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哭罷流星疑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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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兩天之中,玉波池邊的靈堂已佈置完成,而公祭的訃文也一一發出,幾乎所有人都收到素還真的訃文,而這些人也幾乎都是造成素還真之死的人。

一代名人──素還真就這樣死了嗎?這無論如何是令人無法置信的,因此,與其說是參加素還真的葬禮,不如說是爲了確定素還真的生死。

一線生與小金剛兩人主持公祭的大小事宜,對着素還真的棺木,一線生哭得甚是哀痛,不停地說道:

“素還真,老友啊!是我對不起你……”

唐飛虹也來到公祭會場,在例行禮畢之後,退至靈堂外的角落,冷靜地觀察照世明燈是否會出現,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的舉動。

照世明燈囑咐他在公開亭發表那一番說詞之後,便沒有再跟他接觸。唐飛虹總是等待着機會,偵查照世明燈的行動,但是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中並沒有照世明燈的影子,冷劍白狐、獨眼龍也都不見蹤影。

他們對素還真仍懷着滿腹的不滿與痛恨,生亦是,死亦然,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追殺素還真的萬教之士並無太堅定的立場,聚衆圍攻素還真之後,就算找了再多的理由,仍會有所心虛,他們正好藉着參加公祭掩飾自己的心虛,或者表現一下自己的仁德大度。

一線生望着川流不息的臨祭之人,辛酸地哽道:

“素還真,你生前的好友都來祭拜你,望你含笑九泉……”

談無慾氣度儼然地來到會場,神情肅穆,使得那張棱線分明的臉更加峭刻。

望着談無慾對靈堂三拜,一線生又哭道:

“素還真,你看見了嗎?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信任的朋友談無慾來看你了!”

一線生特別在“最信任”三個字上加重語氣,諷刺之意明顯至極,談無慾心中也不無疙瘩,對着靈位道:

“好友素還真,寒風去世天運所,懷君子恨永難忘,天妒良才滅良才,時到無奈怨無奈……唉!還真吾友……”

一線生的聲音更加悽哽、誇張道:

“素還真啊!你聽見了嗎?我聞談無慾之言,真是肝腸寸斷、心膽俱碎,你有這種好友,真是不枉此生啊!”

談無慾被諷刺得受不了,長嘆了一聲,大步離開靈堂。

黑白郎君並未多看他一眼。談無慾在公開亭沒有對素還真出手,現在也沒有觸摸棺木,由種種跡象看來,都不會是自己的目標。

接着走來的是素雲流,跪在靈堂旁邊的小金剛一看到她,忍不住雙眼含怒,別過臉不去看素雲流。

當初,素還真叫他帶着小玄元的屍體投奔素雲流,想不到一到千霞山,素雲流便命黑珍珠將他囚禁起來,還說素還真是個無情無義之徒,令小金剛甚是憤怒。

被囚的這幾天,小金剛簡直把千霞山給吵翻了,想盡辦法要逃走,直到公審之日,素雲流纔對他說道:“你想見你師父,我就帶你去見!”說完便一把拎着小金剛趕到公開亭,讓小金剛親眼見到素還真被萬教圍攻的慘狀。

此舉令小金剛對她萬分不滿與討厭,只礙於長幼尊卑,不敢太過無禮,否則早就將她趕出公祭現場。

素雲流對着靈堂,唯有默默垂淚。

一線生又哽咽道:

“素還真,你最親的人來看你了,你有什麼話也來不及說了……”

素雲流萬般哀傷,就算報了仇,仍喚不回過去,唯有滿腔的遺憾;一思及前塵往事,素雲流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這麼多心海波濤,她始終默默承受,以冷靜和淡漠來掩飾激動的情緒。然而在看見素還真棺木的一剎那,她再也忍受不住,二、三十年的淚水都在此時一泄而出。

素雲流伏在棺木上痛哭失聲,許久、許久……

後來一線生扶着哀傷過度的素雲流到一旁稍事歇息,接着來祭拜的是一羣未見過的人物。

黑白郎君冷眼看着他們,這一羣七人都穿着相似的衣着,衣着十分奇異,像是以極薄的鐵片所縫製一般,而且頭上束髮的裝飾更是銀輝閃閃,造型各異,十分誇張,與中原的風格完全不同。

七人向靈堂一拜,暗中互相使了個眼色。

一線生是何等心細之人,立刻察覺到這批人絕不是普通的弔客,而是另有所圖。

於是,一線生趨前道:“在下一線生,這幾位朋友不知怎麼稱呼?”

