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前半小時,陸續看見幾個公司同事從面前經過,看見她們兩個人都要打趣一通,誇她兩個人聰明,紛紛說明年也自帶小板凳來看免費煙花云云。金秀拉和五月得意洋洋。
開場前一刻鐘,接到錢沐打來的電話:“我現在外面和家人親戚吃飯,你在幹嗎?”
“世紀公園門口看煙花哦。”
“五月,”錢沐頓了一頓,半天才說,“我今天喝了幾口白酒,腦子一熱,把我們的事情向家裡交代了。”
“哦。聽你口氣,似乎不太順利。”憑着她對上海人的理解,要是順利反而怪了。
“天翻地覆。”電話那頭,錢沐嘆一口氣,“你不用擔心,我不要緊。可能是我太過心急了……不該這個時候就急着說的。不過這樣也好,早點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就不會三天兩頭逼我出去相親了。”
“嗯,剛八逮。”
錢沐不由的笑出聲:“光我一個人沒用,應該是我們兩個人齊心協力纔對。”
“好的,我們一起努力。”
大概是還沒醒酒,今天的錢沐格外囉嗦:“五月,我很有信心能說服家人親戚,讓他們轉換態度,然後祝福我們兩個的愛情,你有嗎?”
五月傻不拉幾的問:“有什麼呀?”
“對我,和對於我們愛情的信心呀!”
五月想了想:“沒見過你家人,不知道他們反對到什麼程度,不好說。”
“五月,你要相信我,對我必須要有信心!”錢沐動了情,在電話那頭衝口而出,“我愛你,i love you,愛lてる。”
“你好逗,哈哈哈,哈哈哈!”五月放聲大笑,對着手機前仰後合,笑着笑着,漸漸就沒了聲音,最後訕訕說,“知道了,早點回去休息。不要和家人鬧得太僵,晚安。”
掛下電話,金秀拉就問:“神經,怎麼笑成那樣?男朋友?”
五月點頭,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手攏起來,悄悄和她說:“錢沐用三種語言對我說‘我愛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說他逗不逗?笑死我了。”
“那有什麼,我以前在日本談了個韓美混血男朋友,差點結婚了,他那時送過我一封情書,上面用十八種語言寫了‘我愛你’,最後因爲我回了國,還是分手了。”金秀拉傷感起來,嘆口氣說,“其實今天你應該和你男朋友一起來看煙花的。”
“他家人過年過節時要聚餐,今天來不了。”
“哎,我說,他怎麼不趁這個機會帶你去介紹給家人?”
“什麼呀,”五月略有些慌亂和害羞,“人家和他正式交往也不過才一個來月,八字還沒一撇呢,哪有這麼快見家長。”
金秀拉想了想:“也是哦。”過一會兒,又湊過來問,“哎,都一個多月了,滾牀單了沒有?”
看五月臉上又羞又氣又惱的小表情煞是可愛,不禁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沒睡過就沒睡過唄,彆氣了,哈哈哈。”
五月連翻她幾個白眼,好不容易纔忘了這茬,她又過來擠眉弄眼說:“我說,都這麼久了,差不多是時候了。”然後就被五月用胳膊肘頂了好幾下。
開場前十分鐘,看見邪魅廚師黃棟樑遠遠走來。他今天一身緊身皮褲,胳肢窩下夾着一隻能亮瞎人眼的鱷魚皮包。大概是剛在理髮店做過髮型,精緻的洗剪吹二八分大波浪,手插在褲兜裡,一副對誰都不屑一顧的酷和帥,彷彿隨時準備開工的造型沙龍設計總監,下一秒就要在你耳邊對你深情呢喃:小姐,辦卡不?
再走近幾步,一看,人家脖子上還有一根橫截面足有1.5釐米粗的黃金項鍊。大概覺察出路人都盯着自己的髮型、皮褲和金鍊看,他的臉全程上揚15度,神氣非常之傲嬌,非常之酷帥。
五月往金秀拉身後躲,同時心裡禱告,求上帝保佑他不要看見自己,但她和金秀拉一身上下都是閃閃發亮的玩意兒,又佔據了大門口最顯眼的一個制高點,進公園的必經之地,人家想看不見都難。果然,被他一眼就給看到了,當即滿臉喜色,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
五月絕望,緊緊拉住金秀拉胳膊,等着被他當衆示愛,然後再被路人看笑話。誰知他過來後,先是愣了一愣,隨後指着她脖子上的兔毛圍脖說;“小鐘,你脖子上戴的這個是什麼皮毛?”
五月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由得一愣:“你管我這個是什麼皮毛。”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這個不是仿的,是動物身上剝下來的真皮毛,肯定價值不菲!”黃棟樑作痛心疾首狀,開始說教起來,“小鐘,你覺不覺得你有點虛榮又殘忍?”
