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節約主意的精神,扎克決定不玩任何花招,在南區的醫院內晃了一圈,摸清了行政部的文件流程,並在某個行政員工的腦中留下‘今天感覺怪怪的,似乎總覺得忘記了什麼’的感覺後,等到郵政的車出現,直接在某文件還沒有到達醫院內部的時候就攔截了下來。
一式兩份的確認文件,兩份都會在醫院被確認然後送往療養院,然後由最終確認的療養院回寄一份給中部的轉移發起方。
扎克已經知道醫院會複印一份拷貝作爲存檔,留在醫院中,也就是格林不想要的醫院的記錄。顯然,扎克不準備替醫院幹活,也想給格林個方便,省去後顧之憂。於是直接拿着被攔截下來的文件回了格蘭德。
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了,扎克回憶了一下在醫院觀摩的某個行政員工的書寫習慣,以及在醫院晃的時候隨後順出來的公章,提筆開始簽名加蓋章。
自然的,必須要順便看一眼文件上的內容。
除了正式的病人轉移文件外,有一份附件,是病人病歷、治療方案和後續治療的建議。
我們的吸血鬼對精神病患者的治療感興趣,不,他感興趣的是附件上不斷被強調的‘病患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都具有嚴重的威脅……需要極端的限制措施……’這種聳動性的描述。
絲貝拉招了個‘好’傢伙過來。扎克撇着嘴,“馬修。”召喚格蘭德雜工、但不可或缺的員工,“去把這些……”
挑了下眉,起身看了下窗外的後院,一輛車停在後院,繼續,“送去療養院,告訴他委託結束了,順便收一下格林先生的委託的酬勞,要現金,然後隨便拿點作爲你這次額外工作的外快獎金。”
馬修老實的領命離開辦公室,在樓梯上和上來的客人打了個照面,不禮貌的驚了一下。
“吸血鬼的辦公室是不是在上面。”這個讓馬修驚住的醜男語氣不耐煩的問。
“是的。”回答的是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扎克,揮了揮手讓馬修下去,“你竟然自己來了,我以爲會是通知我去你家。”
是人造人厄爾。
“讓你這個傢伙再次出現我兒子面前?不。”厄爾回答,不再理失禮的馬修上了樓,在扎克無奈側頭的邀請下,進了辦公室。
“我以爲這個問題我們已經翻過去了。”扎克指了指辦公桌前的座位,“我是你兒子活着的恩人,他長的醜了點,總比沒有人生要好。”
翻過去了?恐怕只是扎克的自以爲吧。
厄爾臉色不善的撇了眼扎克,不想回應的打開自己包,“格蘭德財務問題,我弄好了。”丟了一堆文件到桌上,推向扎克。
最上面的是一張挺有年代感的儲蓄單,挺古老的東西了。扎克拿起看了眼,一挑眉,“你怎麼弄出這東西的?”
“我有自己的資源。”厄爾沒語氣的回答,“現在這些東西是你私人財產……”
“我和本傑明的。”扎克依然在看這張儲蓄單,“我們兩兄弟的……繼承財產。”補充一句。
厄爾撇撇嘴,“是,你們兩兄弟的,不過你們改過名字,現在的姓氏是格蘭德,所以這張儲蓄單,你們現在無法直接取出。”
好吧,描述清楚一點。扎克手裡拿着的是一張十幾年前的儲蓄單,日期對應的是扎克和本傑明的正當身份的‘母親’離世的時候,名字是扎克和本傑明根本沒用過的姓氏。也就是說,這是一份遺產,屬於扎克和本傑明根本就沒見過的‘母親’給他們兩個人的遺產。
“這些。”厄爾隨便撥弄着剛被他拿出的文件,“是整套的法律文件,證明這張儲蓄單是屬於你們的文件,如果你們想要讓這單子變現,就要用到這些東西。”
扎克隨手拿起一份,是一份身份信息更改證明,上面的扎克瑞·xxx變成了扎克瑞·格蘭德。
扎克皺皺眉,“爲什麼看起來這麼麻煩?”
