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居晉在五月牀前的地板上坐下, 兩條長腿在牀腳下無處安放, 只好盤起來坐着。金秀拉很是熱心地教他炸金花的規則技巧, 怎麼算牌等等。五月看了很久人家的腳趾頭, 再看一眼自己又短又肉的十根圓乎乎的腳趾頭, 偷偷從抽屜裡摸一雙棉線長襪出來,默默套到腳上去,然後爬上牀,把一牀被子頂在腦袋上,面向牆壁, 坐着不出聲。
金秀拉把澤居晉也教會, 又吆喝着大家一起來賭牌,五月裝死不出聲, 金秀拉把她腦袋上頂着的被子一把掀開,強行扳過她的腦袋, 在她耳邊說:“你看看清楚,這人是不是你老闆?你考評歸不歸他管?年底獎金想不想多拿?快打點精神給我巴結起來!可別說姐沒有教過你!”
五月一聽,覺得十分有理,忙說:“噢,好的。”丟掉被子, 又不知死活地加入了炸金花的隊伍。
第三把,還是五月輸, 輸給了對手澤居晉,金秀拉個促狹鬼,故意安排她和澤居晉對賭。她有點心不在焉, 澤居晉記牌算牌又太厲害。金秀拉吆喝外面客廳裡一個哥們開了一瓶西班牙起泡酒拎過來,咕嘟咕嘟半瓶起泡酒下肚,梁山好漢再度附身,而且一來就是兩個,甚是兇猛,她一邊對嘴吹瓶子,忙裡偷閒在一旁煽風點火吆喝着:“抽耳光,抽耳光!抽,抽她!懲罰她,拍黃片,小處女!愛情動作片!”
五月氣得要哭,實在忍不住,牌一把丟了,上去一下子把她推倒在牀,往她身上屁股上噼裡啪啦亂捶亂打,狠掐狠扭,對她叫:“壞女人,大嘴巴,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怎麼什麼話都敢亂說的啦!腦子被搶打過了是不是?損人不利己的二百五,我明天就和你絕交!”
把金秀拉一頓狠揍,揍得她終於不敢再胡言亂語了,然而,看贏家澤居晉似乎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無奈,只得老老實實坐回來,等着贏家來懲罰她,抽她耳光。
她老闆澤居晉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慢慢朝她靠近,在大概三十公分的距離停下來,看着她,對她笑笑,左手緩緩舉了起來。輸家五月不敢像剛纔那樣躲閃,用幽幽怨怨的小眼神看向贏家,指望他能手下留情,可惜,他的手卻越舉越高。
五月雙手緊緊環抱在胸前,眼睛不敢直視他,眯得細細的,透過兩排睫毛偷偷看他,心裡恨死了金秀拉,不用等明天,等會他耳光落下來就和這大嘴巴絕交。
澤居晉的手高高舉起,用力落下,她嚇得一縮脖子,眼睛緊緊閉上。他的手落到她臉蛋上方的時候,猛地頓住,伸食指在她鼻樑上輕輕一刮,同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膽小鬼,嚇得臉都白了。”
這個時候,新拖鞋終於拿來,椅子也搬了上來,澤居晉換下人字拖,沒有在她房間過多停留,轉身出了房間,去客廳裡和生野他們吃飯喝酒聊天去了。
五月把幾個技術女連同金秀拉趕出房間,自己也跳下牀,紮好頭髮,換下一身家居服,把白天的衣裙又穿上,然後去了廚房。今天來人太多,準備的食材已所剩無幾,看來只有動自己的私貨了。拉開冰箱,找到一袋新鮮秋葵,拿出一半,水龍頭下衝了衝,丟到鍋裡去煮。正好昨天剛做了滷菜,有藕片和鴨胗,也從冰箱裡端了出來,糟滷裡浸了一天,今天正好可以吃,不鹹不淡,味道正好。
藕片和鴨胗擺好盤,秋葵也煮好了,撈出來,冰水裡過一過,碼在盤子裡,另倒一小碟鮮醬油,加幾滴橄欖油,又剁了細細一碟蒜泥也放在旁邊。三個下酒小菜準備好,放到托盤上去,看看,覺得似乎不太夠,再去翻櫥櫃抽屜,找出一堆小零食,挑出奶酪條和牛肉乾,撕開倒在碟子裡,整整齊齊擺好,旁邊再放兩小包小老闆海苔卷。
四個小菜都準備好,也才用了五分鐘時間,她用托盤端出去的時候,澤居晉剛喝下半杯啤酒。她一手託着托盤,一手把澤居晉面前清理出一塊地方來,再把托盤上的小菜放下去,他含笑道謝,說:“不必這麼麻煩。”
生野本來已經吃不動了,見四個下酒小菜的色面清清爽爽,用來下酒最合適不過,實在眼饞,又伸筷子夾了一片藕片,吃到嘴裡,連連點頭:“哈哈哈,這個好,這個好,五月醬怎麼和哆啦a夢似的,什麼都能變出來。”兩片藕吃下肚,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了,只能心有不甘地看着澤居晉拿秋葵沾醬油慢慢吃。
司機小唐擠在角落裡坐着,正悶頭喝雞湯,見五月眼睛看過來,忙說:“這裡菜還有很多,你不用招呼我,我不喝酒,那些小菜不必了,等會來點主食就好了。”
金秀拉忙說:“冰箱裡有我姐們自己做的春捲和餛飩,你想吃什麼和我說。跟你說,她其實做的最好吃的是牛肉飯,吉野傢什麼的在她的面前屁都算不上,我正打算存點錢和她去收購吉野家呢。等着啊,等會我叫她給你做碗牛肉飯吃吃。”指着澤居晉和小唐兩個人,向五月說,“來兩碗牛肉飯,加小蔥——”
