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還是拿出了口袋中的一百多爾,還向蘿拉,“收回去。”我們的吸血鬼並不是沒有準備好這件事回到格蘭德這裡,不然也不會在昨天記下車牌了,但,不是像這樣,“我感覺被鄙夷了。”
蘿拉的第四個白眼,“你是更想祖母用支票給你這個委託麼。”
哎呀,被說中了。
扎克臉色略微尷尬的飄開視線,“呵呵,怎麼會,你想幫凱爾,你是格蘭德的朋友,我們幫你,應該的。委託什麼的,呵呵,不需要。”
“需要。”蘿拉根本懶得接回扎克遞還的鈔票,第五個白眼給了空氣,“我不知道文森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相。”她頓了一下,“不怎麼好,我更希望是委託換來的結果,不是朋友幫忙的結果。”說完,第六個白眼給了自己,“你能聽懂我說什麼麼?”
扎克撇着嘴,思考了一下,點點頭,“懂。”
大概意思就是比如之前的寇迪,他不能接受朗是意外溺亡,卻必須要接受朗是欠下毒資被謀殺,前後兩者的區別就在一個別人告知的,一個是自己花錢委託得到的結果。
扎克收回了鈔票,算是接下了,這唄開啓的‘一百多爾友情委託’,註定是無法阻止了,“凱爾怎麼樣?”
“不知道。”蘿拉的表情又煩躁起來,“昨天回去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理任何人,不和任何人說話。祖母和父母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擔心凱爾又和上次那樣,推開所有的身邊人,最後……”她甩了甩頭。瞪了眼“所以我要弄清楚文森怎麼回事,然後,然後……”蘿拉眨着眼。看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然後什麼,估計這次跑來格蘭德也更多的是衝動。
“然後你就至少知道該怎麼幫、開導凱爾了。不會像上次那樣只能去收集‘青少年心理輔導’的小冊子。”扎克幫蘿拉補完。
第七個白眼。扎克自找的。
“你準備怎麼幫我查文森?”蘿拉用超不耐煩的語氣問,隨便接過出來的愛麗絲遞過的零食,給了一個‘等會兒跟你說’的表情。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扎克擺擺手,“你們可以上樓玩兒去,我還有點其它事情。”
蘿拉一撇嘴,拉着愛麗絲跑了。別管他們了,因爲扎克終於看到梅森撐着一把破黑傘,緩慢的從西邊穿過來。
扎克皺着眉。看着梅森的滿腳泥濘,“你走過來的?”
“恩。”梅森本還猶豫了一下,被扎克直接拉上了後廊,收起了雨傘,“教堂那邊只有神父一輛車,我開走他就沒車用了。”
“還有一個人呢?”扎克張望一下,沒看到同行的惡魔。
“這裡。”梅森擡手,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鍊,銀色十字架吊墜上有一顆比例略大的珠子,“布利茲。”
彷彿墨染上了紙張。鋪展的濃郁黑霧化爲人形,隱約可以看清面容。對方朝扎克一點頭,還給了個友善的微笑。
扎克回禮。但對這傢伙也沒什麼可說的,繼續朝向梅森,“你確定了要回‘將軍’那邊嗎?”
“恩。”梅森抿着嘴,“在我記憶中,‘將軍’對‘我’還不錯,回去也沒什麼吧。”
“你有塞斯還在的身體中時的記憶了?”扎克挑起眉。
“一些,偶爾突然跑出來,感覺做夢一樣。”梅森神色怪異的搖搖頭,“可能要麻煩你送我們過去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將軍’解釋,恩。那個,我可能和他認識的塞斯不太一樣。”
“當然。”扎克實在不知道該表達什麼。指了下後廊的長椅,“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梅森聽話的坐下,扎克則直接走向展示廳的後門。他說的電話不是要給‘將軍’打,反正馬上要過去的,幹嘛重複。扎克要打的是市民熱線,所以用格蘭德的對外工作電話。
接通音響了半分多鐘,才被接起,“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市民。”
有些急促的接線員聲音響起。扎克可以理解,安東尼說了,競選辦公室正式成立,又在準備第一次民調的工作,想必許多市政府的工作人員都被抽調,“我想反應一次……”扎克表演的很自然,“舉報,我要舉報。”
“您要舉報什麼?”