爲首老者長眉過鬢,肌骨豐潤有神,一看就是個武林高手,道:

“我們是孤星島七流星,也是素還真生前的好友。”

孤星島位處遠海,難怪這些人的裝束與中原迥異。而據他所知,孤星島水質鹹澀,所產的魚類不適合食用,島上多以射獵爲生,這幾個人想必精通弓箭,這樣一思索起來,素還真身中七支變色無形箭,每一隻都正中命門,就不難知道暗箭發自何方。

一線生不動聲色,對靈堂道:

“素還真生前交遊真是廣闊,你們遠渡重洋,在素還真靈前見他最後一面,素還真天上有知,想必感動萬分吧!”

爲首老者聽一線生之言,眼睛頓時眯了起來,臉也皺了,似哭不哭地在靈堂上泣訴道:

“好友素還真英年早逝,實在令人痛惜!願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七人找出真正的兇手,爲你報仇雪恨!素還真啊!你……你死得太冤枉了,嗚……”

他這麼一哭,其餘六人都擠上前去,有的扶大哥,有的也趴在靈位前哭了起來,霎時哭聲震天,嗚嗚啊啊地說着:“素還真,你死得太冤枉了!”、“素還真,苦命的兄弟啊……”、“我們會爲你報仇!”、“若不報此恨,誓不爲人!”等等。

一線生見他們哭得賣力,不知要弄什麼把戲。

只見七個人盡已圍住棺木,扶柩痛哭,在震天的哭聲中,七隻手已暗中貫注內力,以哭聲掩去了內息流轉的輕微嗶啵之聲。

原來七流星包圍住棺木,同以內力探知棺內確實有屍體,便要施展“過木碎屍”之功,粉碎棺內的屍體;不管素還真是真亡詐死,如此一來,都不會再有任何生機。

這七人不知素還真死前交代過:“觸摸到我的棺木的人,就是殺我的兇手。”因此,當黑白郎君悄悄來到他們身後,七人尚未察覺。

這七個人當然是歐陽上致派來滅屍的殺手。在公開亭審判之前,歐陽上致便到孤星島找七流星,交給他們七支變色無形箭,要他們當天以這七支變色無形箭射素還真的七大命門,這也是素還真身亡的最大關鍵。

當公祭的消息傳遍武林,歐陽上致又命七流星到靈堂,以“過木碎屍”的狠招粉碎素還真的屍體,以確保素還真不是詐死。

這七人正要依歐陽上致的吩咐行事,黑白郎君已出聲道:

“七位請起,切勿哀傷過度。”

聞言,七人不禁嚇得一凜。

黑白郎君在翠環山大開殺戒,又在公開亭屠殺羣雄,其猛將之稱已傳遍武林,正是人人聞之喪膽的人物,他們怎敢在他面前搞鬼。

於是七人同時都放開原本按住棺木的手,暗自慶幸還沒有把“過木碎屍”之功施展出來,否則萬一被黑白郎君發現棺上的掌印,七個人馬上要當素還真的陪葬了。

“呃……是啦!人死不能復生,唉!素還真,兄弟我們走了,望你能含笑九泉啊!”

七人一一上香祭拜一番,便魚貫走了出去。

黑白郎君望着這七人倉惶的背影,微微冷笑起來,不出聲地跟上前去。

只見七流星一下翠環山,便施展輕功,奔至一處荒野,見四下無人,才紛紛停下腳步。

其中一人道:“想不到黑白郎君會突然出現。”

另一人道:“沒錯,看到黑白郎君就不寒而慄。”

“但是任務沒有完成,來不及破壞棺內的屍體,如何向主公交代?”

“如果我們用了過木碎屍之功,一定會被黑白郎君看穿,實在是太冒險了。”

“黑白郎君在場,鬼卒皆怕,我想主人應該會體諒纔對。”

剎那間,一陣清朗的男聲道:“是嗎?”

