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居晉駐足, 取出自己的手帕爲她擦眼淚, 低頭看着她:“雖然我還出來喝酒,還和從前的朋友見面, 但和以前不同,我現在爲自己和她們之間設了一條線, 有了sa醬, 那麼這條線, 我永遠都不會再越過了。都說過會認真對待sa醬和與sa醬之間的關係的,這一點,sa醬要相信我才行。”
五月沒說話, 甩開他的手, 低頭邁着小步子快步走, 澤居晉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兩個人不聲不響又走了一段路, 澤居晉揚手招來一輛車,拽住她:“時間不早了, 可以了。”
五月已經平靜下來, 望着他說:“謝謝你爲我做出的改變,我感激不盡,但我害怕時間一長,自己會變成lily第二。可你知道,我沒她那麼勇敢,也沒她的本事,我只會在別人面前丟臉,使自己成爲別人的笑柄。所以, 我認爲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冷靜一下比較好。今晚我先回宿舍,再見。”
澤居晉拖着她的手不放:“別這樣好不好?sa醬不喜歡這樣,那以後會注意。”
“注意什麼?”
“今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我怎麼知道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在馬路上爭執到現在,他也賠小心到現在,她卻不爲所動,成爲lily第二這種說法都使他惱火非常,終於忍不住,開始兇她:“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好了吧!”
她又站住不走了,兩眼淚花閃閃。
澤居晉無奈地看着她:“怎麼又哭了?“
“做錯事情的是你,可你卻還兇我,我的心都碎了,所以哭了。”
“sa醬明明還是小孩子一個。”澤居晉笑着嘆氣,把她擁入懷內,“你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遇見你那麼早,和你在一起那麼遲,你人又是那麼花。”
“……都向你道歉和保證了。”
五月眼內含着淚水:“但是晉桑和她們在一起時,看起來很開心呢。”
澤居晉臉上露出 “拜託你放過我吧”的那種糾結又無奈的表情出來:“我再怎樣,但使sa醬哭泣的事情卻不會再做第二次了。聽話,跟我回去。”
“比起戀人,你對我的態度更像是大人哄小孩子。”
“別胡說。不過sa醬本來就是小孩子。”
“什麼!”
“說錯了,對不起。”
“所以有時候會很嫉妒她們,認識你那麼早。她們和二十多歲的你說過話,一起笑過鬧過,也見過你大學時代一頭黃髮、純情又騷氣的樣子,唉,好想和她們一樣,穿越回去看一眼二十多歲的晉桑啊。”
“喂,三十歲的晉桑正在你面前站着呢!”
“她們都聽過晉桑唱歌。”
“喂,晉桑難道沒有爲你唱過麼!”
“晉桑還爲她們跳過舞。”
澤居晉吃她不消:“……回家再說,怎樣都可以。”
“不。”
“別鬧了。”
“那你把腿還給我!”
“你到底要怎樣!”
“自己想!”
她不講理起來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固執又幼稚,澤居晉無法,只好站住,左右看看。時間雖然晚了,但路上都是車輛,人行道上,從夜店出來亦或是將要去夜店的人來來往往。酒吧附近到處都是,又是長假期間,路上怎麼會少人?
澤居晉手插褲兜,默默站了一站,見她絲毫沒有妥協的跡象,終於還是把手機拿出來,找出一段節奏極其強烈的電子舞曲,然後把手機交給她拿着:“跳了?”
“請吧。”看了一下他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舞曲名稱是《i got you》。
深夜的街燈下,澤居晉隨着音樂,來了一段現代舞。舞曲的節奏和旋律時快時慢,最初的舞步很放鬆,在節奏的點上瞬間停住,又在瞬間爆發。扭腰擺胯、轉動身體的動作銜接的如行雲流水,舞步看似隨意,卻又暗含規律,在進與退之間釋放激情與優雅。
五月看了半天才想起還不知道他跳的是什麼,大聲喊:“這是什麼舞啊!”
“jazz,笨蛋。”
她又任性喊:“還不夠性感!”
澤居晉手捂襠部:“這樣?”
“這還差不多!”
