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君看到爹爹揮動着雙臂,又在凝聚着全身的勁氣。
“爹,爹爹,我是你女兒!”
她搖擺着身子,在侯子參的勒押下,奮力掙脫着。
“爹,你就放了他們吧,我不想死,爹爹。”
林致君聲淚俱下。
光頭佬停頓的瞬間,卻加快了胳膊的轉動,緩慢下蹲的身子,急劇膨脹的腹部,已經聚集了全身的勁氣。他用要突兀泄氣功,爆破對面站着的駱驚風和侯子參,當然,林致君也不例外。
“快俯下身子。”
駱驚風大喊的瞬間,直撲而下,砸倒了侯子參和林致君,將他們壓在了身體下面。
就在光頭佬呼氣將要推出突兀泄氣功的一剎那。
一道身影閃過。
兩條長長肉肉,晃着撩人炫目的美腿,直擊光頭佬腦袋。
啪啪。
毫無防備的光頭佬應聲後倒。
謝佳麗單腳點地的瞬間,彈跳着肉肉的雙腿。在衆目睽睽欲視中,又踢翻了幾個。
沒有聽到爆破響動,卻是一陣嘰哩哇啦聲。
駱驚風擡頭張望,這才豁然中看清了眼前的情勢。他躍身而起,盯着了又在組合隊形的江南八怪四個人,推掌劈出的瞬間,卻又極速地收回了雙掌。
他不敢再有絲毫的聚勁集氣了,剛剛的一次聚集真氣,讓御九幻音掌的勁氣又開始了激盪,腹腔中隱隱作痛。
駱驚風短暫的調息後,只能扯出掩日吞天須。
就在他調息的瞬間,江南八怪擺好了陣勢,八隻胳膊整齊地劃空而過。
一道聚集着四個人的真氣,宛若一條白色的長龍,在勁氣的催動下,激閃竄出。
駱驚風極速竄起,騰昇在了半空。
飆出的白色長龍擦着駱驚風雙足而過,直接衝撞向了剛剛站起來的侯子參和林致君方向。
侯子參瞳孔急劇擴散中,一個躍身一跳,擋在了林致君身前。
轟隆,一聲。
白霧嫋嫋中,侯子參壓着林致君渾然倒地。
噼啪。
掩日吞天須抽向了再次聚氣的江南八怪四人,慌亂散開中,陣型大亂。
駱驚風折身跳躍,頭頂急轉盤旋着的白暈巨輪,遽然之中,調轉方向,變成了側着碾軋的巨盤,臨空滾動着。
哇啊!
一聲驚天慘叫。
被巨輪碾壓而過的瞬間,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白骨悚然。
嗖。
跳躍逃離的身影,在巨輪飛速的轉動下,劃空掠過。
駱驚風帶動着極速旋轉着的巨輪,緊跟另外兩人身後,他不給任何喘息之機。
白暈晃眼地一剎那,宛若巨大的蘑菇墜落。
被掩日吞天須罩住的江南八怪所剩兩人,一前一後的疾馳亂竄。但被白暈罩着,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駱驚風腳尖落地,再次騰空躍起的一剎那。
咚咚,兩聲。
抱頭鼠竄的兩人,在不知不覺中被駱驚風踢翻倒地,口吐白沫,氣絕身亡。
突然,一陣琵琶彈湊的樂聲,激盪穿過。
不知什麼時候,楚清心懷抱着琵琶坐在了臺階上,極速撥動着弦子的五指,彈出的卻是凌厲的《詩經.漢廣》。
震耳欲聾的‘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穿心的疼痛,讓駱驚風幾近崩潰。他緊咬下脣,擡頭極目遠眺。
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出現的楚天梅,雙手緊握紫霜斷玉劍激閃而過,劍尖直刺楚清心的後心。
也許被劍鋒所擊,亦是楚清心有所察覺。她繼續彈湊着琵琶,卻豁然轉身,劍尖擦身而過。
楚天梅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揮劍轉身。第二劍再次刺出,但激盪的琵琶之音,宛若利器暗箭猛擊着全身,阻滯了她的前赴。
叮噹!
一聲清脆的落劍聲,混在琵琶的彈湊中,驚醒了駱驚風,他驚悚中躍身而起,揚須旋轉。
掩日吞天須在他奮力的揮動下,迅速形成了一輪白暈,卻在手腕的轉動下,護在駱驚風的前胸。宛若一把銀色雨傘,迎着激盪的琵琶樂聲,風馳電掣般撲向了楚清心。
撲哧,噔。
樂聲戛然而止。
楚清心吐血後仰,倒在了譚柳成的腳下。
駱驚風擦拭着口鼻上流出的血跡,雙眼殷紅地瞪着譚柳成,他要用最後的一絲力量,放手一搏。
譚柳成狡詐奸猾的等待着兩傷居敗的關口,提劍激戰。
這一刻。
駱驚風萬念俱灰。
雖然想好了放手一搏的計劃,但全身的劇痛和睏乏,讓他幾次都沒有舉起手中的掩日吞天須。
悲痛和震驚中的林致君,輕輕放倒喘息着的侯子參,竄起跳過的瞬間,踢向了面露猙獰的譚柳成。
嘭。
踉蹌着閃身的譚柳成大出所望。
“尼瑪個宵禁,你到底是那頭的?”