接着,一陣脂粉香撲鼻而來,兩名妖姬緊纏着金少爺,三人一掛像連體嬰似的,晃悠悠地走上前來,實在不堪。

其中一名豔姬將菸杆塞進金少爺嘴裡,讓他吸了口菸,金少爺才放開摟在兩名女子纖腰上的手,推開她們,將叼着的菸杆拿下,慢吞吞地道:

“朋友,做事情最好不要出差錯,就不需要別人體諒。”

“你是誰?”

地處遠海的七流星從沒見過這等陣仗,紛紛皺起眉頭。

“少爺我姓金。”

“金少爺?”

“哈哈……反應很好,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現在可交代了。”

七流星早已發覺此人來意不善,但是仗着七人對上他一人,因而有恃無恐。

如今見金少爺如此挑明瞭相殺之意,爲首老者不禁怒眉一豎,冷冷地道:

“你講話未免太過誇口!”

“那是因爲我們的實力相差太遠。”

金少爺的菸杆疾如電光,旋即劃過其中一人的頭、臉。

半聲驚呼未絕,人已倒地,血如地下冒出的涌泉般,汩汩流成一灘殷紅。

衆流星大驚,同時一擁而上,氣功、掌勢盡往金少爺身上擊去。

金少爺左閃右躲,有如一道銀色的光輝,閃身過處便有人中刀倒地。

轉瞬間,七流星一一倒在地上,均是一刀斃命。

金少爺長吸了一口菸,讚歎道:

“茫啊!哈哈……殺人真是太簡單了!”

等金少爺與姬妾相擁着離去,守在高處枝椏之間,看着地面上發生的一切過程的黑白郎君才躍下來,一眼掃過地上的屍骸。

“乾淨俐落,好身手!”

既已不必爲素還真報仇,黑白郎君回想了一下金少爺的殺人手法,不禁朗聲長笑。

這個人將是自己未來的好對手!

向更高的高手挑戰,以別人的失敗爲快樂,就是黑白郎君在武林中闖蕩的快事。

荒野中只剩下淒冷的風聲呼嘯,七具橫陳的屍體正逐漸冷去,其中的一具微微動了一下。

那不是風吹動衣服所造成的錯覺,而是他真的動了。

七流星之中的滅形流星與金少爺對戰之時,金少爺刺向他頸部的那一刀,力道稍微弱了一點,那是因爲慣吸白fen的金少爺偶爾會有一點手部抽搐的現象,這是難免的。

但是對習武之人來說,不夠穩定的手,就是致命的弱點!

金少爺知道這一點,不過他就是無法捨棄毒品帶給自己的快樂,更自信地認爲:就算有一點小小的疏忽,自己的實力仍是萬人之上。

不料,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小抽搐,竟使他砍向滅形流星的那一刀不夠深、不夠準。

滅形流星掙扎着爬了起來,心想一定要快點離開此地,纔有生存的機會。

他跌跌撞撞、艱辛地往隱密的樹林裡走去,每一步都引發傷口的鮮血疾流,只仗着身體較爲強壯,才能持續下一口氣,但他也沒有把握下一口氣還吸得上。

眼前漸漸昏花的滅形流星,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反覆吶喊着:

“歐陽世家,好殘毒的手段!”

眼前有一個山洞,只要躲在裡面,就可以稍爲安全了。

滅形流星精神一振,爬了進去,洞內傳出一陣清風,可見還有另一個出口,才能維持洞中的通風乾爽。滅形流星不知此洞通往何處,只知道能爬得多深,他就爬得多深入。

忽然間,他的雙手一個落空,整個人摔入地上的大洞。

想不到地上會有一個深洞,滅形流星眼前一花,身子迅速地往下墜,只想到一句:“我完了!”便失去知覺。

滅形流星的身體不斷地下墜、下墜……

“任務已經完成了,老頭。”

金少爺來到約定之地,對眼前的白髮老人──歐陽上致道。

歐陽上致轉過身來,目光凌厲地望着金少爺說:

“任務真的完成了嗎?”

“一刀一個,沒有留下事尾。”

“哼!七個人爲何只有六具屍體?”

金少爺稍微愣了一下,才漫不在乎地道:

“哦?大概是被野獸拖去了,這很平常啊!”

