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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心情大有好轉的馮乃定,邀請我到書房中小坐一會,另外同時差人去給我安排住宿的地方。
我想了一想,正好有事情要詢問馮乃定,便欣然跟着馮乃定去了書房。
在書房中那張極其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坐定以後,我們閒聊了一會,我發現,馮乃定其實對我和邱雲清的事,其實除了那個電話號碼以外,幾乎一無所知。
而那個電話號碼,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了,如果換了是別人的號碼,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只怕就早作廢了。我記得唐保當時交接俱樂部的時候,曾經帶我去看過俱樂部裡幾部帶有年頭的電話,除了那些電話早以由撥盤式變成了按鍵式之外,接線端也由早期的人工交換,變成了程控交換式的了。我曾經一度好奇地問老唐,爲什麼還保留着這麼老舊的電話號碼,老唐只是聳聳肩,一臉嚴肅地道,都是邱先生安排的,具體有什麼用意,他也不甚清楚。
而從現在的情形看來,邱雲清保留那幾個號碼,顯然是在早期的冒險生涯中,留給別人的聯繫方式,而他這麼多年念念不忘,自然是在持有號碼的這幾個人身上,還有未曾解決的事情!
馮乃定的祖父,就是其中的一個!
那麼,當年邱雲清和馮乃定的祖父,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我想,事情過去這麼多年,直接的證據已經不可考,但是,和現今發生的怪事,一定脫不了干係!
我想了一想,要求馮乃定把那段簡短的視頻用藍牙發到了我的手機上,然後我發送給了唐保,並且配上了扼要的說明,請他能不能仔細回憶出一點相關的事情。
隨後,我便擡頭問道:“馮總,那你把拍攝視頻當時的情形和我仔細說一說,我想,對我的調查會有很大的幫助!”
也許是我的沉靜和條理性讓馮乃定看到了某種希望,他立刻喜道:“好!好!好!!這件怪事我壓在心裡,一直不敢和別人說,滋味可不怎麼好受!”
馮乃定的父親名叫馮向東,這個名字帶着特殊的時代印記,我記得在那個年代,出生的男孩子,往往名字帶有政治含義,使當時重名的人相當多。
馮向東據馮乃定描述,是個相當刻板守舊的人,馮乃定的母親早年因病去世之後,父子關係一直非常緊張,從小以來,馮乃定對父親,並沒有特別好的印象,以至於當馮乃定在外面事業有成,想接馮向東去城市裡居住,馮向東依然固執地拒絕了兒子的好意,堅守在他出生的那個浙東小山村中。
當馮乃定接到家鄉叔伯們的電話,得知自己父親因心肌梗塞,在半夜中去世之後,便於次日,急急叫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也一併回了家鄉,處理父親的身後之事。
那天正是一個陰雨天氣,當馮乃定冒着濛濛地細雨回到老家的時候,卻發現遇到了一個難題,一個讓他完全手足無措的難題。
當時,馮乃定在老家宗祠中坐定,四周的座椅上,圍坐着家族中的叔伯長輩,有很多都是馮乃定已經分不清輩分,記不得名字的——只因他離家太久,和家中人往來也頗少的原因。
宗祠大廳的四壁上,陳列着兩排木櫥,上面一格格地安放着祖宗們的骨灰盒,年歲更久一些的,只剩下紅漆的木牌位了。
大廳正中,安放着馮向東的遺體,躺在一個半開的棺木之中,依照當地的習俗,有人去世之後,需在本姓宗祠中安放三日,第四日方可由家中長子安排火葬。
在火葬的路上,必須要長子提着燈籠,撐着傘在前方引路——在中國各地,類似的殯葬習俗已經成了當地文化的一部分。
馮乃定之前趴在父親棺木上哭了一陣,馮夫人帶着子女也在一旁不斷地抹着眼淚。就算父子關係之前如何僵持,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總是讓人無法割捨的。
馮乃定哭了一陣之後,幾個長輩連連使眼色,馮乃定立刻會意地讓妻子帶着兒女出去,眼下,長輩似乎有些什麼事情要和他說。
馮乃定立了起來,在輩分最高的一個二祖父(爺爺的弟弟)身旁垂手站着,伸長了脖子仔細聽着。
“阿定啊——”二祖父捋着鬍子,顫巍巍道,“今天,幾個叔伯祖父都在這裡,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當衆交代一下!”
