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卷所要記述的故事,不是順着時間線發生的,也就是說,它並不是發生在“血月王朝”的事件之後,而是我之前還在法國絨猴俱樂部的時候。
此刻距離那時候也有好幾年了,具體的時間我已經記不太大清楚了,隱約只記得是在出發去尋找巴哈姆特之前,大約七天之內的經歷,在我的冒險生涯當中,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經歷,但其也確有一些有趣的地方,值得和讀者朋友們分享一下。
這個故事,起名叫“鬼船”,自然真的,是和一艘鬼船有關。
在出發去尋找巴哈姆特之前,我召集隊友、安排一切的準備事項,心頭也不禁疲勞了起來。於是,我向唐保提出了一個短暫的出海休假。
對於我的要求,唐保向來是安排得十分到位,很快,不到半天,一艘裝備精良的小艇已經在勒阿弗爾港口等着我了。
勒阿弗爾港口是法國北部的一個港口,位於塞納河河口,瀕臨英吉利海峽。我在準備停當以後,就順着海峽的航線出海。
出海之後,看着碧海連天的景象,我的心情不由大快,而且童心大起,打算開往更遠的一點看一看。
本來,我的航行計劃是三百五十海里,散散心就回航,所以,也沒有帶隨行的船員。但是,在看到如此美妙的海景之後,我不由自主地開得更遠了一些,懷着一種惡作劇的心態,心想船上總歸是有GPS定位系統的,憑我的能力,在海上應該是不會出什麼事的,近期的天氣也沒有特別惡劣的報道,想到唐保見到我久久不歸而臉色大變的景象,我就暗暗樂不可支。
於是,懷着這樣的心態,我越開越遠,從布列塔尼半島轉向往東,直往地中海的深處而去。
白天的大海壯美瑰麗,夜晚的海洋,則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地中海的夜晚十分的寧靜,海面沒有太大的波浪,我躺在小艇上喝着純淨水,癡癡地仰望着無比清澈的月色,心中想象着數千年前,凱爾特的吟遊詩人也是這樣划着小木船,橫跨英吉利海峽,也是這樣望着月色,譜下多少美妙的詩篇,簡直是美妙極了!!
我詩興大發,一翻身起來,正想吟誦幾句什麼打油詩,忽然,眼前冒出的一個頗爲龐大的黑影,吸引了我的視線。
影子從薄薄的霧霾中迎面向我開了過來,我心頭立時想到這是一艘大船,但是船上並未開任何燈,所以一切看不真切。
我按照海上公約兩船交會的規矩,先發無線電呼叫,在沒有迴應之後,我又打開了霧燈,一閃一亮地打着莫爾斯電碼。
可是,不管我如何折騰,對方總是毫無迴應,並且直直地向我開來!!
我大吃一驚,因爲按照我的目測,只需要十來分鐘,對方一定會撞上我的小艇!!
各位讀者,你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形,我是多麼的孤立無援,驚慌之下竟然忘了去開動小艇!等我想起來,撲向船舵的時候,那艘頗大的船好像惡作劇一般,從我的左舷駛過,激起大浪,我在搖擺不定的小艇上幾乎都站不穩了。
我大聲喊叫,揮着手,示意船上有人,但是那艘大船隻是在我身邊不斷繞着圈子,好像貓兒抓住獵物,卻不立即殺死,只是不斷玩弄一下。
如此過了十幾分鍾,我的火爆脾氣大了起來,我倒要看看,那艘船上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們!竟然如此耍弄一個孤身出海的年輕人!
我搖擺不定,掙扎着拿起我的揹包,從裡面拿出幾個冒險箱裡帶出來的好東西,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我把蒼天之拳塞在我大腿上的口袋裡,把伸縮式攀巖揹包紮好,對準那艘古怪的大船按下了按鈕。
一道極細卻極結實的碳合金鏈子從我背上的裝置裡射出,牢牢地抓住那艘大船的船邊,我手腳並用,不顧大船的搖晃,終於爬到了那艘大船上!
我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打開手電四下一照,燈光透過薄霧,遠遠地看見甲板的另一頭,似乎有個什麼東西在甲板上。
我狐疑地在原地站了片刻,考慮要不要走過去。
讀者朋友們,看到這裡,是不是會嘲笑一向膽大包天的巴哈姆特,怎麼忽然變得膽小起來了。事實上,我當時心裡確實有點發憟。本來,是冒着一肚子氣憤衝上船來的,上了船之後,卻發現氣憤異常的詭異,毫無燈光和聲音,除了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只有我自己的喘息聲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把手電的燈光對準了甲板另一頭地上的什麼東西。
等我看清了地上的東西之後,我狠狠吃了一驚——原來,竟然是一個人!一個死人!他身邊的血跡灑在甲板上,似乎乾涸了很久,連偶爾衝上甲板的海浪都無法徹底沖洗掉!
