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間.音樂.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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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斯蒂文和門口的保安室說明了情形,校方先是聯繫了史翠西的辦公室,然後吩咐我們可以進去。

“車速不要太快,小夥子。”那位黑人保安看着我們,笑道,“你們也是參觀那個奇怪女人的實驗的嗎?”

看來史翠西在周圍的人眼中也不是個平常的女人,我頓時好奇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我們開着車緩緩進了校園,看着四周來往的學生和教師,我心中暗暗泛起一陣唏噓。三年半前,我也還是一名初入校門的新生,只是被捲進了無法掙脫的漩渦,大學二年級就肄業了,經歷着兇險的古怪事件直到現在。

我想,如果我不是什麼外星人的後裔,如果沒有遇到邱雲清,我的人生還會不會平凡地緩緩流淌?

斯蒂文則是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他是從來沒有機會接受過什麼教育,從小就在巴西的貧民窟中長大,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像他這樣街頭出身的小夥子,對學校生活是不是也有一種莫名的悵惘呢。

我們在物理學院的實驗樓下停好了車子,早看到入口處排着隊,擠滿了人。

我們擠進人羣,進了大樓,有人在一旁問我們道:“你們也是來參觀史翠西的新實驗的嗎?”

我點了點頭:“在哪裡?”

“三樓左拐走到底。”那人叫道,然後又向其他人招呼起來。

這時,四周的年輕小夥和姑娘們——擠在周圍的,大抵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人——都鬨笑了起來,一道道目光向我和斯蒂文射了過來。

我聳了聳肩,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斯蒂文被人看得不太自在,眼睛一瞪正要發作,被我急急拉住。

我們乘着電梯上了三樓,一路上,總有人善意地問我們是否來看史翠西,然後十分主動地給我們指路。

這一切實在有些不太對勁,這條走廊走到底就是一個大階梯教室,其實,我想沒有人指路,一個智商正常的人總能找到正確的地點。

這時,兩個嘰嘰喳喳的小女生抱着書本從我們身旁走過,她們的對話引起了我和斯蒂文的注意。

“知道嗎,史翠西那個女人又搞出什麼奇怪的實驗了。這次是公開實驗,感興趣的都可以去呢。”

“是的,我正是打算去看看。這次她申請動用了學院裡的那臺環形粒子加速器吧,聽說是有關時間倒流的課題?”

“我們學院真是瘋子,那些教授竟然也真的支持這種實驗!我們國家雖然崇尚自由和創造,但也不能浪費納稅人的錢!史翠西的實驗一向都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錯了!親愛的,史翠西的實驗一向都有着反面教育的意義。哈哈……”

“這次依然是去看笑話的人多吧……上次那個爆炸……”

兩個小女生嘻嘻哈哈地說着,我皺了皺眉頭,總算搞清楚了她們的意思。

從她們口中的話來看,這個史翠西在學校裡也是一個怪人,以前在校時候成績就十分優秀,留校之後做了自己班主任強森教授的助理。恰巧在2001年4月份,阿拉巴馬州立大學接受了NASA大約3億4000萬美元的款項,用於在阿拉巴馬州的西北部建立一個大型的地下環形粒子對撞機,用來對宇宙基本粒子做研究使用。

事實上,這個計劃中的環形粒子對撞機落成之後,將要比世界上現存最大、能量最強的位於日內瓦的那臺強子對撞擊功率還要大30%,在設想中將在五十年內找出被稱爲上帝粒子的“希格斯玻色子”。

史翠西和在校的一些優秀人員,被選中參與了這項工程。但是可惜的是,她接觸的並不是核心的工程,而只是一些外圍輔助,每年還有部分時間要回到學校任教。

自從史翠西參與了對撞機的建造之後,整個人在熟悉她的人眼中就變了,沒事就研究一些奇怪的東西,而且還經常向學校裡的學生和老師們進行展示。

史翠西展示的實驗據說都是一些科幻小說裡的東西,而且失敗成功率非常高,幾乎成爲了學校裡的笑談。但奇怪的是,她的老師強森教授卻鼎力對她進行支持,動用自己的人脈和資源給她提供了這些用於公開展示實驗的資源,實在是非常奇怪!!

比如我們即將要去的這個教室,據說三個月前就開始了一項特殊的改造,還是在強森教授的支持下才能順利進行的。

聽到了史翠西的這些行爲,我也有些暗暗咋舌,美國的教育體制真是十分開放,要是放在中國,這樣的人早被趕出學校了!