“你爲什麼不取下他們七人的首級?”

“我是殺手,不是砍頭的。”

金少爺顯得不高興了,續道:

“我辦事,你放心吧!這七個人的實力與我相差太多,我怎麼可能失手?”

“但願如此。”

歐陽上致將白fen交給金少爺,金少爺二話不說便離開了。自從上次與歐陽上致鬧翻以來,金少爺就很不願意再見到他。

言某走上前來,道:“我認爲七流星的生死有必要再查明。”

“嗯,小心爲上。”

言某又道:“還有,我們脅迫一線生製造七支變色無形箭對付素還真,萬一一線生後悔,將內幕說了出來,對世家很不利。”

“你認爲他也要滅口嗎?”

“小心總是沒錯的。”

歐陽上致想了一下,回道:

“他有他的用處,倒是有兩、三個人要先處理掉。”

“是誰?”

“第一個是談笑眉,她將家譜的事交代出去,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留着她是個禍患。”

言某道:“我已將她軟禁在言家莊的地牢,隨時可以殺她。”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你快點下手。”

言某不再針對談笑眉的事,問道:

“第二個該殺的人呢?”

“風雨殘生!”

歐陽上致說出的話,讓言某怔了好半晌,幾乎不敢答腔。

“風……風……她是大哥的……”

歐陽上致陰沉地看了言某一眼,低聲道:

“家譜在她手上失落,你想大哥會怪罪她還是怪罪我們?”

“這……”

不必想也知道,風雨殘生涉世未深,武林經驗少,就算是失手,歐陽上智會怪罪的還是這兩個老人的督導不周、指揮失當。

“何況侄女不知被誰非禮,居然懷了孽種,雙臂又被劍藏玄所斷,我們沒有保護好侄女,大哥會饒過我們嗎?不如將她殺了,免得大哥再追究下去。”

“可是……侄女若死,情況不是更嚴重嗎?”

“死也就罷了。若侄女活着生下孽種,大哥必會要我們查出非禮她的人是誰,人海茫茫,你說我們該從何找起?如果查不出來,則是罪上加罪;要是殺了侄女,再將所有罪狀都推到劍藏玄身上,那我們殺掉劍藏玄,也算是報了大仇,大哥論起罪來,多多少少會從輕發落。”

歐陽上致停頓了一下,又以森冷的口氣說道:

“三弟,你我現在立場一致,若是不同心,只會落得同歸於盡的下場,爲了風雨殘生這個娃兒賠上性命,未免太過不值得。”

言某沉吟了一會兒,怎麼想都是歐陽上致之言有理,遂默默點頭。

“還有一個人呢?”

歐陽上致回道:

“唐飛虹,這要借重素雲流、冷劍白狐與獨眼龍三人。”

“要殺唐飛虹,必須先奪取他身上的黑邪書。”

“這個我明白,我會去處理,告辭了。”

歐陽上致不必奪取黑邪書,也知道如何殺唐飛虹。

當初在荒山中指導劍藏玄找到萬年不熄千燈石的人就是他,雖然他不是照世明燈,但照世明燈對黑邪書視若無物,歐陽上致又怎會不知如何對付黑邪書呢?

“金獅伏誅剩紫龍,九孔神石黑邪愁;欲殺真兇時已至,幽山之北血狼喉。”

冷劍白狐收到白髮老人──歐陽上致的信,馬上前往千霞山找尋獨眼龍與素雲流,一同前往幽山之北血狼喉,等待唐飛虹的出現。

在公開亭,唐飛虹已自承罪狀,只礙於黑邪書的厲害,素雲流與獨眼龍苦無計殺唐飛虹報仇。冷劍白狐的消息雖不知從何得來,獨眼龍卻百分之百相信從小扶養他長大的白髮老人絕不會騙他。

三人在血狼喉外等了將近一天,果然看見唐飛虹遠遠地走來。

自從黑邪書首度失效,被逼着承認紫龍天身份的唐飛虹,早已警覺到照世明燈要把自己推進一個極大的陰謀中,因此隨時擔防着照世明燈;但最根本的一點,當然是找出照世明燈破解黑邪書的原因。

就在這時,骷髏堡主告訴他,幽山之北有個山洞叫血狼喉,血狼喉中有一顆會發出聲音的九孔神石,那就是黑邪書的剋星。

骷髏堡主第一次圍攻素還真的行動被照世明燈所化解,與照世明燈當然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因此他會告訴自己照世明燈如何破解黑邪書的方法,應該不會是虛言。不管是真是假,唐飛虹都要將九孔神石毀之,免得留下任何禍患。

然而他怎麼想得到:真正他推進陰謀終點的不是照世明燈,而是骷髏堡主!

