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面試、集體

週一的早餐過後,露易絲就回了房間,她在搭配能夠體現一個女強人的裝扮。相信我,露易絲是有很多‘女強人’裝備的,皮鞭、手套、繩索……不過這些東西絕對不適合出現在臥室以外的地方,更不用說格蘭德會客室了。哦不對,今天的會客室是面試廳。

終究,讓馬修去完成不太正派的社交任務強求了一些,他下午送回來的求工作的聯繫方式有三十幾份!還變多了!他是這麼解釋的——

“我父親,炫,炫耀的過火了……被一些牧師聽到,他們也開始在旁邊開導那些會失去格蘭德兼職的人……”

所以扎剋期待那些求取工作的人知趣退走,不僅沒有實現,還變成了——

“牧師說這是善行,會被聖主看到,會保佑善良的人,請大家幫幫這些沒有工作的人……”

於是,原本不好意思來求馬修的人,都沐浴着聖主的善意,把聯繫方式放到了他手裡。

格蘭德被克勞莉陰了。

露易絲從房間裡出來,居然還帶了支眼鏡,“怎麼樣?”她轉一圈,把幹練的女性職業套裝展現在扎克面前。

扎克笑着點頭了,“不錯,但是……”伸手取下了有點可笑的眼鏡,雖然扎克並不介意角色扮演,但是臥室之外就還是不用了,露易絲本身就很好,不需要這些有的沒得的裝飾。

“不行。”露易絲居然伸手,又把眼鏡帶了回去,“拒絕的時候,帶着比較容易掩飾情緒。”是了,帶着希望來格蘭德的面試者,要帶着失望回去了。這裡是格蘭德。真的不是什麼理想的工作場所。

扎克挑挑眉,“你會覺得可惜?”扎克笑着搖搖頭,“失業很常見。找工作也是最普通的事情,被拒絕也沒什麼好爲那些人可惜的。”

“我知道。”露易絲一歪頭。朝着扎克挑起了眉角,這表情要糟糕,“只是格蘭德收了赫爾曼一張隨便寫金額的支票……”露易絲一邊說着,一邊走向辦公室,“雖然和這些人沒關係吧,但是……”她不用說完,扎克已經懂了,我希望大家也懂。

失業的人。能是從哪裡來的?巴頓市經濟方面的大事件只發生了兩件:有點久之前的史密斯收購尤里,那是在不正當理由下進行的正經企業收購,並沒有什麼人因此失業,最多跳槽之類的。第二件就是赫爾曼的工廠爆炸。

赫爾曼剛離開巴頓,他是徹底丟下了工廠那片爛金屬場地走的,一身乾淨,這也意味着爆炸事件的收尾結束。收尾指的是員工賠償、安撫之類。

從爆炸發生,赫爾曼全擔責任,到和磨坊的買斷合約安排死者後事,最後在給那些員工家屬朋友一些時間調整。現在也到時間了。到了那些工廠工人們意識到要開始尋找新工作的時候了。

會一窩蜂在這個時候需求工作的人,就是這些人。也就是,來格蘭德面試的人。

露易絲的意思很簡單。扎克收了赫爾曼的支票。誰也不知道扎克要對艾瑟拉做什麼麼。好吧,而且有一半的機率是什麼也不做——安東尼不讓。另一半的機率是利普提示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的——艾瑟拉要早點除掉,所以扎克做點什麼的機率,20%?還必須是在暗地裡。

於是扎克捏着赫爾曼這張委託內容是針對艾瑟拉的支票就是在白拿,好歹幫一把這些曾經赫爾曼的人吧,他們是真的可憐人。

“露易絲。”扎克依然笑着,“你不會真的覺得,格蘭德招幾個人算是幫他們吧。格蘭德即使招人,也招不了赫爾曼的所有工人。而且。”扎克搖了搖頭。“你覺得格蘭德出現幾個普通員工真的好麼?”