事實上,我對史翠西現在正在做的事十分好奇,她真的有辦法能對時間產生影響麼?還是僅僅只是個騙局?

往那間教室去的人流很快就把教室的門口堵住了,因爲這間階梯教室的大門緊閉着,越來越多的人把整條走廊堵住了。我們費力地穿過人羣,儘量靠近大門,按照我的想法,我想擠過去用力敲敲大門,讓裡面的傢伙把門打開。既然是公開展示實驗,關着門展示什麼?

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喧鬧聲也越來越響,門口有一個助理模樣的人,一邊大聲叫喊着安靜,一邊揮着手做着手勢,可惜沒有人理他。

忽然間,從階梯教室中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音樂,那首曲子極其美妙,我在聽到的一剎那間差點以爲自己身在天堂。那是一種宛如黃鸝鳥和天使歌聲的樂器,圓潤婉轉,又帶着淡淡的滄桑。

事後,我曾找過這種樂器,才知道這是一種叫**爾蘭哨笛的民間樂器,而我聽到的那首曲子,是一位哨笛大師joaniemadden所演奏的,事實上,我後來也愛好上了這種樂器,並且還在愛爾蘭遇上了一段離奇的經歷。

當然,愛爾蘭哨笛不是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在聽到那陣悠揚的音樂聲之後,門口的人羣都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聽着門內傳出的音樂。

一曲播放到快結尾的時候,忽然中斷了!!

之後,教室的門被打開了,人們遲疑着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觀望着。

“這次沒有爆炸。”門口的助理揮了揮手,“請進。”

人們魚貫而入,漸漸排列成了一條隊伍,我和斯蒂文也在隊伍中跟着進了教室。

開放的是教室的後門,剛一進去,一眼就可以看到講臺上放着的一臺大約有一人多高的箱子。乍一看上去,似乎很像魔術師用來表演“活人消失”或者“切割人體”用的那種箱子,只不過外表通體是黑色。

人羣進了教室,紛紛找了位置坐下,我和斯蒂文坐在偏中央的位置,等人進得差不多了,門口的小助理把門關上,門口更多的人在吵吵嚷嚷中被隔離在了門外。

吸引了衆人視線的那個神秘箱子,從邊緣分出粗粗細細的數十根導線,連接在牆邊的一個大型設備上,這臺設備擁有着看似極其複雜的示波屏幕,上面閃過不明所以的圖形。

站在箱子旁邊的女人,一頭金髮,面色憔悴,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當然,我的目測也許有誤差,西方人的面相往往比實際年齡要偏大。旁邊還有三四位男人正在對旁邊的機器進行緊張有序的操作和記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金髮女人就是史翠西。

“各位,實驗結束了。”史翠西聳了聳肩膀,“又或者說,實驗還沒開始。”

她古怪的話語讓人們不禁一陣騷動。

史翠西環視了一下四周:“相信時間可以逆轉的人請舉手。”

全場鴉雀無聲,隨後卻暗地裡響起不少竊笑。

我搖了搖頭,按照人類目前的認知,史翠西的話與瘋子無異。但是,我是經歷過各種怪異事件的,在“西王母的墓地”事件中,我和邱雲清等人差點就葬身在子蒙試圖發動的時間逆轉之下。

雖然不確切地知道時間逆轉的原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宇宙中確實有時間逆流的事件可以發生,人類科技未曾到達的領域,就否定它的存在。這正是唯物主義和人類思維的悲哀!!

於是,我在衆目睽睽之下舉起了手。斯蒂文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猶豫着也舉起了手。

“很好。”史翠西看到我們舉手了,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打開背後那個大箱子的開口處,我看到箱子厚厚的箱壁,中央的空間很小,裡面有一臺似乎很眼熟的機器。

“這是一臺MP3播放器。現在,我按下按鈕,播放裡面的音樂。”史翠西宣佈,“你們聽,樂曲開始了。”

耳邊縈繞響起的,正是剛纔那首美妙的愛爾蘭哨笛曲子。

我心頭一緊,我知道史翠西是什麼意思了。

“播放器播放的聲音,按照我的計劃,已經被傳送到數分鐘之前去了。就是你們之前聽到的那段曲子。”

人羣靜了靜,忽然有人大聲叫罵了起來:“史翠西,你又搞什麼騙人的把戲了?”

“是啊,隨便放一段音樂,就說是被傳送到過去的音樂?搞什麼鬼??”

“剛纔我們進門之前,一定偷放音樂了吧?”