唐飛虹正要走進血狼喉,陡覺背後一涼。

“注意來!”冷劍白狐的聲音令唐飛虹驚訝得退了幾步,獨眼龍及飛霞仙子素雲流則由唐飛虹的左右兩邊走出來,他的三邊完全被包圍住。

“你們……”

唐飛虹沒料到這三人會在此地出現,但隨即便想通了。

“我明白了,這是歐陽世家安排的計謀,你們要殺我爲接天道報仇?”

“殺人償命是一定的道理!兇手,納命來!”

獨眼龍怒叱一聲,豹眼鑲金刀也跟着出鞘。

“你們這羣無知的莽夫!”唐飛虹正要解釋,刀氣已劈頭砍至。

唐飛虹急忙閃躲,素雲流的拂塵挾帶着內力,有如鋼鞭一般橫掃而過,逼得唐飛虹左支右絀,模樣極爲狼狽。冷劍白狐卻在一旁冷觀,並不動手。

唐飛虹幾個閃身,便迅速地竄進血狼喉洞中。

山洞內原本一片漆黑,唐飛虹進入之後,立刻發出奪目的光芒。

追入洞中的冷劍白狐等三人,被這強光逼得一退,唐飛虹趁隙抽出懷中的黑邪書笑道:

“哈哈哈……見識一下黑邪書的厲害吧!”

唐飛虹一把翻開黑邪書,此時,一陣清亮高亢的聲音響起。

唐飛虹發覺手中的黑邪書漸漸失去了某種力量,以往能自由喚出的邪靈,居然像雪融化在陽光中一般,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睛已適應強光的唐飛虹急忙尋找聲音的來源,赫然察覺就是射出光芒的巨石所發出的。只見石上每一個洞孔都閃着不同的光色,聲音的來源也正是這顆與人同高的岩石!

“難道……難道這就是九孔神石?”

唐飛虹纔想通這一點,冷劍白狐已道:

“當今武林中,無人可以看清我冷劍白狐的冷劍是如何出鞘、入鞘的,連你也不例外!”

冷光一閃,唐飛虹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的血瀑;他的人頭落在地面,滾開數步之遙。

九孔神石的光輝漸暗,洞中的三人望着那具身首分離的屍體,默不作聲。

素雲流已經沒有感覺了,唐飛虹的武功平凡,根本不是他們三人之中任何一人的對手,想不到接天道是死於這樣的人之手。

而獨眼龍與冷劍白狐想到的卻是同一件事:

我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這個“他”,對冷劍白狐而言是獨眼龍,對獨眼龍而言是冷劍白狐。

“哈哈哈……你們總算報了大仇了。”

白髮老人──歐陽上致不知何時已來到山洞中,望着地上的屍體笑道。

獨眼龍對歐陽上致的計劃萬分不屑,沉聲道:

“雖然你通知我們仇人的下落,但是我不欣賞你的手段。”

獨眼龍大步踏出了血狼喉,素雲流多看了歐陽上致一眼,嘆了口氣,才追出去道:“獨眼龍,等等我!”

歐陽上致似乎不在意他們,望着冷劍白狐的眼神還是那麼慈祥。

“呵……冷劍白狐,也許有一天,我要你殺的人是他們。”

“啊……”冷劍白狐低呼了一聲,錯愕地望着他。

歐陽上致笑着離開了,留下無言的冷劍白狐愣在當場。

唐飛虹已死,接下來要除去的就是風雨殘生。

發覺自己竟然懷了身孕的風雨殘生,每日獨守房內,萬念俱灰;自己雙手已斷,又懷了孽種,將來的人生不知要如何面對,而更殘酷的命運還在等着她呢!

