不到想要見的人,那你會知道結果的嚴重性。”
“我一定帶到,只要不是殺駱驚風的事就行。”
“讓你家主子等着在信都郡與駱驚風見面,就說他也在那裡等着不見不散。如果你見到了清源,給她帶一句話,就說駱驚風讓她務必趕到繞陽城。如果你在邯鄲城沒有碰到清源,那在日後碰到的時候,讓她也到信都郡找駱驚風。”
哦!
“你和駱驚風很熟悉嗎?”
紅臉漢子吃驚的問道。
“這個你就別打聽了,說不上咱們在信都還能見面。”
駱驚風一直揹着身子說完話,微微地揚了揚手臂。
“你可以走了,這個院落你不能再踏進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