“恩……”扎克在扮演一個儘量試圖清晰條理的、不滿的市民,“我,那個前幾天在西區的原格蘭德殯葬之家墓區,拍下了幾臺,那個,遊戲機。”
“是李斯特集團在西區西南側的規劃商業用地嗎?”嘩啦啦的紙張翻動中,聽筒中的接線員確認。
“呃,是的。”演全套的扎克對着空氣點頭,然後不耐煩的對着空氣擺手,“但主要不是那個,是後來。”
“哦,先生您繼續。”
“東西送來了,昨天送來的。”扎克聽着聽筒那邊的不停的翻頁和記錄聲,“送貨的時候,我家裡有幾個客人,恩,重要的客人。”
聽筒那邊沒反應,在等重點。
扎克是個合格的,煩躁的市民,“重要的客人!”強調一遍。
“我聽到了先生,請繼續。”
“送貨的工人打了我的客人,我的客人還受傷了。”扎克一邊說,一邊嘖着嘴,一邊聽那邊的翻頁和記錄聲停了一下,應該的,打人了,“你們送貨的人沒有道歉,沒有任何表示的就走了!”
“先生您先冷靜一下,您能提供更詳細的……”
“我記下了車牌!”扎克報了串字符,“我要求你們處……”扎克對着空氣搖頭,“不!我還要求親自來道歉!我的客人或許夠寬容,不想追責,但我不想!”
“先生,請問能提供下您客人的資料嗎?我們這邊並沒有接到肢體衝突的……”
“你有沒有聽啊!”扎克十分煩躁的對着聽筒吵,“我說了我的客人是。是……很重要的客人!而且他們不想追責!我想!”
請感受扎克不停強調‘重要的客人’和‘客人不想追責’的意義。
“呃……”接線員似乎有些迷茫,“先生請冷靜,我們這邊並沒有接到關於肢體衝突的事件報告。如果先生您說的是真的,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您能提供更詳細資料嗎。方便我們調查?恩,我能看到這邊,先生您的電話是南區……”
“你在幹嘛?!”扎克在表現警覺,“我以爲這個市民熱線是匿名的!”
“是,但,先生你說發生了衝突事件,還出現了傷情,我們這邊卻沒有報告。可能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在刻意隱瞞,爲了查清楚事件給您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我們這邊希望先生您能夠配合我們進行更徹底的調查……”
“呃!不和你們說了……”扎克摔回電話。
因爲雨,導致不能出門遛彎兒,只能在展示廳發呆的老漢克,抹布一樣的臉的瞪着扎克。
扎克笑着擺擺手,“沒事兒,被他們打來直接掛掉就好。”
老漢克重重的嘖一聲,起身決定換一個地方發呆。
蘿拉的百元委託算是開了個頭,不要覺得扎克幹了壞事。文森揍了凱爾,這是事實,不管文森那邊是什麼心態。追責這件事的不是巴頓家族,是‘匿名’市民,他應該感到幸運。
扎克回到後廊上拍拍梅森,“走吧。”
格蘭德常用的貨車,扎克不能開,防止被伊芙看到,不多解釋了。扎克、本傑明和安東尼那輛共同擁有的老式轎車,也開不了,麻布的頂棚對雨沒什麼防禦力。扎克只能去南邊的倉庫再找一輛。反正格蘭德車多。
然而,剛推開倉庫的門。扎克就看到走道上延伸的一串水跡,順着看向深處。一把雨傘靠着貨櫃,正是給喬治娜的那把。
扎克扯扯嘴角,認真感受了一下週圍,沒有絲毫氣息。哎。
“至少,讓我再次確認一下,你不是格蘭德的威脅。”扎克對着空氣開口。
當然沒人會回答。
“算了。”扎克搖着頭,開始選車,“我要選輛車去東南部,有什麼建議麼。”
誰管他!
扎克走向一輛小貨車,拉開了車罩,愣住。
因爲喬治娜就坐在裡面。對方看扎克一眼,面無表情,推開車門,下車,從扎克身邊經過,拉開了另一輛車的車罩,開門,坐進去。
扎克站在原地沉思了起來。
這個情況很嚴重,如果那不是喬治娜,是羅伯特,扎克已經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我們的吸血鬼完全察覺不到喬治娜的存在!