以爲人類和異族相處的哲學問題就要在這兩人之間展開?怎麼可能,露易絲沒這麼笨。

露易絲給了扎克一個白眼。“誰說了要在格蘭德的。”已經進了辦公室,“我昨天寫的報告。還有面試問題……”她拿起了放在辦公桌上的一疊文件,“你是完全沒看吧。”

扎克的視線往露易絲手裡的文件掃掃,抿了抿嘴,“我在開導傑克森,所以忘記了……”這個等會說,蘿拉不是昨天午餐來了麼,和那個有關。

露易絲擺了擺手,“無所謂了,現在跟你說一樣。”她抽出了一張紙,遞給扎克,是張報表,“夏天已經過了一半了,就要進入秋季了,格蘭德以前那種模式不行了。”

扎克看向了表格,十分具體的內容,是南區格蘭德經營十年來,每年在墓地方面的維護開銷。這樣說很正式對吧,有通俗的說法,就是除開了葬禮時僱傭周邊農戶外,平時格蘭德的墓區拔拔雜草、修修柵欄、清掃道路……僱傭人的開銷。

表上的曲線在吸血鬼和狼人接手格蘭德後出現了一次驟降,當時靠政府資金存活的格蘭德可沒有閒錢老做這種美化的事情。

之後的曲線開始重複,重點在這兒——一到秋季,開銷降爲零,持續到冬季,新年之前會有一次回升,然後再降回去,從春季開始緩緩回到正常。

當然,今年的曲線比較特別,年初就有了一次直線攀升——爲了昆因先生的葬禮,之後開始平穩,格蘭德開始定期僱傭農戶維護墓區——錢多了。當然重點還是上面一段。

扎克皺着眉思考了一下,不明白,“我要看什麼?”

露易絲的第二個白眼出現了,“扎克,秋季,收穫的季節了。”露易絲在儘可能的提示我們的吸血鬼,“那些農戶沒心情管外快了,他們有自己的田地要忙!”

答案已經出來了,但我們的吸血鬼還是搖頭了,他皺着眉眉,吸血鬼的腦袋在奇怪的地方短路,“是嗎?秋季格蘭德也進行過葬禮。那些農戶還是來了。”

第三個白眼,“因爲葬禮只需要一天,甚至半天而已。莊稼不會因爲半天不管壞掉,但是墓區的維護。對他們來說就和維護田地一樣,是耗費時間精力的活。”

扎克這才懂,扯了扯嘴角,“所以冬季的冬歇,然後新年前的那次提升,只是冬歇的最後趕一次外快而已。”

露易絲點頭了,還好,吸血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腦袋還是對人性有敏銳的洞察裡。“是,所以我們真的要缺人了。以前還無所謂,反正墓區中沒幾個值得人惦記的墓……”這樣說不太好,但也只能這麼直白的說,“現在,有昆因家族的,赫爾曼的,比夏普的……我們又被描述成唯一的傳統殯葬業……”

扎克苦笑了一聲,“我們的墓區不能像原來那副樣子。”就是昆因夫人和扎克第一次坐在一輛車中,選墓地時看到的樣子。但扎克還保持了希望。“漢克……”

被打斷了。

“我問過漢克了。”露易絲的臉上有了點無奈,“他說在你們之前,他和老格蘭德至少還是格蘭德殯葬之家的主人(西區有分業)。可以從西區格蘭德調人過來幫忙維護,現在……”露易絲搖了搖頭,“我們只能靠自己。”

“那,你的想法是?”扎克已經明白了,看來今天面試的人中,是會有幾個幸運的傢伙留下了,但絕對不會是在格蘭德工作,是去墓區!

“東、西、南三個墓園,每園我們要招至少兩個維護的工作人員輪換。”北園當然被略過了。露易絲遞給了扎克一張問卷。是面試的提問,“我會問他們有沒有住處。格蘭德不提供住宿。然後我們還需要個守墓人,這個……”

扎克已經看到一個讓人無語的問題。『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怕黑嗎?那如果周圍都是墓地呢?』

“你是說保安。”扎克更正了一下用詞太有時代感的露易絲,“格蘭德的那幾個家族合墓太顯眼,作爲唯一的傳統殯葬業,並且也不再是政府的公共資源(私有化),我們需要這些配置。”