小唐塞了一嘴菜:“慢慢來,慢慢來,我先幫你們把剩菜都解決掉。”
五月退回廚房,一會兒工夫又炒了兩個快手菜送出來,一個水芹香乾,一個蘑菇肉片,都是剛纔招待生野等人剩下來的材料。熱菜上好,轉身回廚房接着忙活去了。金秀拉在客廳裡喊話:“五月,動作快點,主食的材料可以準備起來啦——”
五月在廚房裡說:“知道啦。”探頭出來,“我馬上做啦,請等一等。” 然後就是嘩啦啦放水的聲音,已經在洗菜了。
金秀拉又喊:“牛肉飯別忘了加小蔥啊——”
五月就不答她的話了,獨自在廚房裡忙着。小唐雞湯喝了兩碗,把人家吃剩的一塊紅燒肉連盤子端進廚房來,問五月:“有沒有米飯,我用米飯拌醬汁吃。”
“有,有。”五月剛洗好香菇肉絲,兩隻手都是溼的,指給他看電飯鍋,叫他自己盛。
小唐盛了半盤米飯出來,把醬汁和熱米飯拌勻,扒一口到嘴裡:“你們有這樣的聚會蠻好早點通知我們的,總會本來今天有事,要早點回去,平時都是九點以後下班,今天八點半不到就結束了工作……”
五月忍不住插話:“他今天外面肯定有聚會的。”
小唐說:“……反正他接到生野電話的時候,我車子剛出公司大門,等他電話打好,我也快上高架了,他又叫我掉頭開回來。一來一回,耽誤了好長時間。”
五月紅暈上臉,含糊支吾:“好的,好的。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說完又覺得好笑,明明是金秀拉請客,自己有什麼好道歉的。悄悄伸頭出去看客廳,澤居晉一手拿着啤酒杯,嘴上銜着半支菸,鄰座的生野不知說了什麼話,他點頭,微微一笑,取下煙支,往菸灰缸彈了彈菸灰,夾着煙的那隻手又端起半杯啤酒,仰脖喝了一口,喉結跟着動了一下。
鍋裡水開了,她都沒聽見,正伸着腦袋往外偷看,澤居晉突然一個回頭,不偏不倚,目光正好和她對上,然後,朝她輕輕一笑。她受了驚,急忙縮回腦袋,半天不敢再看向廳裡。
吃了一驚的同時,心裡有點小小的雀躍,還有點小小的、不明所以的快樂,手上忙着做事情的時候,忍不住輕聲哼起了歌,一句歌詞反覆哼唱許多遍後,才發現歌詞原來是“一鴨一鴨喲”。
正“一鴨一鴨喲,一鴨一鴨喲”個起勁,突然聽見身後有人低聲悶笑,回頭一看,是她老闆澤居晉。他酒喝到一半,忽然要喝水,就起身離座,手裡拿着個一次性紙杯,進到廚房來找她,見她一臉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怯怯的笑,忍不住又笑出了聲,問她:“水有麼?”
她忙關了竈上的火,說:“有的,我來倒。”
澤居晉把紙杯遞給她,她說:“澤居桑不是不喜歡用紙杯喝水麼?”把紙杯隨手往旁邊一放,踮腳去頭上櫥櫃裡拿馬克杯,知道自己夠不到,但是他在旁邊,不好意思去搬椅子來踩。櫥櫃門是打開了,但是看不見裡面,伸着手,跟盲人摸象似的在櫥櫃裡摸了摸,什麼沒摸到。
正着急,聽見澤居晉在背後嗤嗤悶笑出聲,她臉更紅,想着乾脆去搬個椅子或是箱子來好了,還沒轉身,他人已經站了過來,伸手拿了一隻馬克杯,遞到她面前。
她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對他說了聲謝謝,等着他讓開。他手隨意插在褲兜裡,絲毫沒有走開的意思,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笑吟吟的,也不說話,帶着淡淡菸草氣息的呼吸拂在她的額頭上,她趕緊低頭,理了下頭髮,手順勢留在額上,遮住半邊面孔,輕聲說:“那個,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澤居晉一笑,終於退到一旁去,她用開水燙杯子的時候,他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半倚在牆上欣賞她養在水池旁邊的香菜小蔥、蒜苗和其他小菜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和男神的某一次談話
作者:很多人反映你總愛撩撥調戲女下屬五月,這不科學。
澤居晉:你是說這樣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風?
作者:肯定啊,大家對此很不能接受,認爲你不應該是看見漂亮女孩就要調戲的那種人。
澤居晉咳嗽一聲:她不一樣。
作者:她哪裡不一樣呢?就算人家和你外面那些妖豔女友不一樣,也不能成爲被你調戲的理由呀。
澤居晉:每次看她出醜,我心情都能好上一天,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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