路邊有人向這邊漸漸靠近,他感覺丟不起這個人,就從皮衣口袋裡拿出墨鏡戴上。
深夜十一點鐘,他戴着墨鏡在新天地一帶的馬路上大跳性感爵士舞,也沒引起什麼太大的動靜,就被七八個行人全程圍觀了一下而已,馬路上開的好好的車子停下幾輛,有人從車中探出頭來,拿手機錄視頻。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提前把墨鏡戴上。
國慶長假第二天,五月和澤居晉在機場貴賓休息室裡互相餵食冰淇淋時,金秀拉打來電話:“你們昨晚跑了,丟下我一個人,躺着暈了好久,鼻血淌的到處都是,把酒吧領班嚇得要死,不僅給我免單,還送我一瓶礦泉水,鞠着躬把我送到大門口知道嗎?”
她道歉:“不好意思。”
“這還不算,回家後翻來覆去一夜都沒睡知道嗎!我到現在都不能接受你和你老闆搞到一起的事實知道嗎!”
這些話不方便當着澤居晉說,她走到窗邊去接,說:“總之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和他搞到一起。”
“他那個妖豔女友人呢?”
“和他分手後去美國了。”
“嘖嘖嘖,你傍上的,不對,你找到的這個男友,簡直是饋贈親友、孝敬長輩的首選佳品啊!你上輩子幹了多少好事啊我問你!你還來上個毛的班啊?你完全可以過上逛吃逛吃逛逛吃的生活了啊!”
電話那端的金秀拉興奮得過了頭,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她唾沫星子一坨坨地噴在手機屏幕上的畫面,五月提醒她:“親愛的,冷靜點!”
“哎,說正經的,你是怎麼和這個極品男人搭上的啊?相貌不說了,身材也不說了,人家光收入就和你相差成千上百倍啊!你能不能寫本《教你如何撩男神》的指南出來?我保證一句不漏背出來。你的經驗很值得在全公司範圍內推廣啊我說!你是我們的領路人,你是我們的指明燈,你要帶領我們走上新時代啊五月!”
她的聲音太吵,五月不得不把話筒拿開點:“的確,除了花心和太會撩以外,別無缺點。”
“有錢有才有貌卻不花心的男人這個世界上有嗎?有嗎?真有的話,那不是男神,那是隔壁村的二傻子啊喂!你以爲那些所謂的老實男人就不花嗎?他們只是沒有資本而已,還有那些醜男人也是同理,不是他們不撩,只是他們沒人要。知道秀拉姐我的夢想是什麼嗎?我的夢想是哪天中個大獎,包養一堆小鮮肉!”
“假如你男友的前女友數不清,一長串……”
“這樣跟你說吧,我以前談過一個純情小少男,他第一次和我辦事的時候哭着喊着說疼,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還要安慰他,搞得我像是蹂-躪了祖國的小花骨朵似的。遇到這樣的你就開心了對不對?”
“你到底談了多少男朋友啊?和我說這些幹嘛啊!”
“我想說的是,找澤居歐巴這樣的男友有利也有弊,但總的來說利大於弊,反正你就知足吧,沒有他的那些女友們,哪來現在這個經驗豐富的男神?你這是典型的佔了便宜還賣乖,真是!
“……”五月雖然不知道怎麼反駁她這番言論,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哎,後來和好了沒有?”
“好了。”
“這麼快?”
“嗯,很快。”
說了愛她,做了保證,還在深夜的街邊跳了熱舞。這些已經足夠打動她。
“也是哈,大吵一架過後,往往也是感情昇華的時機,再沒有大吵一架後的滾牀單更能增進感情的事情了。男女之間,就是這麼沒道理。”
金秀拉單身這麼久,對於兩性關係卻頻出金句,五月不禁深爲佩服,忍不住和她分享自己的感想:“對,明明昨晚還氣得要死的。”
昨天還氣得要死,但今天卻感覺更愛他了。都怪那句“我愛你”的魔力太大。
偷偷瞄一眼坐在沙發上喝水看手機的澤居晉,貴賓室裡溫度偏高,他風衣搭在沙發背上,淺色襯衫的長袖捲起少許,修身牛仔褲和馬丁靴配上他那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隨便往哪一坐,都是一張簡約大氣的街拍。
而且他坐沙發時,喜歡把一條手臂搭在沙發背上,腿或交疊或架二郎腿,哪哪兒都透着一股公子哥的自在隨意勁兒。起初還以爲他是裝帥耍酷,故意擺出這種酷酷的架勢來,後來才發現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大約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五月偷偷看他,心底涌上一陣難以名狀、不可言說的喜悅與甜蜜。以前幻想過無數次當場抓住他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花差差時的場景,當時想,要是真的有這種事情發生,那麼別無他法,只有分手一條路好走。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原諒他。誠如金秀拉所說,男女間的事情,就是這麼沒道理。
“和wuli澤居老闆談戀愛,到底是什麼感受啊。”
“非要說的話,就是隨時被他氣炸,卻又隨時被他暖化吧。”
“話說,我現在一件件都回憶起來了,你去年日本研修時遇到的人就是他吧。”
“嗯。”
“上次看到他在你家吃飯了,那時就已經好上了吧。”
“差不多吧。”
“給你一張信用卡的人是他吧?”