他是屬於跳躍性思維,說出來的話往往出人意料,五月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張口結舌:“你,你管我……”
他看五月張口要說話,就提高嗓門,把五月的聲音強行壓下去:“你不過是普通外企小白領一個,卻喜歡穿戴貴重皮毛,不是虛榮是什麼?普通的毛線圍巾不是一樣可以保暖?有這些錢,不能捐給希望工程,不能幫助大山裡的失學兒童?不能幫助吃不上飯的貧困人民?你虛榮不要緊,有沒有想過這些動物們的感受?”
“幫幫忙,大哥,你自己那點工資買不起好東西,就要說人家虛榮。”金秀拉早就怒了,把熒光棒對準黃棟樑的鼻子上下指點,“我都快要被你這虛僞的小市民給氣死了,誰有香菸,快拿來給我呼兩口,讓我消消氣!”
五月受她感染,勇氣大增,跟着反駁黃棟樑:“你忘了,你還喜歡吃滷肉呢,你吃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豬牛羊的感受?我穿什麼要你來管?幫幫忙好伐!”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正在無厘頭地對吵,旁邊有兩個城管一路巡視過來,小攤販們嚇得紛紛溜走。金秀拉威脅黃棟樑:“再不走,我叫警察來了啊,那邊就有兩個!”
黃棟樑果然轉身就走:“我走是因爲煙花快要開場了,不是因爲我怕你這母夜叉!”
金秀拉在他身後喊:“不服氣是吧?有種別走,我這就打電話叫我哥們出來會你一會!”
黃棟樑一溜煙跑了。
兩個女孩子發飆,一路火花加閃電,合力鬥走黃棟樑,黃棟樑嚇跑後,二人興致不減反增,在馬路牙子上起法來,五月手拿魔法棒,轉着圈兒學芭芭拉小魔仙變身:“吧啦啦能量——小魔仙——全身變,變變變——”
才變到一半,金秀拉把她擠開:“看我的!”魔法棒直指向天,豪氣萬丈地呼喚,“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你那是什麼年代的?老掉牙的也好意思拿出來獻醜。”五月不服,重新高舉魔法棒變身,“吧啦啦能量——卡沙沙,呼啦呼啦——魔仙力量提升!”
金秀拉把魔法棒指向五月:“你的敗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與我爲敵!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五月不甘示弱,格開她的魔法棒,指着她的鼻子嬌斥一聲:“我是柯南,兇手就是你——”
兩個人忙着變身和對打,抽空再往對方身上互施魔法,忙得不亦樂乎。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看得入迷,和媽媽說:“我也要魔法棒,我也要,嚶嚶櫻——”
媽媽環視四周:“賣魔法棒的人都被城管趕走了,買不到,怎麼辦?”
小女孩就一言不發就開始揉眼睛,哭鼻子。媽媽小心翼翼和那兩個路邊對打的小魔仙商量:“不好意思哈,你們手裡的魔法棒能不能讓一個給我們家寶寶?”
五月還沒開口,金秀拉搶着答道:“可以啊,一根八塊錢。”
五月悄聲說:“黑心鬼,我明明看見你是十元兩根買的,想錢想瘋啦?”
金秀拉攤手,用日語說:“我又沒有求她來買,有錢不賺是傻蛋。”
媽媽哄小女孩:“小蘋果乖乖,她們這個價錢太貴了,不合算,等回去我給你網上買更好看的。”
叫小蘋果的小女孩擦眼淚:“不嘛,我就要嘛,我就要嘛,你給我買一個嘛!你不給我買,我從明天開始就不愛你啦!”
五月好笑,就把金秀拉的兩個魔法棒要到手裡來,讓小蘋果挑選。四根小星星魔法棒一模一樣,小蘋果極其認真地挑選了半天,最後選中一根好像比其他三根更明亮一點的。媽媽卻不怎麼高興,不停地嘀咕女兒,最後還是掏出錢包,遞給金秀拉一張十元紙幣:“這一根我們要了。”
金秀拉把錢往牛仔褲口袋裡一塞,支使五月說:“老闆娘,給她們找兩塊錢。”
“得,得。你的寶貝你做主。”老闆娘打開自己的小帆布包,摸出金秀拉的小零錢包蒐羅硬幣。
“哎,哎,”金秀拉用胳膊肘碰碰五月,“老闆娘,那不是你老闆麼。”
老闆娘脖子上掛着個九塊九包郵的小帆布包,手裡捏着幾枚硬幣,聞言頓時一哆嗦,三條腿小板凳沒坐穩,差點摔倒在地:“誰?誰?”
嘴裡這樣問,眼睛其實早已看見了他。無論在哪裡,烏壓壓的一羣人中,第一眼看見的,永遠都是他。
晉-江-獨-家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讀者在幫忙推文,非常感謝。
因爲作者是撲街貨,這篇文平時幾乎是死水一樣的寂靜,
但偶爾會有一朵兩朵浪花泛起,
於是作者就知道有人幫忙推文了。
作者又蠢又忙,蠢是無力改變現狀,只有睡夢中嘆氣而已。
忙是上班做事,下班寫文,睡眠時間都不足。所以很感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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