這日,風雨殘生信步走出言家莊,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遭遇,頓時悲從中來,想舉刀自刎,卻已無雙手可供使喚,不由得倚樹痛哭失聲。

“唉!茫……真茫啊!”

陌生的男聲自身後響起,驚住了風雨殘生。

站在遠方的是一名身形修長、玉樹臨風的白衣公子,其容貌雖俊,卻流裡流氣的;而且叼着菸杆的樣子十足輕佻,令風雨殘生極爲厭惡,轉身便要回言家莊內。

“嘖嘖嘖,手雖然斷了,臉蛋倒是不錯,只可惜……唉!命不長久啊!”

風雨殘生一震,冷然回過臉問道:“你要殺我?”

金少爺笑道:“總之是死不如在死前痛快一場,我會讓你死得很愉快。”

風雨殘生被此言激得怒眉直豎,心痛如絞。自己身遭鉅變,最恨的就是這種下流胚子;本想一死了之,卻萬萬不願死於這等無賴之手。

她恨恨地呸了一口唾沫,施展輕功欲奔離現場。

想不到風雨殘生身形一動,金少爺已欺近前來,笑道:

“斷手美人兒,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啊!”風雨殘生想不到他的身手如此之快,轉身以最高段的輕功躍上枝椏,點葉疾行,猶如風一般飛竄過千枝萬葉,只想快快擺脫這個殺手。

金少爺先前見她在林間哭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以爲她的武功也不怎麼樣,而且還是個女人……

他心裡埋怨着歐陽世家派給自己這麼一個窩囊任務,而且爲了這次格殺的對象是個女的,還不好意思把舞姬帶在身邊,使得一向喜歡擺的場面擺不出來,更是萬分不願意出這趟任務,只好準備把一腔窩囊氣出在風雨殘生身上。

沒想到風雨殘生的輕功如此高強,任務的難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金少爺登時又驚又喜,便不敢大意,也施展最快的輕功緊緊追上,一面在地上緊追不捨,一面又忙着輕薄道:

“呦!我看見你的繡花鞋了,你跑這麼高做什麼?”

聞言,風雨殘生更加氣急敗壞,奔得更快。

金少爺始終跟在兩、三尺之後,笑嘻嘻地說道:

“你的腳美得很哪!我真想把這對腳也削下來,慢慢地把玩一番。”

風雨殘生大驚。

雙腳再被削斷,如何施展輕功?自己已經**於來歷不明之人,萬一落入這個色魔手裡,再**於他,情何以堪?”

耳中聽得金少爺笑道:“留神來!”一道刀氣陡然射出。

風雨殘生雙腳一個踏空,便整個人摔落到地面。

“啊──”

以爲自己雙足被削斷的風雨殘生驚魂未定,才發現被刀氣削斷的只是樹枝,而不是雙腳。尚來不及起身,便聽得輕微的噗噗兩聲,金少爺已由背後點住風雨殘生的穴道,令她動彈不得。

金少爺蹲下身來,脫下她的鞋子笑道:

“我金少爺說到做到,先看看這雙腳怎麼生的,怎麼跑得這麼快?”

風雨殘生被他一碰,全身起了個寒顫,簡直痛不欲生,叱道:

“你……你再碰到我,我就咬舌自盡!”

金少爺突然叫了聲“唉呀”,手宛如觸電般地縮了回去。

隨着腳步踏在枯枝上的聲音,照世明燈的話語聲漸近。

“何苦一錯再錯?金少爺,放過風雨殘生吧!”

金少爺站起身來,暗自防備着。這個人在極遠之處便以碎石打中自己腕上的列缺穴,力道重得令他整隻手臂全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照世明燈雙眉微皺,溫和的臉上浮現一種極爲痛恨又憐憫的神情,看看風雨殘生,再看看金少爺,長嘆了一口氣。

金少爺道:“朋友,你要爲素還真出頭也就罷了,這是我的營生,多管閒事可是江湖大忌。”

“對吾而言,這不是閒事。”照世明燈道。

“哼!你要救人?恐怕不是這麼容易!”

“我要救的人是你。”

“我?哈哈哈……照世明燈,你真會說笑話。”

照世明燈溫柔地望着金少爺道:

“我問你,你奉誰之命殺風雨殘生?”