譚柳成驚恐中急聲喊罵。
哎唷!
光頭佬驚呼中,被謝佳麗踢出的三把利刃刺中倒地。
謝佳麗最精絕,最爲厲害的就是足尖暗藏着的利刃。對打激戰中,她利用多數男人矚目不穿褲子的長腿時,啓動機關激射利刃,讓對手在驚愕中倒地。
撲哧。
楚天梅的劍在光頭佬倒地翻身的一剎那,刺穿了後心。
王尋在民間的得力干將,叱詫風雲的四雅頭目,萬萬沒有想到盡然死在了兩個女人的聯手下,而且是一劍穿心。
“爹,爹爹。”
疾馳蹦跳而過的林致君,跪倒在了光頭佬身邊。
寂靜在落寞中陡升。
不管光頭佬做錯了多少,殺害了多少人,但此刻,他靜悄悄地躺在了冰冷的泥土地上。一直睜開着的三角眼,此時卻變成了圓圓的豆子眼,佈滿血絲的眼睛上,彷彿看到了前世今生,卻又那麼的驚恐。
叮噹。
一聲脆響,楚天梅跟着劍聲倒地。
駱驚風僵直中,挪動着無力的雙腿,站到了林致君身邊,默默地注視着,顫動的雙脣,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
一陣冰涼的秋風,夾着絲絲寒骨,激烈地侵入了每個人的心扉。
這一刻。
巨大的仇恨,憤怒的怨氣,在無聲的注視中,慢慢消失。
“他們...跑了...”
侯子參匍匐着,指了指落荒而逃的譚柳成和楚清心的背影。
但沒有一個人回首相望,誰也不在乎他們的去向。
“對不起!”
撲通。
謝佳麗跪倒在了林致君的面前。
林致君微微地轉動着脖頸,癡呆地盯着謝佳麗,伸手扶住的片刻,撲棱棱的淚水滾落而下。
“我不怪你,都是......”
她哽咽着沒有繼續說下去。
爹爹雖是死有餘辜,林致君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會這麼的快,快得讓她失去了反應之力。她一直逃避着,卻還是沒有躲過,爹真切地倒在了自己面前,更沒想到,她親眼目睹了爹爹死時的慘狀。
但這一切,早早地發生了。
駱驚風弓身拍了拍林致君的肩膀,雖然閃動着淚花,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找不到能夠代替心悸的語言。
突然,一陣急促而又繁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老大,你們都在這裡!”
海天愁閃身直奔,身後卻是整齊而又威嚴的士卒。
“你回來了?”
駱驚風回身,蒼白的臉上,盡是無助的哀怨。
海天愁扶住駱驚風的同時,轉動着脖子,掃視了一圈,一場激戰的慘狀,迅速映入了眼簾。
江南八怪的屍體橫七豎八,血肉模糊。
林致君跪倒的面前,卻是死不瞑目的光頭佬。
“你們這麼人少,怎麼不等我回來呀!”
海天愁驚悚地搖動着駱驚風的雙肩,又步伐蹣跚着蹲在了林致君的身邊。
哇---啊!
林致君撲進海天愁懷裡的一剎那,放聲大哭。
此刻。
她算是毫無顧忌地放開了壓抑的悲痛,放開了對親人懷念而又無助的掙扎,將所有的一切容進了哭聲中。這種哭聲是悽慘的,也是無怨的,更是憤恨的。
悽慘是因爲自己的親生爹爹與世長辭。
無怨是因爲這個仇是不能相報的,而且還要與殺了爹的人一起生活、戰鬥,甚至是姐妹相稱。
憤恨是因爲自己不能相救,而眼睜睜地看着爹爹倒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定好了要一起行動嗎?”
海天愁怒目而視。
他生氣是因爲雙方力量的懸殊,這樣的交戰無疑是送死的節奏。本以爲駱驚風成熟穩重,會在關鍵的時候容忍大度,卻沒有想到盡然出現瞭如此膽寒的一幕。好在大家,尤其是這個駱驚風能夠安然無恙,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件事,也怪我,因爲對光頭佬的估計不足,他精心設局,讓我們在他的牽制下,不知不覺中步入了這個危險。”
駱驚風癱倒在地,他一直是死硬的支撐着。
“老大,你也別責怪自己了,好在我們大家都是平安的。而且因爲你們的這一戰,讓劉秀將軍的大軍,順利地攻佔了昆陽城。”
海天愁的這句話,讓林致君的哭泣瞬間停了下來。
“他們已經進駐昆陽了嗎?”
林致君擡起了淚汪汪的眼睛,急切地望着海天愁的臉。
“沒錯,已經進駐了,你們看,我還帶來了這麼多傭兵。”
海天愁側身指着整齊的方隊,臉上清晰地洋溢着自豪。
光頭佬精心設局,卻沒有想到這個局是給自己設下的死扣,不但沒有一網打盡駱驚風,在丟了性命的同時,還親手將昆陽城交到了劉秀的手中。
而此時,正在疾馳而來的王尋大軍,還在興致勃勃中設想着進駐昆陽城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