“因爲就該這麼麻煩。”厄爾不耐煩的撇開了眼,“你在巴頓的身份被市長安排的清清楚楚,你的身份所附帶的工作履歷也一清二楚,今年之前,一直靠市政府補助的格蘭德殯葬之家,財產狀態都是公共資源誰都可以查閱,你們又從哪裡獲取這些超過你們營業額的利潤?”
扎克撇撇嘴,難道要快委託格蘭德的客戶太大方?呵呵,“所以只能從我們的過去去安排這些錢。”但還是同意厄爾的話的。
“是的。”厄爾已經在隨意的打量扎克的辦公室了,“然後十分便利的,你和本傑明的身份都是無上型的,更好,市長給你們安排的身份中,你們的母親還是個已經去世的出走的行商身份。這讓她過去的財產狀態可以被動手腳。”
“所以你就用了遺產這個方法。”扎克撇撇嘴,但還是點頭,“但是怎麼不弄的乾脆的點,直接劃到我和本傑明的私人賬戶裡去……”
“你交稅了嗎?”厄爾給了扎克一個白眼,他那張和樹皮一樣的臉也只有這種表情可以被確切看到了,“繼承遺產時的遺產稅,還有之後的財產稅,你交了麼。”
扎克摸了摸下巴,“遺產稅自然是沒交的,因爲安東尼給我這個身份的時候,我和本傑明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遺產可以拿。”大家把這當個笑話就好,扎克自己就笑了,還搖着頭,“至於之後的財產稅,我交了,但顯然是按照格蘭德的收入交的……”
“所以就是了,直接把這些錢劃到你們的私人賬戶,你就逃了8年的稅。你不想被抓起來,對麼。”
“那,如果現在拿着這張存單去取現……”扎克看着厄爾。
厄爾的視線在格蘭德書架上,因爲扎克把那本他曾曾祖父的日記(人造人視角中的曾經的歷史,包括託瑞多的叛離,以及寫出來的人造人的西部之行,和科齊爾那一段。)放在書架上了。好在,他還是聽到了扎克的疑問,“你會被要求證明身份,然後要補辦遺產繼承手續,資料都給你了。另外,還要交部分延遲罰款。所以,別指望能夠全額拿到這些錢。”語氣挺冷漠的。
扎克也看了眼書架上的日記,小後悔了一下——不該貪心的覺得沒事的時候可以翻一下,應該放到地下室去的。只能轉移話題,到厄爾更在意的地方,“這倒也無所謂了,我看金額上,和我交給你的沒有區別,你沒有收取幫格蘭德做這次工作的酬勞。我猜,你聽取了我的建議。”
記得吧,厄爾當時在自己家的書房,說要格蘭德灰色收入的三分之一做酬勞的,然後扎克給出一個人造人必然會感興趣的情報——瑞默爾中有一隻人造人心血鬼,而且就在巴頓——現在是史密斯家女婿的弗蘭德。
果然,扎克成功了。厄爾轉過了視線,看着扎克,“我和弗蘭德聯繫上了。”語氣沒了冷漠,但也絕對沒有感激。
對方說的是弗蘭德,不是瑞默爾哦。
扎克有預感的,丹尼的日常任務每天得到的也是伊芙的日常拒絕,也沒有其他什麼關於瑞默爾的動向消息,“有什麼收穫麼?”
厄爾皺起了眉,反問了,“收穫?”盯着扎克,“你告訴我瑞默爾中的人造人時,是指望我幹什麼?”似乎但了一絲指責,“你不可能是讓我去交朋友的!嘖,這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你想多了。”扎克聳了聳肩,“我沒指望你做任何事,我只是告訴了你你們種族應該在恢復自由後,就應該發現的東西。”扎克還搖了搖頭,是失望,“你能想象一下麼,如果你們的族羣不是在被聯盟釋放了之後,失去了存在下去動力。”扎克的頭動了一下,是本能想去看日記的方向,但及時止住的動作,“早點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們,現在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厄爾緊抿了嘴,沉默了很長時間,“弗蘭德告訴我了,他被製作出來的理由……”他深呼吸,繼續看着扎克,“靈魂保管者,半人半吸血鬼瑞默爾爲了保存自己的人類靈魂,製造了是同伴身份的人造人,用來在瑞默爾的吸血鬼的力量徹底爆發,在他們完全失去靈魂之前抽出人類靈魂,進行保管。他是伊芙·瑞默爾的專屬靈魂保管者。”
扎克抱起了手臂,是一副可惜的臉色,“現在你知道了,所以可以想象。你們和吸血鬼的共生關係,不止是奴隸一條路。十分遺憾,你的先輩們,曾經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扎克挑了挑眉,“現在,你有這個機會。”
厄爾的眼神再次不善起來,“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讓我把自己獻給瑞默爾!”