“白2粉!”

“白2粉正在扼殺你的生命,金少爺,你若不戒除這個惡習,將淪爲比走狗、嘍囉還不如的江湖渣滓,現在你的武功已經開始退步,馬上要成爲一名廢人了。”

“住嘴!你的口氣讓本少爺很不高興,看來要讓你見識、見識天下第一刀的實力,你纔會自動把話吞回去。”

“我不想打敗你,但是你也不能在我面前動風雨殘生一根汗毛。”

“不打敗我,就別想把人帶走。”

照世明燈微微一笑,道:

“是嗎?好,若我敗在你的手上,這條性命雙手奉上,但是如果你敗給我,又要如何?”

“你也可以要我的人頭。”

“我不要你的人頭,我要另一個人的人頭。”

金少爺不由得笑了起來。

“喔,原來也是要買殺手的……早說嘛!你要誰的人頭?”

“你的主人。”

金少爺一愣。

照世明燈又道:“他提供你白2粉,這就是我要殺他的理由。金少爺,你敢與我搏這一局嗎?”

“金少爺沒有什麼不敢的,注意了!”

金少爺的菸管倏地擊出,照世明燈並不閃躲,手一揚,燈柄已格住菸管;手腕一屈,菸管有如被吸住一般,硬生生地被壓凹成兩截。

金少爺勁道疾吐,卻始終甩不掉照世明燈的燈柄。

“哼!”

金少爺以怒容掩飾內心的慌亂,左手一振,袖中的長刀跟着滑出,往照世明燈身上劈劃。

照世明燈放開菸管,揮袖震退刀勢,並以左手指勁刺向金少爺握刀的腕部;金少爺連忙縮手;索性棄了菸管,將刀拋至右手,刷刷疾砍,招招都攻向照世明燈,速度比原先快了不知多少。

只見照世明燈身如流螢流回,刀影在他身邊揮來劃去,就是砍不中他,只在他身邊滑過。

“這纔是你的實力,爲何要讓菸管降低你的實力呢?你早就應該丟棄菸管,認真習刀了。”

照世明燈一面在刀影寒銳的攻勢中游走,一面評頭論足。

金少爺更加火大,叱道:

“廢話少說!受死吧!”

“唉!金少爺,你是塊良材美玉,卻未受明師指導,以粗劣的功夫賣藝爲生,你自己都不覺得可悲嗎?”

“你……你給我閉嘴!”

金少爺心浮氣躁,刀勢更加狠厲,照世明燈便不再說話,燈柄一刺,金少爺驚呼一聲,虎口竟麻得全無知覺,刀已“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照世明燈幾乎都沒有出手,從頭到尾都在觀察他的刀路而已;如今一出手便輕易地令金少爺二度棄械,就像大人從小孩子手中拿走玩具那般容易。

金少爺呆怔住,踉蹌地倒退着,最後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照世明燈彎下腰,拾起他的刀,看了一眼才嘆道:

“這是一把很普通的刀,已經被汗漬浸入鋼中,如何配稱天下第一刀?你不止功夫沒練好,兵器也挑得隨便,他們是怎麼栽培你的?唉!你還是一切從新來過吧!”

說着,照世明燈以左手拇指與食指捏住刀背,輕而易舉便將金少爺極少用到的精緻袖刀,整個捏彎成幾乎對摺的形狀,然後將刀柄朝下,往地上大力一摜,居然由刀柄至刀身整個沒入了地下!

金少爺看得瞠目結舌,照世明燈又道:

“以你的刀法,殺你的主人應該綽綽有餘,再去找一把刀完成你答應我的事吧!風雨殘生,隨我來。”

照世明燈並不伸手去扶風雨殘生,讓她自己起身,跟在照世明燈身後。

兩人漸行漸遠,走了一段路之後,風雨殘生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

“與其問我是誰,不如問要殺你的人是誰。”

“你知道要殺我的人是誰?”

“知道,就是你的叔父。”

風雨殘生驚嚇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照世明燈也停下步子,回過頭來說道:

“所以我纔要你隨我來,再待在言家莊,你遲早會喪命。”

“你……你騙我!”