“這個大箱子用來裝神弄鬼還真是不錯!”也有人如是挖苦道。

面對紛亂的人羣,史翠西倒是很鎮定,大聲道:“各位,請聽着,馬上到4分35秒的時候,我將按下停止播放的按鍵。你們記得嗎?之前的音樂,也是在4分35秒的時候中斷的。”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說實話,我剛纔倒真沒注意音樂是什麼時候中斷的。

“等等,史翠西小姐。”一位戴着眼鏡的捲髮男子站了起來,“我是事先看過您發放的實驗宣傳單的,知道了您的實驗流程,其中就包括在開始前的這段音樂,將會在4分35秒中斷。當時在門口,我也看了時間,曲子確實是播放了4分35秒。但是,我的疑問就是,如果到了時間,您不按下按鍵,是否可以說明您的實驗完全失敗了?因爲4分35秒的時候,您沒有中斷音樂。這……”

捲髮男子猶豫了一下,道:“這是否可以理解爲您的某種騙局、把戲?”

周圍的人鬨笑了起來,史翠西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名捲髮男子。

原來,史翠西是發放過什麼關於實驗流程的宣傳單的,我沒有看過內容,自然是一頭霧水,不然我倒很有興趣記下時間,來驗證一些有趣的事情。

不過,看四周的情形,那些抱着看熱鬧心態來的美國學生,似乎也沒有人看過什麼宣傳單,場中只有噓聲此起彼伏。

“不會的。4分35秒的時候,我一定會按下按鍵!”史翠西固執地道,“這是時間,這是歷史,這是不可改變的!”

“但是,如果改變了呢?”捲髮男子堅持道,“史翠西小姐,您可以把這個當做一個新的實驗——4分35秒的時候不按下按鍵,您的實驗會如何?”

“不。這樣我不能肯定會有什麼結果。”史翠西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4分35秒的時候,我必須按下停止鍵。”

“您看,因爲您所謂的‘未來’已經發生了,所以你在‘過去’必須遵守導致‘未來’的規則。那麼,是你所謂的‘過去’導致了‘未來’,還是‘未來’導致了‘過去?’從哲學上講,這是一個無限不可解問題,換句話說,您的關於時間倒流的實驗本身是不存在的,所以,實驗結果也沒有任何意義。世界上也不存在可以倒流時間的科技。”

捲髮男子咄咄逼人,說話很有條理,不過,我對哲學理論方面不很精通,十分愕然。但是,人類的通病——好奇心,正在我心裡蔓延……

我假設,史翠西真的超越時代地研究出了讓時間倒流的方法,那麼,如果她真的不按下按鍵,那麼,那個過去的已經發生的“未來”,將會如何改變?

我們已經聽到了中斷過的曲子,這個事實如何改變?

如果一切無法解釋,史翠西真的是在玩弄一個可笑的騙局?

史翠西猶豫地看着播放器,手指有點微微顫抖,估計她作爲一個物理方面的學者,她有物理學的基礎,卻沒有想到哲學理論上的這些問題。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離4分35秒越來越近了,只剩大約70秒左右了。

教室裡的人羣起身開始離開,最後,只剩下我和斯蒂文,還有那個捲髮男子。

捲髮男子起身走向史翠西,試圖關上那個大箱子的門。

“結束了,史翠西,不要按下它。”男子大聲道。

史翠西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手錶,用力推着箱子門,四周的男助手們擁了上來,推開男子。但是,捲髮男子用力一掙,手臂揮舞間把mp3播放器打掉了,mp3播放器掉到了箱子的內部,連接的導線卻還完好,所以,音樂依然持續。

我看了看手機,還有12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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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們打開男子,史翠西開始手忙腳亂地挪開箱子裡的架子和設備,要去撿那個播放器。不過可惜的是,似乎她怎麼也夠不着那個播放器,音樂依然持續!!!

還有2秒鐘!!

我聽着還在持續的音樂,心中暗暗嘆息,不過,也在四下琢磨着,如果音樂沒有中斷的話,那之前中斷的音樂就不是現在傳送回過去的了,就是一個有趣的小把戲而已了——也許是另一臺連着功放的播放器罷了……隱藏在某處嗎……

“啪!”地一聲,助手們和男子的推搡中,碰到了某個電線,在一剎那耀眼的電火花之後,整個教室暗了下來,原來嗡嗡作響的那些機器,也頓時靜了下來。

整個階梯教室完全停電了!!

我下意識地看着手機,心中大驚——

4分35秒,音樂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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