馮乃定當時心裡微微一驚,心裡摸不透二祖父這話的意思,心裡愈發的緊張。
二祖父環視一圈衆人,目光最終落在馮乃定身上:“阿定啊……我那個大哥,和你老爹一樣古怪,所以平日裡,我們馮家各支,往來得都不多。但是,你們家的兩代人的白事,卻都是我們幾個老的操辦的,只因你們這邊都是單傳的,所以我們總要擔待點的。”
馮乃定連連點頭:“二爺說得是!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二祖父看了身前其他長輩一眼,忽然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應該是我們對不起你纔是!”
馮乃定忙道:“哪裡的話!怎麼會……”
二祖父打斷他的話道:“你可知道,你大爺和你父親,生前都有遺囑留了下來?”
馮乃定一愣,他祖父去世的情形,是馮向東操辦的,他那時還是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遺囑的事!但是,他父親有遺囑留下來,倒要看一看的。
於是馮乃定問道:“遺囑在哪裡?我想看看父親交代了些什麼?”
忽然間,二祖父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哆嗦着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但是卻不遞給馮乃定,而是向其他人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廳中的氣氛一下變得古怪了起來,每個人都不說話,只是互相交換着眼色。
馮乃定見長輩們都不說話,自然也不敢多嘴,只是在一旁站着。
終於,其中一位長輩開口道:“你把事情和阿定說了便了,他是大人了,知道怎麼處理!”
於是,二祖父緩緩道:“阿定,事情要從你祖父說起。他早年在外面求學,總是帶回來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當他病重不行的時候,你父親是在他牀頭的。當時,你祖父當着我們幾個兄弟的面,讀了自己的遺囑,然後給了你父親一個黃色的信封,說裡面交代的東西,一定要照做!當晚,你父親看完了信封裡的東西,卻跑來偷偷地問我,能不能把大哥的遺體火化掉。”
新中國建國以來,土葬的劣習已經很少了,土葬一方面佔用土地,一方面也會對環境造成影響,所以,馮乃定聽到這裡,完全聽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馮向東要求把父親的屍體火葬,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要求!
“但是,你祖父當時宣讀遺囑的時候,我們幾個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再三強調不要在他死後火葬,甚至也不要入土!這是個很怪的要求,不是麼?”
二祖父繼續道:“當時我們都以爲我們這個一向脾性古怪的大哥,臨終了腦子依然一樣的糊塗,竟然提出這樣違反政策的要求。”
“本來,我們幾個是打算不睬他的。人都不在了,火葬不火葬,卻也由不得他了。就算我們找塊地埋了他,村委的人也會找上門來的。但是,你父親連夜來找我,卻說要違揹他父親的遺願,這不能不說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
馮乃定是個生意人,頭腦精明得很,立時叫了起來:“那個黃色信封裡一定有什麼……”
二祖父點頭道:“不錯。我們隨後找到了你父親,他死活不肯拿出那個信封。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原因在內,讓他得出那樣的想法。”
“本來,這件事情,隨着日子過去了,我們也漸漸淡忘了。但是,你父親去世之前,也提出了一份古怪的遺囑,所以,我們又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二祖父說着,把手上的紙交給了馮乃定:“阿定,你自己看,看完了之後,對你父親的遺體處理,做個決定。”
馮乃定心中疑惑得很,緩緩接過了那張紙,只見上面寫道:
“阿定我兒:
我若離世,遺體切不可火化或入土,切記!切記!且到瑞安市xx銀行,有一個以你名字開戶的保險櫃,裡面有爲父交代的一些東西,在爲父過世三日之內,一定要拿到!密碼只有你知。父多年來虧欠於你,望來日償之。另申:遺體且妥善保管,切不可火化、埋葬!父:向東留字”
馮乃定看完,直皺眉頭。
顯然,馮向東有一些東西,存放在銀行的保險櫃中,只想馮乃定看到,而絕不想要其他人看見。但是,馮乃定卻不記得他父親給過他什麼密碼。
而且,馮向東提出了的要求,和祖父提出的一模一樣:切記不可火化!並且信上提到,“望來日償之”。
人已離世,難道還能復活在世不成?
馮乃定不由自主地望了父親的遺體一眼,心中不由一哆嗦。
馮向東躺在棺木中,身穿壽衣,除了面色消瘦慘白,彷彿沉睡了一般。馮乃定想到父親要是活了過來,那將是極可怖的一件事情,即使是自己的父親!!!
馮乃定沉吟了片刻,終於做了一個決定——去看看銀行的保險箱中,馮向東到底留了什麼給他!!;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