“弗蘭德在你眼中向獻給伊芙·瑞默爾的麼?”扎克搖着頭,“你自己剛說了,那是同伴的關係,最終,他會是作爲陪伴伊芙作爲吸血鬼成長,然後保管伊芙靈魂的人。那是相伴的忠誠,沒有獻不獻的意思。”
厄爾緊皺着眉,不用扎克在這裡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他自己顯然已經爲這件事想過很長時間了。
扎克給了對方時間整理心情。自己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這些東西應該一時不會用到,扎克準備放到地下室去。
“弗蘭德跟我說過,人造人的製作方法,隨着他們的氏祖死亡,也消失了。”
扎克止住收拾的動作,只是表達了認真聽對方說話的姿態,並沒有迴應。因爲已經知道了,伊芙用了瑞默爾的封印給阿爾法寫信的時候就提到了,伊芙現在是瑞默爾的領袖,也可以說是氏祖了。
“瑞默爾中的人造人也不剩多少了。隱秘聯盟離開後,瑞默爾後知後覺的被攻擊,爲了保護氏族,死亡的人造人很多,還有許多瑞默爾爲了保護氏族,放棄了靈魂,激發了吸血鬼的血,他們的同伴人造人在收到靈魂後,選擇了沉睡,等待瑞默爾研究出復生同伴的方法。”他看了眼扎克,“這也不是活着人該有的生活,他們依然被你說的那個忠誠束縛着,和我,和曾經的奴隸們唯一的區別,就是活的比較長而已!”
“你不能強求什麼都是好的。”扎克側側頭。
“而且一旦成爲瑞默爾的靈魂保管者,爲了陪伴瑞默爾,也要成爲吸血鬼,我會失去……”他嘴巴哆嗦了一下,“生-殖-能力……”自動消聲。臉紅什麼的,在樹皮上,別指望看到了。
扎克抿着嘴,簡直無語,生-殖-能力和生-殖-行爲的行動力是兩碼事,已經有孩子的這個傢伙,居然很在意前者而不是後者,呃,失去了類人的生-殖-能力,吸血鬼的也有傳承後代的能力啊,人造(種)這個前綴真的那麼重要麼。扎克繼續開始收拾了,說的話是——
“至少你可以自己保證自己孫子的誕生。”扎克已經不想隱瞞自己的意圖了,話都說成這樣了!所以是的,說不要聽一點,扎克就是想讓厄爾去獻身,然後伊芙就不得不來感謝扎克了。不是麼,這裡是勢力關係複雜的巴頓,還有誰有能力讓一個自由生活的本地異族,獻身剛來的瑞默爾?只有我們的吸血鬼,扎克!
厄爾不說話了,看着扎克收拾。這是因爲扎克說到重點了,已經有孩子的他,可以拯救自己的血統,給他的兒子一個勉強完整的人生。
厄爾站起來了,走向書架,拿起了本就屬於他的日記。
扎克出門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着眉,“你要拿回去麼,我還沒看你說的部分。”
請理解扎克的心思,當時就說了,扎克不想從別人的視角看自己的人生變革。但是和自己無關的東西,他看的津津有味,還和瑞恩小交流了一把。所以扎克並不排斥繼續留下這本日記,看看曾經的人造人是怎麼在那個變革的時代生存下來的。
“送給你了。”厄爾儘量平靜着自己的聲音,“我只是想看看先輩的事情,想一下如果是他們面臨和我一樣的選擇,他們會怎麼做。”
扎克挑了挑眉,“好好想,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什麼是正確的?什麼又是錯的。沒人知道,但比如日記裡寫的,那些不想改變,絕望等死的人造人,一定是錯誤的。
扎克順手關上了門,給人造人一個安靜的環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