“信不信由你。”

“你到底是誰?說這些話有何居心?”風雨殘生一連遭受太多鉅變,已經有點負荷不了了。

照世明燈繼續往前走,並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也可以回去;但如果你想找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生下腹中的孩子,不再涉足險惡的武林,那麼就隨我來。”

“你……你怎知我……”風雨殘生顫聲道。

照世明燈不再說話,風雨殘生望着他不斷往前走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追上前去,淚水卻已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人被照世明燈救走?”歐陽上致接到眼線的報告,不由得大驚。

“糟了!這下子萬一被大哥知道……”言某說話的聲音有點發抖。

歐陽上致知道事態嚴重,但是更嚴重的事情還在後面。

突然間,飛帖射至兩人之間的桌面上,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這一定是大哥的信息,不知他要如何處置……

歐陽上致剋制不住不安的情緒,神色自若地取下飛帖,一看信中的內容,只有一句“速往公開亭”。

“速往公開亭?”言某狐疑道。

歐陽上致略一沉思,便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不妙!”隨即迅速起身,往公開亭趕去。言某見狀也急追而去。

公開亭下已是人山人海,每個人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公開亭的榜上張貼着一張鮮明奪目、字跡清晰的公告:

《家譜上卷》

歐陽上智

歐陽上致

歐陽尚智

歐陽麟

歐陽琳

歐陽翎

蔭屍人

沙人畏

藏鏡人

公開亭下早已被洶洶的議論給成一片沸揚,有的人滿臉驚奇,有的人皺眉思索,還有更多人指指點點、討論個沒完。

“想不到蔭屍人、沙人畏也加入了歐陽世家。”

“連藏鏡人也是,真令人意外啊!”

“當初的一大魔頭竟臣服在世家麾下……”

“有三個歐陽上智,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也有三個歐陽麟,不知道最後一個歐陽翎是誰……”

在一片嘈雜聲中,蔭屍人早已趁亂離去。言某也被震驚得無作出任何反應,他正是家譜中的“歐陽尚智”,風雨殘生則是其中的歐陽翎。

“這份家譜究竟是誰張貼上去的?”有不少人在問這個問題。

“一定是素還真啦!”

“素還真不是死了嗎?怎麼有可能做此反擊?”

“素還真那個人實在是太了,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死,只是隱藏在幕後。”

有人說出了歐陽世家最驚心的一個臆測,也有人在說:

“家譜只有上卷,那下卷呢?”

“下卷?對啊……下卷還有什麼武林名人呢?”

“我認爲只要靜靜觀看時局就好,素還真一定會再公佈下半卷家譜的。”

歐陽尚智心急地望向歐陽上致,只見他沉着地說道:

“不必驚慌,馬上把衆人召集到骷髏堡,討論之前不許有任何動作。”

“這……是!”

歐陽上致神情自若地離開了公開亭,歐陽尚智仍不安地望着人羣,來看家譜的人越來越多,不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接着趕來的綠髮怪人是天下第一毒沙人畏。

歐陽尚智一見到沙人畏,立刻對他使了個眼色,才迅速離去。

沙人畏環顧左右,已無世家的成員在場,便慢慢地走向前方。所有的人一看見沙人畏,都嚇得連忙讓出路來,讓他走到最前面去看家譜。

“沙人畏,想不到你是歐陽世家的一份子啊……”有人笑聲怪異地說道。

沙人畏仰着幾乎看不見的短頸注視家譜,陰沉沉地笑着,由鼻中哼出的笑氣散發出莫名的腥臭。

“你們都看見家譜了?”

“當然,白紙黑字,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下半卷是誰啊……”

沙人畏一雙沒有眼白的綠眸透着詭異的光芒,笑起來更是猶如潮溼的蟾蜍。

“要知道下半卷家譜也非難事。”

“真的?”

“真的?你會告訴我們嗎?”

所有人馬上圍住沙人畏,只怕漏聽了一個字。

沙人畏卻笑得更加森冷,道:

“咯……何不去陰司問素還真呢?”

衆人一怔,只見沙人畏輕揮斗篷;在飄揚的斗篷尚未完全落下之前,所有人便已七孔流血,發出痛苦的呼吸聲,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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