“對。”
“在牀上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表現,不是猜測,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吧?”
“嗯。”
“唉,男神的牀上功夫到底怎麼樣啊,能不能說具體一點啊!”
五月代她臉紅:“普利滋,求求你,矜持一點行不行?”
“這樣說就不夠義氣了啊,我所有前任的事情不都告訴你了嘛!”
“我不是很清楚,我是顏控,光看他的臉就欲仙欲死了。”
金秀拉自行腦補:“然後他手再一摸上來,你就更加神魂顛倒了?就更加意亂情迷了?”
“……”
“接着就神志不清了?”
“拜託你不要老是問這個行不行?”金秀拉單身太久,對於這種男女話題有着近乎變態的執著,在電話裡跟癡漢一樣糾纏不清,五月大感頭疼,強行轉換話題,“對了,你沒有四處宣揚吧?”
“姐們我又不是傻子,放心吧!”
“謝謝你,親愛的。”
“昨晚回去,是一炮泯恩仇,還是兩——”
“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金秀拉終於想起正事來了:“有的有的,我今天打電話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
她一般很少用這種鄭重其事的語氣說話,五月忙說:“說。”
“請問什麼時候能單獨給我加點工資?最近物價飛漲——”
“掛了!”
“喂,實在不行,適當給點封口費也可以啦!一萬?五千?什麼,不會連一百也捨不得給吧——”
浦東出發的飛機在下午四點多抵達東京成田機場,二人領了行李箱出關後,澤居晉一邊打着電話,帶五月徑直去了候機樓近旁的停車場,那裡已經有一輛七人座的黑色豐田商務車在等着了。
還沒走近,從車上就下來一個男人,差不多六十來歲的年紀,個子不高,面色黝黑,一臉笑容,老遠就鞠着躬往這邊跑,同時伸手來接行李,一邊問候澤居晉:“晉sama辛苦了,好久沒見,身體還好?”
澤居晉把行李交給他:“還好,謝謝。”轉眼見五月悄悄做了個拂落雞皮疙瘩的動作,一副很肉麻的樣子,於是奇怪問她,“怎麼了?”
五月做了個鬼臉,嗤地一笑:“晉sama?”
澤居晉這才知道她是聽不慣人家對自己的稱呼,不禁一哂。
“怎麼沒派輛加長林肯來接晉sama?”
“放在幾十年前的話,晉sama肯定會乘加長林肯,不過現在,日本早已過了以車炫富的時代,車輛只是代步工具,首要考慮的是安全和節能。”
“到了你家裡,我需要和其他人一樣稱呼你晉sama嗎?”
“你可以叫我darling或honey。”
“我們中國人爲了表達這種親密,一般會叫死鬼。”
澤居晉想了一想:“死鬼還是算了,就晉sama吧。”
“不要。”
以爲他會說“不要就不要好了”,結果聽他說:“多叫幾次就習慣了。”
五月作嘔吐狀,被他彈了一記額頭。
司機催促二人上車,澤居晉向五月介紹他說:“對了,這是土方桑,在我們家工作很多年了。”
土方又向五月也鞠了個躬,打開車門,請二人上車後,把行李安頓好,回到駕駛座上去,說:“如果不堵車的話,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可以到家,正好趕上晚餐時間。”
澤居晉說:“去輕井澤。”
土方一怔,帶着些勸說的意味,笑道:“夫人爲了今天的晚餐,帶着早苗在家裡準備了一天,因爲晉sama今天要回來,美衣子桑也……”
話沒說完,即被澤居晉打斷:“知道了。”
“今天大家都在……”
澤居晉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輕井澤,謝謝。”
土方不再多話,發動汽車,從後視鏡中小心翼翼窺視坐在後排的澤居晉的面色:“要麼,明早九點我去輕井澤接您?”
澤居晉雙手抱胸,眼睛望向窗外,沉默了一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們破費了麼麼噠,感謝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