我沒有走過去,遠遠地照着,確定他死了,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原來爲什麼這艘船沒有燈!爲什麼沒有人回答我的信號!爲什麼想個沒頭蒼蠅一樣在海上亂轉!原來這艘船的主人早就死了!!
不過,這麼大的船,想必船員不止一名,想必還有其他人死在船的其他艙室?
這艘船發生什麼事了?這裡離法國海岸線還不算很遠啊!難道海警沒有發現嗎?遇上了海盜?
我一邊胡亂猜測着,一邊試圖後退。我要回到自己的小艇上去,然後報警!海上發現了謀殺!!
我走到船舷邊,苦澀的海水打進了我的嘴裡,我這才發現,這艘古怪的船,似乎下沉了一些,難道它的船身之前已經損壞了?
我回頭望了望,這一望不打緊,差點驚得我眼睛都快掉了出來——我的小艇不見了!!
我四下望去,月光灑在海面上,放眼望去,薄霧籠罩的方圓數公里之內,哪裡還有一點小艇的影子?
我愈發感到事情如此地不同尋常,心頭不由更加緊張起來。
但我目前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離開這艘古怪的船,眼下既來之則安之,只好壯起膽子四下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端倪。
我走到屍體身邊,低下身去查看。
屍體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着,似乎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但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手邊卻有一些細碎的玻璃渣,被海水衝到了船舷的一側。
這個死去的人是一個男人,有着典型的歐洲人的臉孔,高聳的鼻子,深邃的眼眶。
我搖了搖頭,把屍體拖到海浪打不到的地方,四下打量起這艘船。
我在船上四處查看,發現電力系統似乎還是可以運作的,於是設法找到了船長室,打開了電閘。
隨後,我在船長室裡發現了一本航海日記,日記以破碎的敘述,講了一段枯燥乏味的運輸旅程,中間還夾雜着很多塗鴉和詩篇,似乎船長是個很有情調的人。我翻完了整本航海日記,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相反,這個寫於2007年7月的航海日誌,到2007年9月就終止了。
難道這艘船在海上一直漂流着?那這個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按照我的想法,目前的航海技術和衛星技術是如此發達,怎麼會有一艘出事的船,沒有沉入海底而政府卻找不到的?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現在又不是隻有羅盤的16世紀。
我翻着航海日記,忽然在底部幾頁找到了一個類似船隻編號的記錄。我腦海中一亮,立時跑出了船長室,四下望着,果然,在船身上,我看到了這艘船隻的編號和名稱!“卡茲二號(rzII)”!
我立刻掏出我的手機,這個耐用的黑莓被我安放在一個緊急使用的防水袋中,果然現在派上了用場。
我在互聯網上迅速搜索了這艘船的名稱,很快,出來了很多信息。
我盤腿在頗爲乾燥的一塊甲板上坐下,一條條地審視着這些信息,越看到後來,我的嘴巴卻越合不攏。原本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疑問,而看完這些信息之後,這些疑問竟然完全清晰起來,而且都是沒有答案,令人恐懼的。
根據網上查詢到的信息,2007年4月15日,3名男子乘“卡茲二號”出海,打算沿澳大利亞海岸旅行。3天之後,這艘船在大堡礁附近海域漂流,帆張開了,引擎開動,就是不見人影。他們出海時天氣情況良好,因此已經排除了船員失蹤與天氣有關的可能。澳大利亞警方隨即出動9架飛機和2架直升機,還有4艘志願者乘坐的救援船,在700海里的範圍內搜索。
船上的發現令人們大惑不解:引擎沒有熄火;桌子上有一臺筆記本電腦繼續運作;無線電也沒有異常,船上所有的應急設備都運轉良好;救生衣整齊地掛在鉤子上;桌子上食具和食品都已經擺好,好像在等待人們用餐,唯一不正常的是船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就在澳洲警方打算隔夜把它開回岸邊的時候,就在子夜,這艘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自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而現在,這艘船就出現在我的眼前,在法國的海岸沿線!而且上面還有一具似乎是剛剛死亡不久的男性屍體!
我這個人頗爲不信鬼神,但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腦海中只是想到“鬼船”兩個字,而身上似乎也發毛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一間船艙的燈光亮了起來,就在那具屍體的附近!我不禁地轉頭望去,心底通通通地敲起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