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記得十六年前,我抱起一個小小的嬰兒,巴頓(巴頓夫人)問我,‘她可真小,比凱爾還小,我們要叫她什麼?’”
臺上的昆因夫人在講久遠的故事,臺側,和【帕克小學】的代表坐在一起的蘿拉拉着愛麗絲和凱普勒的手臂,滿臉通紅,小聲的抱怨,“我看了致詞稿啊,沒有這一段的!”
“我說‘蘿拉’怎麼樣。”昆因夫人臉上帶着溫馨的微笑,絲毫沒有昨天在昆因莊園時那種無神的樣子,“我說,我希望她長成勇敢、善良,哦,當然了,呵呵呵,還有漂亮的女孩兒。”昆因夫人攤開手,示意四周,然後看向禮臺後的巴頓夫人,“現在,我們的希望實現了……”
鎂光燈中的昆因夫人有種吸引人的特質,但扎克不是人。扎克得到了組織者蘿拉的特權對待,能夠呆在禮臺後,但他顯然沒有在意這種無所謂的特權,目光完全不在禮臺上,而是在遠處。
一輛刻意繞了遠路,從【帕克小學】後門開入,停在禮臺幕布後。
市長安東尼一手整理着正裝,一臉陰沉的蹋下了車。馬上,布雷克也跟着出來,臉色同樣陰沉。
扎克還沒能思考出,該怎麼不吸引人注意的和這兩人進行交流,沒想到蘿拉卻先衝在了前面,她居然還留了一絲注意力,關注後臺。
以爲這個少女會立刻衝到布雷克面前責備他的食言麼,沒有,蘿拉有些緊張的跑到了市長面前,“市長先生,感,感謝您能來!”
安東尼調整了下情緒,點了點頭,就被蘿拉指引着前往預留的座位了。坐好後,纔有攝影機帶到了市長的鏡頭。果然,一切都已經在西區公關的安排下進行。
布雷克倒是沒有走遠。看了扎克一眼,就自覺默默的坐入在禮臺側的西區第三代的最後方,根本沒機會和扎克交流。
布雷克不可以,不代表某個飄在他身後的死靈不可以。
傑克森漂移到了扎克身側。“他們兩個心情不好。”布雷克和市長安東尼,“所以遲到了。”
扎克挑挑眉,“爲什麼?”
“我無聊了。”傑克森從扎克身側挪到了扎克後面,意義不明,“我跑出去轉了一圈。”
扎克的聲音不能太大。“無聊?”扎克搖搖頭,這已經不是傑克森第一次表達跟着布雷克很無聊了,“我沒聽出來這和他們遲到有關係。”
“我回家了。”傑克森似乎沒有要直接回答扎克的意思。
“你是說比夏普莊園。”扎克皺起眉。
“恩。我家。”傑克森的聲音平靜。讓扎克不得不皺着眉轉頭看一眼傑克森青色的半透明臉,什麼情緒也沒有,倒是視線穿透死靈後,某個公關模樣的男人朝扎克友好的笑了笑。
“你找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了麼。”扎克轉回身,看向禮臺上的致詞已經到尾聲的昆因夫人。
“今天。”昆因夫人一手按在胸前,“我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我的自豪,蘿拉,已經成長爲那個我們期望的女孩兒!”昆因夫人開始鼓掌。慢慢的讓開講臺,看着側擡的方向。流程開始進入第二個階段。
並不整齊的座椅移動聲中,西區第三代的孩子們,包括最後的布雷克,都站起,在蘿拉的引領下,迎着亂閃的鎂光燈,亂糟糟的走向講臺。不用擔心,那些媒體工作者們,會選出最整齊的那一張。
就在這樣有些雜亂的聲響中。扎克的問題得到了迴應,“沒有,一點也不有趣。”
扎克已經扯開了嘴角,思維中。一段真心話已經成型——
‘傑克森,你不用每次看到我就來和我說話。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關心一個死靈的生活狀態,我幫你只是個巧合。我是這裡除布雷克以外,唯一一個可以聽到你的人不代表我就有義務排解你的無聊。哦,提醒一下你,格蘭德死了一個死靈。所以,你最好飄遠點。’
這基於事實而發的真心話,是扎克的情緒抒發,但,扎克抒發不出來了。
當扎克的思維還在把這真心話轉換成稍微溫和一點的言語表述時,傑克森接着說,“我只是看了看我母親。”
扎克說出口的話變成了一個問句,“謝爾女士?”
“你知道我母親的本姓麼。算了,無所謂。”傑克森晃動的頭在空氣中拉出模糊的殘影,這讓他本就透明的面容更模糊了,“還有,我發現我家裡多了幾個不認識的清潔女傭,她們在清潔我母親的臥室。”
扎克的眉皺的很緊,我的意思是,很緊。不要往了今天上午,扎克的行程遭遇。
“我想,我看到她們在擦洗牆上的紅色印記。”扎克身後的傑克森繼續,“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她們似乎很擅長清理,她們動作很快,但我不認識她們。我以爲我認識所有西區的清潔女傭,我的意思是,我家很大,和學校一樣大,很多地方需要清理,你懂麼。”
扎克轉身,不再管穿過傑克森的死靈身體,那個以爲扎克在看他的公關男人,盯着傑克森模糊的臉。
“她們很仔細,我的意思,很仔細。她們剝下我母親梳子上的頭髮,她們挑出被夾在牀檐縫隙的小東西,她們更換新的地毯,她們擦拭首飾、珠寶……”
“好了傑克森。”扎克緊皺着眉,“你去看了你母親,我聽到了。我不需要聽幾個清潔女傭的工作瑣……”
“不止這樣,我還和她說話了。”傑克森面容清晰了起來,看着扎克,“我問她,爲什麼那些不認識的人在清理她的房間。”
扎克的臉變的糟糕,傑克森和謝爾女士對話了。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似乎也不驚訝看到我,她只說,‘你不該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會復仇’。”傑克森停頓了一下,“然後,我就被推出了自己的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感覺’這種東西了。”
扎克看着傑克森做了個推的動作,“但我被推出去了,就像這樣。這一點也不有趣。”
扎克,終於得到了他對傑克森問的第一個問題,爲什麼布雷克和市長安東尼會遲到。
“我告訴布雷克了,布雷克告訴市長了,所以他們遲到了。”
扎克想到了一件事,在赫爾曼的午宴上,謝爾女士一直在和安東尼說着什麼。