而這一次的衝擊力,比之前和喬治娜對話時感知不到對方還要大,因爲這次不是喬治娜主動出現,是扎克掀開了車罩。
扎克皺着眉,敲了敲喬治娜剛坐進去的車窗,拉開車罩,看着依然面無表情的喬治娜,“怎麼辦到的。告訴我。”
喬治娜看了一眼扎克,“我不想和你說話。”
“是能力,還是技巧?”扎克挺執着的,“我能告訴你,我試過模仿,巴頓第一次出現魔宴託瑞多的時候,我就感到了威脅,想要模仿這種不被感知的……”
“巴頓出現過我的同族?”喬治娜有表情了,是疑惑。
“你不知道?”扎克也疑惑起來,看了眼倉庫門外,被雨隔開的後廊上開始往這邊張望的梅森,撇了下嘴,關上倉庫門,“你不知道你們魔宴託瑞多曾經使用郵寄血瓶的方法制造後裔?”
喬治娜看着扎克,“郵寄?”
“你沒聽錯。”現在,大概沒了之前那種人物關係糾纏的影響,只是兩隻吸血鬼之間的對話,“郵寄,伊萊·託瑞多郵寄自己的血給自己的歌迷,並讓自己的歌迷給他寄回食物作爲貢獻。”
“我……”喬治娜皺着眉,“不知道這些。”
扎克看着喬治娜,思考了一會兒,放下車罩,出了倉庫,經過梅森的時候被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等在這兒。”
扎克下了地下室,沒打擾露易絲和墨的聊天,抱起一疊舊報紙,又出了地下室。回到倉庫。
掀開車罩,把舊報紙塞給喬治娜,“那段時間的新聞,你應該看看。”
“看這些有什麼用。”喬治娜應該是排斥的,因爲她已經看到了一些頭版的標題,什麼非法青少年活動中心,比夏普慘案,‘瓦爾米娜’渠道……
“這些案件,詹姆士都有幫忙,或參與。你應該準備一下,他對魔宴託瑞多的大致態度。”扎克好心麼,算是吧。
喬治娜的臉色陰沉下去,“有什麼意義!這些新聞大概都是被你參與後,和真相……”大概是要說相去甚遠。
“真相重要麼。”扎克搖着頭,“這些新聞或許不是真相,但是結果,在我和詹姆士的努力下,能夠展現出來的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結果中還是有謀殺,有誤入歧途的青少年,有毒-品-對人生的破壞,“即使你想知道真相,先從這裡一點點來,不好麼。”
喬治娜拿起一份報紙,頭版有傑克森·比夏普和艾琳娜的照片,屍體。緊抿着嘴,不說話了。
扎克輕敲了下車窗,是不準備打擾了,放下車罩,“對了,別忘了我還問了你個問題。”魔宴託瑞多的能力,“如果你要一直呆在這兒,至少讓我這個主人心安一點,不過分吧。”
“是血統。”沉悶的回答聲傳出,“你模仿不來的。”
扎克皺着眉,這個答案還不如不要。
“但技巧誰都可以學。”
扎克眉一挑,什麼意思?沒忍住,再次掀開了喬治娜的車罩,投去的眼神被求知慾佔滿。
“如果我們屏蔽了對方的感知,卻依然在接近對方的時候被血統壓制,我們也沒有任何攻擊力。”喬治娜看了眼扎克,“所以這個技巧也只有我們能用。”
扎克被提醒了,那個和傑克森艾琳娜同時在賴普特教學樓上遭遇第一隻魔宴託瑞多時,就有感覺了,對方在自己出現後的行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然一心進攻。之後的接觸中,比如之前以及現在,喬治娜看上去像是被一個有着四個世紀年齡的吸血鬼壓制的樣子麼。
“別這麼看着我。”喬治娜看回手上的報紙,“哼,我對你沒什麼好感,還不至於直接告訴你我們秘密的地步。”
扎克放下車罩,總歸是開了個頭。撇撇嘴,不能讓梅森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