露易絲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蹦出這麼一個詞兒的,臉紅了下,點頭了,“這個其實上次你和傑森籤保險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但不知道怎麼提,老漢克沒經歷過殯葬業私有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扎克莫名的走神了一下,提到保安,他想到了一個人,諾。先不提,扎克把面試問題還給露易絲,“保安的事情今天就不用問了,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維護墓區的人選吧,多找幾個,也行吧。”扎克笑了,又伸手把露易絲的眼鏡拿了下來,“我同意招人了,你可以不用帶這個……”

和之前一樣,眼鏡又被露易絲帶了回去,白眼,“你也說了,格蘭德招不了全部,我還是要拒絕人的!”也對,“不和你說了。”露易絲看了眼辦公室中的座鐘,九點,面試的人已經陸續到來,“我下去了,你要看看面試的人嗎?”

“不用了,我去幫愛麗絲。”

兩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兩個方向下了樓,扎克去了廚房。

除了露易絲,格蘭德的人都在這裡,包括兩個靈魂異族。瑞恩還在不厭其煩的講述他被燒死的悲慘故事,以此來詆譭、抹黑蘿拉,想讓傑克森改變心意。只是這次的傑克森不怎麼耐煩了,“好了瑞恩,不要說了,我決定要去了。你自己離不開格蘭德,出不去,怪我咯?”

瑞恩瞪一眼進來的扎克,傑克森這麼堅決,自然是我們吸血鬼開導的功勞,瑞恩半透明的臉抽動、閃爍幾下,消失了。

愛麗絲正在衆人的幫助下做些小零食,但是量很大,爲帕克小學託兒所的記者會做準備。對,記者會,蘿拉昨天來就爲這事兒。

別擔心,託兒所沒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而需要向媒體報告,相反,是很成功。託兒所的成功也就表示了西區第三代的共同努力的成功,這個發佈會自然不是蘿拉弄出來的,是這些孩子背後的大人們的公關。

不用管西區第三代們開始這個項目有着什麼樣的原因,結果是這相當於他們暑期實踐的公益項目,在暑假過半的現在,進行的有聲有色。西區第三代第一次合體出現巴頓社會舞臺上的成功,怎麼能不好好宣揚一下。

而蘿拉來的原因,帶着少女式的多愁善感。

還原一下昨天的情景,她是這麼看着被愛麗絲指點的空蕩某處說的——

“傑克森,我開始這個項目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我們這些‘父母的孩子’(這就是蘿拉對自己、對他們西區第三代的自稱)真能把這做好了,明明不久前,我們還在聽自己父母講相互家裡的……壞……各種事。我真沒有想到,我們也能好好的去完成一件事情……

這次的記者會,擬定的主題就是我們這些父母的孩子們全體,我們會被表彰,作爲一個集體。但我知道,我們中間少了一個,傑克森,其實除了布雷克,我知道的,我們中間最有希望,最應得榮譽的應該是你。呃,你也知道的,我和凱普勒平時是什麼樣子,我哥哥凱爾是什麼樣子,法爾肯姐弟就不用說,我們……算了,你都知道的……我總覺得,恩,不舒服,這好像不該是我們應得的東西……

我想如果可以,你也來參加記者會吧,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來,我會感覺舒服一點……呃,雖然只有五個人知道你在,哦,布雷克說也會到,六個,不過……算了,總之,你來吧,如果我們這些同輩人要作爲一個集體出現,我希望你能來,和我們一起……

愛麗絲,他答應了嗎?”

依然在這個還原的情景中,扎克笑着靠着樓梯的扶手,看着在蘿拉說到‘一個集體出現’就閃爍着、青色半透明的身體邊緣跳動着,飄下來的傑克森,“我覺得你應該去。”

“不去。”繼續飄離。

於是,在露易絲抱着一堆材料從扎克身邊經過,說着‘我一會兒整理個報告給你’時,扎克沒怎麼上心的點了下頭,跟在了傑克森身後,“你應該去,你想聽聽我的理由在做決定嗎?首先,傑克森……”

所有,我的意思是所有,用‘首先’加‘名字’開頭的對話,都不是什麼好預兆。於是,在被吸血鬼煩的開始想念無聊的布雷克時,傑克森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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